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指向另一个方向:“村子就在那边了。” 等到进了村子,夜里静得更出奇了,几人中,只有光顾着和王姐聊天的祁然没注意到。 道路两旁,所有的房屋都紧闭着,看不见一个人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将远处笼罩得看不太真切。 每一件房屋的门框上都挂着一面桃木制的铜镜,铜镜中映出从门前路过的几个人的身形,没人注意到,铜镜中还倒映出一道模模糊糊的白色人影,缀在人群最末尾。 村子里的路很绕,几人在王姐的提示下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最后停在一栋有些简陋的房子前。 王姐说道:“这儿就是我家了。” 祁然哦了一声,一路上一直叭叭不停的嘴终于停了下来,也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路走来除了他们的动静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他有些纳闷:“这地方怎么这么安静啊?” 叙鸣玉虽然脸色铁青,但放下王姐的动作还算轻柔。 王姐站稳后就准备推开自己的门:“村里人都睡得早,这个时辰了这么安静也挺正常。” 祁然还是有些疑惑,开始打量起四周来,也是在这时,他看到了门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好奇地凑上去看:“怎么家门口还挂着镜子啊?” 一听到祁然的话,王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赶忙想去阻止,但却已经晚了,祁然已经看清了镜子里的东西。 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颤巍巍地指着那面镜子,结结巴巴道:“镜、镜子里有个女人,她、她还穿的红嫁衣!!” 听到他的话,离得最近的叙鸣玉第一时间去看那面镜子,但此时镜子里除了他们自己的身影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王姐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一点也不自然,苍白地解释道:“夜色深重,这位小公子莫不是看错了?” 祁然十分肯定道:“我不可能看错,我真的看到一个女人,就站在这里!” 祁然指出镜子里那个女人站的位置,刚刚和王姐现在的位置重合在一起,没有半点偏差。 他当下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面前这个人决定不是人类! 做出判断之后,祁然一掌朝着王姐派去,手掌间流窜着灵光,这一掌若是落到一个普通人身上,足够令她当场毙命。 眼看着那一掌就要落到王姐身上,她扭头想跑,满脸惊恐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她逃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那一掌落下来的速度,就在祁然的一掌就要落到王姐身上时,一直沉默的沈篾突然开口说道:“叙鸣玉,拦住他。” 叙鸣玉:“???” 叙鸣玉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被操控着先动了起来,手伸过去时只能够着祁然的头发,紧接着自己的手就一把揪住祁然的头发把人往自己身边带,再抬脚一提,生生将祁然凝聚在手上的灵力踢散了。
第14章 叙鸣玉一脚踢上去,祁然的手腕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手腕的骨头直接被踢得错了位。 震惊之下满是意外,祁然捂着自己的手腕嗷的一声惨叫,用那张痛得扭曲变形的脸看向沈篾,眼中装着疑惑。 沈篾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迎着祁然疑惑的目光走到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空气中再度响起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这下祁然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用那双满是疑惑和不解的眼睛看着,嘴里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沈篾笑嘻嘻地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事急从权,王姐确实是个无辜人,不对,无辜魂。” 祁然疼得脸色煞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衣服的内兜里摸出一颗丹药咽下去,脸色顿时好上不少。 缓过来之后,他才开口问:“为何在镜子里会变成那样?” 沈篾看了一眼那面挂在门上的镜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踱步在周围找着什么:“试试就知道了。” “啊?”祁然不解。 下一秒,就听到门框上挂着那面铜镜的位置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那面铜镜就直接从门框上掉下来,吧唧一声落到地上,沈篾一愣,他还没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把那面铜镜打下来呢,是谁出手了? 沈篾将视线投向做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纪景行,他才刚刚把手放下,然后用那张波澜不惊的眼睛淡定地和沈篾对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打算把那面铜镜打下来? 但现在的情况没法让沈篾想太多,原本正在逃离的王姐一看见那面铜镜被人打下来了,也顾不上逃跑了,惊叫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她就跑上前去准备抢那面铜镜。 但沈篾哪里会留给他抢镜子的机会,仗着自己离那面铜镜掉落的位置更近,抢先一步将那面铜镜捞了起来。 镜子已经碎了,破碎的裂痕像是蜘蛛网一样爬了一面,将沈篾的脸映出好几个破碎的重叠。 镜子翻过来一看,背面雕刻着完整的八卦图,这样的镜子在哪儿都很常见,是个用来辟邪的物件。 王姐一看那镜子已经碎了,脸上表情直接空白了,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完了、完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还未待其他人说什么,四周所有的房子突然亮了起来,烛光透过窗纸,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人影,那些人影的四肢都诡异地折叠成人类肢体不可能形成的形状,鲜血铺洒出来,将窗户纸染成血淋淋的红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薄薄的白雾消失了,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各个房屋中传了出来,而唯一没亮起烛光的屋子唯有被打下了铜镜的那一间。 离他们最近的那间房子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看窗户原本应该是亮着光的,但那被打开的门缝中却没有丝毫光亮从里面透出来。 一颗光秃秃的脑袋从门缝后探了出来,那张脸透露着毫无血色的惨白,眼珠子里全是黑色,分不清眼白和眼珠。 他的脖子像是一个生了锈的机关,动起来时一卡一卡的,还伴随着关节错位的咔咔声。 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众人,扯出笑容,嘴角直接裂到耳根的位置,露出口中密密麻麻排列的森白獠牙。 “……找到你们了,找到你们了……” 他嘴唇蠕动,一声声尖锐的嗓音从喉咙里钻了出来,就像是可以扯着嗓子在说话一般,那样的动静落到耳朵里可着实不算悦耳。 沈篾看到这样一颗脑袋从门后探出来,嚯了一声,真心实意道:“这脑袋可够锃光瓦亮的,到了夜里都不用大灯了,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大灯笼。” 沈篾的话成功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 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很久,更多的门被推开,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白色脑袋从门缝后探了出来。 最先打开的那扇门,那个怪物已经有大半个身体都从门缝里钻出来了,裸露出来的皮肤透出一种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 他身上穿着麻布做的衣裳,但那件衣裳对他来说显然是不太合身,长得出奇的四肢从薄薄的衣袖中支出来,就像是一只野兽般四肢着地挪动。 祁然看了看四周,惊觉刚刚还站在身边的王姐不见了:“王姐不见了!” 那只怪物已经完全从门缝里出来了,青色的人影呼啸着朝还拿着铜镜的沈篾冲过来。 见那只怪物朝着沈篾冲过来了,纪景行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一掌灵力砸下去,将那只怪物打得四分五裂,黑糊糊的残肢断臂掉落一地。 但这只怪物才刚被打碎,就有更多的怪物从门缝中冲出来,前仆后继地冲向沈篾。 但若只是这样都还好,就算这些怪物再多也会有被杀尽的时候,以纪景行的实力来看,杀光这些怪物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些被打碎的残肢断臂并没有安分下来,反而蠕动着不断聚拢,再重新凝聚成人形,和被打碎之前毫无差别,嘶吼着继续扑上来。 这些怪物实力不强,但胜在难缠,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迟早被耗光。 放眼望去,唯有被他们打掉镜子的那间屋子没有怪物钻出来。 此时也顾不上王姐的消失了,纪景行当机立断道:“往屋子里撤。” 叙鸣玉离那间屋子最近,听到他的话后,一掌将那扇原本紧闭的大门拍开,抬脚大步流星迈了进去。 祁然转头看了眼沈篾他们的方向,确定那边不需要自己帮忙后,跟着叙鸣玉走进去。 然而他俩才刚走进那扇门,很快就有几只怪物见缝插针围了过去,将通往房门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看样子还要往门里走。 纪景行不知何时将自己那柄剑唤了出来,雪白的剑刃就像是冬日第一场初雪一般洁白,就算是斩杀妖物时沾上了血,血迹也无法在剑刃上停留,只能化作圆滚滚的一团顺着剑身滴落到地面上。 他才刚一剑将凑上前的一只妖物挑飞,转头看到堵了路的那几只怪物时,正准备出手,沈篾已经率先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一气呵成画了道符,朝着那里的怪物拍过去。 符纸在半空中炸开,滚烫的火舌一碰到那些怪物就迅速将他们卷了进去,烧作漆黑的一团。 退离的道路被清了出来,沈篾没有丝毫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撤离战场。 纪景行见沈篾撤开了,也不再束手束脚,蛮横的灵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须臾间,在他身边十丈以内的怪物都被炸成了碎片,大量的黑色液体堆积在地面上,同时涌动着,就像是一汪会吞噬人的深渊。 视线扫过地面上那些残肢断臂,纪景行足尖一点,轻盈地从地面上腾跃而起,落到门内。 就在他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一只血肉模糊的黑色手掌从地面粘稠的液体中伸出来,手掌上的血肉并不稳固,随着它的动作一块又一块掉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但肉块才刚一掉下来,就立马有筋肉蠕动着重新凝结。 那只手越伸越长,从刚开始的一只手掌蔓延到小臂,再到胳膊,眼看着就要抓住纪景行的脚腕了。 视线垂眸看到那只手臂时,纪景行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剑尖轻挑,就将那只快要抓住自己的手臂斩成两半。 那只被砍下来的前小臂顺着纪景行的剑掉进门内后,仍旧没有放弃挣扎,用手指在地面上艰难挪动着,精准地朝沈篾爬去。 挡看到这样的举动时,沈篾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纪景行:“接着。” 紧接着,他就将手里的一样东西扔向纪景行。 虽然沈篾没有喊名字,但纪景行却十分默契地接住了他扔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他扔的是原本挂在门框上的那面八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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