“竟然真的躲在墙后面?!”他骂了一句,喊人过来砸墙。 片刻后,南湘王秦予禾像死猪似的被拖了出来,捂着大腿上的伤口不断哀叫。田力和赶过来的秦达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同了。 当初太子一党出事,他们这些人潜伏下来,忍辱负重,可是四王从不肯放过他们。在年末述职时冷嘲热讽已算是好的,甚至还使出各种下作手段折腾他们。 如今,总算到了清偿旧债的时候啦。 什六只要一想到什五的伤,就恨不得把面前这猪猡千刀万剐。 “王爷身上肉这么多,想必能抗住末将多给您梳洗几次,”他让人端来一大盆滚水,冲着被铁链挂起来的秦予禾狞笑。 “不——不,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王爷!”秦予禾汗如浆出,绝望地大喊,“秦凤楼!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是谁给皇伯下毒的!” 秦凤楼转过身,脸白得跟纸一样。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秦予禾一下生出希望,“我是你的亲叔叔,我发誓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伯的事……” 他后悔地哭起来,原本他好好地做他的王爷,根本不打算掺和夺位。谁知道听到山河宝图的传闻,他忍不住心动了。 若能得到那宝藏,他就有了一争之力!大家都是龙子凤孙,他为啥不能当皇帝? 岂料那不是宝图,是催命的毒药啊! 秦凤楼走回他旁边,太阳穴那边血管疯狂地跳动,血液几乎就要从他的眼眶和鼻腔,一切孔穴里喷溅出来。 他喘着气,狠狠地掐住秦予禾的脖子,直接一手将对方压在地牢的石墙上。 喀喀——秦予禾被掐的双眼暴突,脖子里发出怪异的声响——掐他的人力气太大,他一瞬间便进入濒死状态,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下毒?” 秦凤楼凑在他耳边,“那是下毒吗?” 那是打着主意,让他祖父这一脉断子绝孙,不,若是直接毒死便也罢了,可是害他父亲的人恶毒到想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不需要知道是谁,”他笑起来,眼睛黑黝黝的,透着疯劲,“我知道知道是你们一家子干的,只要把你们全都杀干净,不就好了吗?” 他眼前的一切扭曲起来,秦予禾变成了一头疯狂挣扎扭动的野猪,四面墙壁往下淌血,野猪冲他嚎叫,尖锐的獠牙几乎要戳到他。 令人不耐。 一头猪凭什么冲他嚷嚷? 秦凤楼生气地抽出小刀戳进了野猪的眼珠,噗呲,血水溅出来,引起野猪更加凄厉的惨叫。他被吵得两眼发花,拔出刀刷刷割掉了野猪的耳朵。 噗嗤—— 噗嗤—— 一刀接着一刀, 刀起刀落,血腥气弥漫。 什六已经让所有人后退,田力头一次目睹秦凤楼发病的模样,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问:“王爷这是——?” 什六无心说话,他额头沁着冷汗,后背紧绷起来。 这些日子主子没好好休息过,他又何曾安心睡过一觉?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巫祝绑来,替主子解蛊。 可是来不及。 他甚至得帮着秦凤楼隐瞒,就怕动摇军心。 “长春子道长说先王爷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什六咬牙说,“若不是中毒,先头王爷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那么死了,我们王妃也不会跟着撒手……如此深仇大恨,主子哪里控制得了?” 田力神情黯然。 何止啊,除了王爷一家,可还有十二万余人的性命哪。 “将军先走吧,”什六见秦凤楼已经渐渐开始疯癫,转身对田力道,“主子这里交给我们。” 田力不愿探究,点点头就上去了。 秦凤楼几乎将南湘王五马分尸,他站在血洼里抓着自己的头开始痛苦的大叫,看向他们的目光越来越疯,看样子已经认不出他们都是谁了。 什六望着秦凤楼,表情悲伤又麻木。护卫们沉默着分散展开,手里纷纷垂落黑色绳索。 七月下旬,穿云使将消息送到了明鉴山庄。薛情看完密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第二天推门出来时,鬓发竟然全都变白了。 “爹!”薛佳玉一直守在门口,见状大惊失色,“爹,您这是怎么了?您的头发怎么会变白!” 薛情朝女儿露出苦笑,将密信递给她。 女儿一直跟着护卫们训练,将来也是要接过他的衣钵的,倒不必瞒着她。 薛佳玉一目十行看完,小脸刷白。 “干爹竟然是中了蛊,大哥也是一样,”她哭出来,“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惨事?老天莫不是眼瞎了——” 她哭着哭着,把眼泪一擦,狠声道:“我这就召集京畿的军队,带着人去一路去和大哥汇合,他既是要报仇,咱们家也是苦主,焉能干站着!” 薛情拦住他:“先不慌,你得先去把韦英拦下,召回跟他前去的穿云使。否则两军万一开战,总不能让我们的人落在京城。” 不提还罢,一提韦英,薛佳玉就恨得直跺脚:“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直接射杀韦英那帮子人!” “胡闹!”薛情沉声,“我不是让你去杀人的!如果主子铁了心要往京城去,势必要和禁卫军对上,就算韦英不愿站我们这边,起码也要拖延他返京的时间……” “我会看着办的!”薛佳玉不等他说完直接就窜上了墙。 她一个呼哨,玄甲的穿云使全都跟着走了。
第70章 韦英带着队伍返回京城,他了却一桩压抑十几年的心事,心情大好,连赶路都赶出了春游的闲适。 他甚至开始盘算,等休沐的时候,多凑个几日假,好带着妻儿前去明鉴山庄拜见师父。 嘿,还能让儿子从师父那儿骗点好东西。 他美滋滋地畅想着,手下驾马赶上来。 “大人,后头有马队过道。” 韦英回头一看,远处果然黄沙弥漫,马蹄声震天。 怪了,这条路可是通往京城的官道,哪来这么大规模的马队?他眯着眼试图看清楚,领头一个红影从远到近,赫然是薛佳玉! “嚯,”他勒住缰绳,喃喃道,“这丫头怎么来了?” 莫非是师父还有话交代他? 薛佳玉日夜不停地赶路,一身红衣尽是黄土,眼神却亮得惊人。她远远望见了韦英的队伍,伸手一指,喊道:“全部绑起来!” 她身后的穿云使便如狼似虎一般将韦英等人团团围住,他们抬起手,铁护腕内/射出带着钩子的绳索,转眼就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纷纷落马。 “臭丫头,你干什么!”韦英大怒,还当这小师妹不知轻重,偷摸过来报复他。 薛佳玉嘴角挂着笑,靴子一抬,就掂起他的下巴:“六六,过来。” “你!”韦英气得头晕,无奈他被点了穴,这丫头捆他跟捆猪似的,一动不能动。 他眼睁睁看着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穿云使翻身下马走来,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师姐。”这护卫掀开黑甲面具,露出一张堪称稚气的脸,听声音绝不超过十六岁。 薛佳玉上下看他,满意地点头:“不错,就你了。” 六十六便低头认真地盯着韦英看,把韦英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妹,我若是哪里惹你不快,你大人大量,我下回一定带着大礼跟你赔礼,”韦英忍着怒火,低声下气道,“我这是回去复皇命,耽误不得!你赶紧放开我,免得给师父惹祸!” 薛佳玉却似听不见一样,又喊了十来个穿云使,这些人走到其余禁卫军的旁边,蹲下去不知在看什么。 半晌,六十六抬头对她说:“师姐,我好了。” 韦英悚然看他,他怎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紧跟着,他又见这人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跟女子上妆一般往脸上涂涂画画,两刻钟后,另一个“韦英”站在了他面前。 好家伙,难怪他看着眼熟!这人的身形同他差不多,这会易了容,十成十的相像! 他浑身发冷,见鬼似的瞪向薛佳玉。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他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薛佳玉你是不是疯了?”他仰着脖子,拼命想要冲破穴道,结果被薛佳玉一手刀砍晕过去。 六十六便上前扒下了他的铠甲,又找到代表身份的铜符佩戴上。剩下的人,除了周良都被穿云使替换,他们也各自换上了禁卫军的衣服。 周良等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晕了丢到马上。 “师姐,发生什么事了?”跟着韦英前往京城的穿云使头领问道。他实则年纪比薛佳玉大,不过薛佳玉仗着薛情在明鉴山庄作威作福惯了,大家都已经习惯喊她师姐。 薛佳玉把事情简单告诉他,又叮嘱六十六:“就说周太监路上摔断了腿,不好赶路,只好多留几日。”没办法,庄子里的护卫们没几个矮个子的,就算有年纪小的,也都一身疙瘩肉,真装成太监反而容易露馅。 何况她只是需要在紧急关头,羽林卫那里能出点乱子。 薛佳玉看了一眼韦英,犹豫片刻,道:“若是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的家人先送出城避一避。” “是,”六十六上了马,用韦英的脸和声音道,“师姐,京城见。” 薛佳玉嘴角抽抽,胡乱摆手:“哎呀快走,恶心。” 等“韦英”一行人打马离开,她才带着韦英周良等人往回赶。薛情一直心神不宁地等着她,越想越后悔把信给她看。 “我当她长大了,孰料还是个孩子!”他连连叹气。 薛娘子倒是淡定地坐在一旁绣花:“去都去了,你担心有什么用?” “我是怕她真把韦英杀了!”薛情眉头紧皱,“这档口若是韦英没了,再换个人也是个麻烦。” “你若真不放心,怎么不派两个弟子追上去?” 薛娘子放下绣绷看他,“依我说,便是韦英豁出去站在咱们这头,他也左右不了整个禁卫军三万余人。只要主子打到京畿去,和禁卫军对上那是在所难免的事儿!” 她看着薛情:“佳玉像谁,也不必我说,你当年好歹也是禁军总教头,过了这么些年,反倒畏手畏脚起来了?” 薛情一时无言,好哇,说到最后怪到他头上。 然而正如妻子所说,他也只能等着。不过他设想了许多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女儿担子竟然这么大,敢弄一出李代桃僵! “薛佳玉!”薛情看着倒了一地的使团,眼前发黑。 “爹叫我做甚?”薛佳玉掏了掏耳朵。 她大步走进来,随手一抛,鞭子如蛇影弹射出去,挂在了中堂一角的兰锜上,然后就往薛娘子旁边的圈椅里一瘫。 “娘啊,我可累死了!”她整个人往旁边倒,脚丫子一甩,便把靴子踢到薛情脚边。 薛娘子捏帕子把鼻子一捂:“快些走开!你这脚丫子熏蚊子都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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