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可真热闹——他默默吐槽着,点开看。 闪烁的是贺固安的人物卡,卡片翻转,人像没什么变化,依然是贺固安身着深紫色朝服,气势睥睨的画面,但下方的信息栏却——嗯? 柳白真震惊地捏住卡片凑近看,怎么回事?人物信息怎么都变成*号了?这是出bug了还是怎么的? 他下意识地捏着卡使劲晃,然而该和谐的依然和谐。 什么意思? “喂!什么意思?!”他疯狂地戳客服,自然得不到任何反馈,那就是个摆设。 他又使劲戳每一张卡片。 第一张试抽卡正常,毕竟人像只有背影,信息本来就是空白……白总的卡也正常,信息没有任何变化,人还是那么吊炸天。 所以出问题的只有贺固安! 柳白真深深吸气,试图冷静下来去分析原因。 贺固安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他和自己处在同一个时空。在人物卡时效过去,贺固安回到京城以后,他的人物信息改变,意味着他的个人命运发生了变化。 现在如果不是bug,他只能认为,贺固安未来的走向再次变得不同了,而这种不同,也许连命运都还不能确认其最终结果。 柳白真想,贺固安处在大秦的权力中心,和小皇帝那样近,能影响到他的必然是国运,而此时可能影响国运的…… “靠。”他闭眼往床上一趴。 秦凤楼啊秦凤楼,当初你说你自己是个芝麻官,我信了。你他妈没说自己有这么一大摊子复杂的背景啊! 他那天听什五说完老秦家的旧事,还以为自己穿的是一本假书。这么个牛逼人物,怎么原书里一点存在感没有?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没看过原著,电视剧仅限于几个剪辑。 剪辑嘛,那肯定是围绕主角或者主要配角,没谁会去剪一个犄角旮旯的背景人物。 说不定编剧改编的时候直接把秦凤楼这条线咔嚓了呢。 这么复杂,这么美强惨,不是摆明了抢风头么? 柳白真收起卡片,瞪着床上方许久,好歹确认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他只盼着天快点亮,好赶紧去找老巫祝。 老头答应帮他做驱蛊的药,再教他具体的程序,虽说未必能驱虫驱干净,但保命没问题。免得秦凤楼在外面撒欢太久,最后来不及解蛊变成个傻子。 他得赶紧去催一催,卡片的事让他不安。 都说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这说得可太对了!他可不就因为那些和谐成*的信息而心神不宁么,想要解决,只有尽快找到搞他心态的那个人,把对方就地正法才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柳白真睁开清醒的大眼睛,跟弹簧似的蹦起来,直奔小院。 “白大人,在不在!”他哐哐敲门。 简陋的门经不起他这种敲法,没几下就摇摇欲坠。 白容黑着脸过来开门,劈头盖脸骂他:“……伤刚好就作妖,我看就该让你再躺几天!” 柳白真不以为意,拎着老头就往药方跑:“我看看你进度咋样了!” 白容伸手啪啪地打他的脑门,刚站稳就怒其不争地教训他:“在我们白寨,女娃娃像你这样上赶着倒贴人家的都没有好下场,就像里屋那个——” 他冲着屋子里指指点点,“你看看,断手断脚地被送回来!你再看看你这样儿,两眼青黑,一晚没睡吧?人家可还打了你!不像话!” 柳白真左耳进右耳出,探头还瞅了眼,小声说:“白雅在里头呢吧?” “你怕什么?”老巫祝不屑道,“她娘还没死呢,轮不到她作妖。再有下回,她娘就要丢她去生肉蛊的蛊坑了!” 生肉蛊,那可是一只兔子丢进去,三十秒不到变成骷髅的蛊虫。 柳白真打了个寒战。 白容人老了,脑子却清醒得很,丝毫不上他转移话题的当,绕回来继续骂他。 “你急什么?我算着时间哪,死不了!!” “要我说,你就该掐着点去,让那小子饱受折磨、生不如死!等他还剩一口气,你再去救他,不怕他不跪着求你——如此以后,等你们成婚,他在你跟前儿就再也直不起腰板子,不就任由你蹂躏了吗?” 老头说着说着,还得意起来,得意到最后又开始鄙视柳白真。 他上下挑剔地打量人:“别看我老人家没成家,这男女之间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瞅你这急眼的模样,哼,看着就是被人压倒的份儿!” “……”柳白真无语半晌,终于忍不住道,“老头,我不是女娃娃。” 白容顿时不自在地轻咳:“我又不搞男人,谁知道你们谁是男娃谁是女娃……你看你瘦不拉几的,难道还能压住那小子啊?人家一条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你也就屁股比人家……我看你屁股也没人家肉多……” 那眼神,看他跟肉铺挑拣猪肉似的,挑肥拣瘦。 柳白真死鱼眼瞪着他,这就过分了啊,人参公鸡了臭老头! 不过老头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上赶着,还算有价值。 “秦凤楼确实是……”他摸摸下巴,美滋滋地想。 “去去去,一大早的,别恶心我清清白白的老头!”白容厌烦地摆手,“你放心,我也不想你年纪轻轻地守寡,最多再六七天,肯定弄出成药来!” 柳白真点点头,想到卡片,又追问:“还能再快些吗?我总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变故,万一刺激到蛊虫……” 白容脸色一正:“听传来的消息,他如今一天不知杀多少人,可不就是刺激?我也不想吓唬你,主要是药实在无法再快,可他如果扛不住,兴许等你找到他,他极有可能已经认不出你。” 疯子能认出什么人来? 柳白真小脸刷白。 他心口一下焦迫得揪成一团,偏偏除了等待,毫无他法。 “那就最多七天,”他恳求地看着白容,“七天后,我拿到药就出发。您一定要帮我!” 老巫祝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门。 “你先走吧,我既答应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柳白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院,老巫祝目送他离开,转身进了药方。这时,白雅才从里屋的门后露出半边身体,神情复杂地望着柳白真远去的背影。 她蹙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一瘸一拐地回到竹床上。 等到白瑶拎着食篮走到床边,她仍然靠在床头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 “想什么这么入神?”白瑶放下篮子在床边坐下。 “七天……”白雅回神,连忙住口,“阿娘,我是在想还有几天才能行走自如。” 白瑶将竹荪鸡汤端出来递给她,闻言道:“反正你也不走了,急什么?” 她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喝着汤,怜惜是有的,痛心反倒不多。这丫头要不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她才瞧不上呢。 蠢不要紧,听话也行啊,最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有没有反省?”她抱臂问女儿。 “……” 白雅简直食不下咽,要么说她一长大就迫不及待往外跑呢。有个天天把自己当傻子的亲娘,谁受得了? “我反省什么?”她丢下碗,嘴巴一抹,理直气壮反问,“难不成只有男人能有野心,女人就得做低伏小?前朝咱们白寨女子还有做圣人的,怎么我就不行?” 她心中不平,若是自己能生在关内繁华之地,怎么也不至于挑来挑去,就只能找宝翁义和秦晖那种货色! 白瑶直接把鸡汤收起来了,她辛苦炖的汤不能给蠢货喝,下次炖猪脑差不多,吃啥补啥!她气得想要走,但这一个是她亲生的,还不能不管。 她只得掰开揉碎了说:“你从小就是个猪脑子,六岁见到好看的就往上扑,别拿那些大道理骗你自己,你就是喜欢风月,又不幸看错了男人,这又有什么?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拿她自己说,当初生下女娃,高兴地不得了,以为自己后继有人了。 谁知道是个憨货? “老说前朝的白太后,也不想想,她还不是靠男人吗?何况最后做皇帝的不是她的亲儿子,”白瑶恨铁不成钢,“真想做一番成就的,谁去靠男人!你娘我当头人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可不是小白脸!” 白雅低下头,眼泪砸在被面上。 对啊,什么当王妃当皇后,都是虚的。她最初不过是出去逛大集的时候,被一双桃花多情目迷了眼,丢了心。 乃至于步步错。 “反正人我也杀了,”她哭道,“还要怎么着?” 白瑶终于心软,叹道:“对啊,人也杀了,那可是亲王世子。好在秦凤楼把人家爹妈也杀了,不然你就是想回白寨,我都不会同意,省得给族人招灾。你啊,等伤好了,老实在家待着吧。” 白雅乖顺地点头,难得流露出对母亲的依赖。 “乖一点,将来你想要甚样的小白脸,娘都给你弄来!”白瑶见状疼爱地捏捏她,总算放心。她又把汤端出来,看着白雅喝掉,才拎着篮子离开。 等她一走,白雅脸上表情一下没了。 她想到秦晖死前的模样,想要他血糊糊的惨状,心中又是痛快,又是伤心。比起这些,她更加痛恨秦凤楼。 白雅扶着床,一步步慢慢走出了院子。 这时候天还早,外头没什么人。老巫祝一心炼药,柳白真也走了,竟无人发现她独自来到了万山城入口的山洞外。 她的腿实际上还没完全好,走起来十分费力。等她来到半山平台,已经浑身湿透,形容狼狈。 白雅在洞口站定,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一支三指粗细的竹管。 她盯着竹管,表情犹豫。 真要这么做的话,且不说后果,要是将来事情败露,只怕阿娘也容不下她。何况……秦晖已经死了,她何必为了个死人,做到这种地步? 说是报复,她其实并不很恨柳白真,真论起来,她只是想报复秦凤楼。 想到秦凤楼,她难免回忆起,那天自己是如何被活生生踩断手脚的,当时头皮的剧痛,后背被人踩着的屈辱,还有因为死亡逼近升起的强烈的恐惧…… 白雅哆嗦了一下。 有这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放弃,转身回老巫祝的小院去。 可她最终还是缓缓地,拔出竹管的塞子。
第69章 白雅拔开竹塞,伸出细腻的掌心,没一会儿,竟从那根三指粗的竹管里钻出只鸟。鸟极小,并不叽喳,一身灰不溜秋的细羽看着毫不起眼。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手心的鸟,犹豫片刻,将一卷纸条塞进鸟爪捆绑的细竹管里。她捧着鸟,往天上轻轻一抛,灰鸟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下再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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