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那尊站在门外的雪人,眼底有些戏谑:“可若我出手助你,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会好过,他只会更加将我视为眼中钉,只恨不能尽早除去。” “纪景行,你没有理由让我帮你啊。” 听到这样的话,纪景行并不意外,他接着开口说道:“你在朝做了几百年国师,他就算是想除掉你,也无法短时间内做到。” “若是你我合作,表面上,我们还是那个死对头,继续制衡,他就算是想除掉你,也会再三顾忌,平衡之局被打破,天平自然而然会倾向另一边。” “他是天子,自然知道天平失衡的下场。” 言及此,沈篾难免不觉得有那么一丝心酸,自己养大的狼崽竟会开始顾忌自己的实力,想慢慢架空自己,再伺机连根拔起,难免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感叹。 纪景行这次出事,也是因为那位的心有了动摇,开始思考这枚棋子能不能成功牵制另一枚,想要换一枚更加稳定的棋子。 刚好端王的事情发生,正好给了他一个能换掉纪景行这枚随时都容易产生变数的棋子,以免被棋子反噬。 沈篾将桌上一个倒扣的茶杯翻了过来,往里面倒了一杯茶,笑呵呵对还站在门外的纪景行说道:“这么大的雪纪大将军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不如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篾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香醒的,早就没食儿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耳边响起祁然的声音:“哇!没想到大人厨艺也如此优秀!瞧着鸡肉烤得外焦里嫩!香,太香了!……” 祁然用尽毕生文采,将纪景行烤的鸡肉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拿纸笔将这只烤鸡都滋味写下来,让它流芳千古。 一睁眼,头顶是一个黑漆漆的马车顶,身下还垫着柔软的被褥,腹部的伤口都被人精心包扎过,连身上那身麻布衣裳都被换了下来。 他推开马车门弹出个脑袋看外面的情况,纪景行和祁然坐在火堆面前,火堆上还架着一只没吃过的烤鸡,上面冒出的油滴落到跳跃的火光面前,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祁然脚边堆着一摊吃完的鸡骨头,手里还捧着一只大鸡腿。 纪景行倒是没吃东西,只是喝了一口水,然后将火堆上架着的鸡肉翻了个面。 当然,人群中最靓丽的风景线当属被五花大绑随地丢在一旁的恶欲鬼。 他一面望眼欲穿地顶着祁然手里的鸡腿,一面饥肠辘辘地破口大骂:“喂!我说姓纪的,就算我是俘虏我也是有人权的!你凭什么不给我吃东西?!” 纪景行没理他。 “跟你说话呢!你别在那儿跟小爷装哑巴!” 纪景行还是没理他。 “姓纪的!我!要!吃!饭!” 纪景行依旧保持沉默。 沈篾:“……” 沈篾也沉默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纪景行不仅抓了恶欲鬼,还顺便带走个祁然和自己,就算是买大白菜也不带买一送二的啊?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诡异,沈篾有些看不下去了,准备塞回马车里继续装死。 一阵风吹过,带来烤鸡的香味,他的肚子又十分不争气地叫了好几声,向这个试图饿死自己的不靠谱主人发出抗议。 再加上他动作太大扯到了还没长好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成功将祁然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他嘴里还塞着一大口没咽下去的鸡肉,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同泽兄,你醒了怎么不叫一声啊?” 纪景行的视线是在祁然之前投过来的,当看到那双鲜红的眼睛,沈篾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样,心虚地不敢对视。
第10章 眼见缩回马车继续装死的策略失败了,沈篾不得不在纪景行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走下马车,用尽浑身解数避免和纪景行的目光对上。 “挺困的,就想回马车再睡会儿。” 话音刚落,原本架在火堆上的那只烧鸡就被人拿了下来,直直递到自己面前。 沈篾这辈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还是人生头一遭吃上死对头烤的烧鸡。 不知在马车里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肚子里空空荡荡一点存货都没有,沈篾向来对美食没什么抵抗力,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之后,全然将这是死对头烤的肉这件事抛诸脑后,喜滋滋吃起那只烧鸡来。 旁边被五花大绑那只恶欲鬼见这一幕,更是惊掉了下巴:“我去!你纪景行居然给他烤肉??你知不知道你面前这个人是……” 恶欲鬼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掌风擦着脑袋飞了过去,直接将自己身后那棵大树震得粉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纪景行拍拍手,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不耐烦。 他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恶欲鬼:“吾没耐心听你扯那些毫无依据的胡话,若是再让吾从你嘴里里听到那两个字,吾就割了你的舌头。” 恶欲鬼毫不畏惧:“这算什么?真当小爷是被吓大的吗?不久被割个舌头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纪景行轻蔑地笑了一下:“吾当然知道你的舌头就算是被割了还能长出来,那吾不仅割你舌头,还会让你在接下来的路上吃不到一粒米,喝不到一口水,试试?” 沈篾在旁边咋舌,默默吃瓜,嚯,果然是场好戏,没想到十多年不见,自己这个死对头的手段是越发狠辣了。 这也更坚定了沈篾要隐藏好自己真实身份的决心。 这下恶欲鬼是不敢再开口说话了,一边紧闭自己的嘴巴,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纪景行,似乎企图用自己的眼神杀死纪景行。 但这样程度的威胁,纪景行全然视若无睹,他挥了挥手,原本束缚在恶欲鬼身上的绳子直接隐入他的身体中,随即他又将一个铃铛交到沈篾手里。 “这只铃铛能让他完全听命于你,吾去处理一些事物,你们就待在此地等着,若有妖兽袭击,驱动这只恶欲鬼即可。” 说完,纪景行就自顾自离开了。 看着手里这只铃铛,沈篾只觉得它格外烫手,当初这个东西还是他发明出来捉弄纪景行的,没想到他竟然会留到现在。 一想到当初他拿这东西捉弄纪景行的时候干得那些好事,沈篾就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自己重生后能从纪景行手里活到现在还真是幸亏自己身份藏得好。 祁然两眼冒光地看着沈篾手里的那只铃铛:“这个东西当真有这么神奇吗?要不我们试试吧?” 纪景行一走,沈篾也觉得松快不少,他看看手里的铃铛,又看了看那只恶欲鬼,心底有了想法,笑着将头看向恶欲鬼,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虽然那些绳索看不见了,但恶欲鬼还是动弹不得,他躺在地上一脸惊恐看着两个笑得诡异的人:“你、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小爷做什么坏事,小、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么说我可就要找点好玩的了。” 他这句话放到这里简直连半点威胁都起不到,沈篾轻轻晃着手里的铃铛,叼着鸡腿在周围转悠了一圈,最后从马车里找到一沓没用过的黄符、几盒朱砂和三只毛笔。 祁然见他一只在找什么东西,好奇地将头凑过去看,就沈篾已经用毛笔沾了朱砂,正往符纸上画。 他好奇地问道:“同泽你这是干什么呢?” 沈篾还没下笔,见他发问,没急着回答,反而回问他:“这马车上怎么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据沈篾所知,纪景行对这种符纸一道毫无钻研,压根不会用这些繁琐的东西,当从马车里找到这些东西他也是意外的,原本他只打算找件衣服啥的扯块布凑合用一下,没想到竟然会翻到这些东西。 祁然老老实实回答道:“哦,你说这些啊,这是将军大人离开的时候特意在镇上买的,他说前路未卜,多准备一些这些东西也算是有备无患。” 前路未卜?他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沈篾问他:“他有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祁然摇头:“没有。” “沈府的时候,我晕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祁然:“当时恶欲鬼将一缕元神附到秦夫人身上,在捅了你一刀之后,再等将军大人出手的时候,恶欲鬼的元神已经将秦夫人的魂魄蚕食干净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其实秦夫人这些年干过那么多坏事,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因果报应。” “后来将军大人就将这只恶欲鬼和你一起带走了,但是你受伤太重需要有个人照顾,正巧我学过医术,将军大人也就顺便把我也捎上了,说是事情结束后会将我安全送回家。” 沈篾了然,低头继续画自己的符纸。 祁然见他又继续画符了,锲而不舍地接着追问他之前的问题:“同泽你还没告诉我画这符是做什么呢,之前也没见过你会符修一道啊?” 下笔一气呵成,沈篾现在没有丝毫修为傍身,也就只能借用这种符纸施展术法了。 他笑着抬头看向祁然:“马上你就知道了。” 祁然一脸茫然:“啊?” 下一秒,那张符纸就直接拍到了他额头上,只见白光一闪,那张符纸化作光芒钻入他体内消失不见。 祁然继续茫然地眨了眨自己那双眼睛,紧接着白眼一翻,腿一蹬,瞬间就失去意识,直挺挺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沈篾一笑:“现在知道了吧?” 搞定多余的人之后,沈篾才重新回到那只恶欲鬼旁边,在他面前蹲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认出我了,对吗?”
第11章 “所以,你是认出我了,对吗?” 听到沈篾的话,恶欲鬼不屑地一撇嘴,嘲笑道:“你以为谁都和那纪景行一样,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眼不会看啊?而且我们恶煞认人想来不是靠这没什么用处的皮相,而是靠元神。” “很多东西都能作假,但这元神却丝毫造不了假。” 沈篾了然,又问一些别的:“欸,话说回来,咱俩当初打了三天三夜,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前路还长,我们不知道还要同行多久,你也不喜欢我们一路上都叫你恶欲鬼或者恶煞吧?” “说说你叫啥什么名字呗?” 恶欲鬼嗤笑:“就凭你也配知晓我的名讳?” “是吗?” 沈篾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角翘起的弧度看得恶欲鬼背后一凉,寒意顺着脚底板直接冲到头顶,直接告诉他,这个沈篾决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篾就摇响了手里的铃铛:“好孩子,告诉主人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恶欲鬼白眼一翻,张口想吐槽说按照我的年纪,就算是当你祖宗都是绰绰有余,你那张狗嘴里是怎么吐出主人两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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