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沈篾总算是了解越祈为什么敢这么大胆毫无遮掩地带他们到放长生烛的地方了。 这一路走来,他没少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座高塔被一片竹林围绕其中,表面上看这竹林没有半点异常,但其实他们一路走过来,脚下踩着的每一块石板都是机关阵法,若是没有越祈手腕上的那只手镯压阵,每一步踩下的石块都是杀机,会毫不留情地将闯入者绞杀其中。 楼梯先是向下,走了大约一刻钟之后,转而蔓延向上,再走上几步就豁然开朗,盘旋而上的石梯镶嵌在塔身上,一阶楼梯对应着墙壁上的一个方形凹槽,凹槽最里面是一个灵位,灵位前则是一盏熄灭的蜡烛,就这么往上绕了好几圈,直到路过苏家家主苏纪章的灵位之后,才是没有灵位只有长生烛的凹槽。 又往前走上了两步,越祈在一盏并未燃烧多少烛油的长生烛前站定:“这就是子兮的长生烛了。” 沈篾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询问旁边的越祈:“我能刮一点烛油下来吗?” 越祈点了点头:“自便。” 沈篾就不再客气了,他眼疾手快抽出越祈手上的佩剑,然后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就着他的鲜血在符纸上画下咒文。 越祈全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手刀就将沈篾手里自己的佩剑夺了回来,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脆弱的脖颈在接触到剑刃的瞬间,就被划拉出了一条伤口,殷红的血珠瞬时随着伤口滚了出来。 他怒喝道:“你干什么?!” 沈篾对于脖颈间的伤口恍若未觉般,一脸无辜道:“不是越小公子让我自便的吗?” 越祈一阵无语:“我让你自便是这个意思吗?” 沈篾:“越小公子灵力高深,我就不过是一介平民,若谈到以鲜血画符,自然是越小公子的血效果更佳,我这也是为了尽快找到苏二小姐,就麻烦越小公子做些牺牲了。” 越祈:“……” 现在争辩这些也没有意义,等找到子兮了再和这人算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越祈这么自我安慰着,朝着面前的人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架在沈篾脖子上的剑放了下来。 沈篾也不再过多耽搁,将画好的符纸浸入烛油中,又快速将它捞了出来,用两只手指掐着。 “阴阳交替,生死轮回,一念相通,心意相逢,寻。” 沈篾念咒的声音并不大,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眼落地,被他夹在手上的符纸竟直接无火自燃,火苗形成了一只蝴蝶的形状,扇动着翅膀绕着沈篾飞了好几圈。 他用手指在那只围着自己飞的火蝶尾翼上轻轻点了一下,轻声对它说道:“去吧。” 火蝶这才跌跌撞撞向前方飞去,翅膀扇动间落下点点星火。 火蝶飞了不远,就开始绕着一个竖着的圈飞,落下的星火越来越多,然后形成了一个闪烁着的光圈,光圈中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 越祈看着他展示的东西,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会用寻魂咒?” 沈篾:“哟,小伙子还知道寻魂咒呢?有点见识嘛。” 寻魂咒并不是什么秘术,放眼天下知道寻魂咒的人不少,但会用的却不多,因为其操作起来难度系数过高,所以会用的人才少。 越祈这才算彻底放下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废物的看法,至少寻魂咒不会是一个废物能学会的东西。 沈篾看着眼前的光圈,开口说道:“你心心念念的苏二小姐就在这光圈后面。” 当越祈从沈篾口中听到心心念念这个词时,一张脸顿时爆红:“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沈篾歪着脑袋,将视线落到越祈腰间带着的香囊上:“这香囊上的刺绣一看就是女儿家一针一线,用了心绣上去的,已经有些磨损了,看样子是有些年岁了,而且香囊用的材质都是极好的,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再加上越小公子平时接触贵家女娟的机会并不多,最后可能送出这个香囊的就只有苏家二小姐了,我说得对吗?”
第39章 伪装 越祈的脸比起刚刚更红了,甚至没有转头和沈篾对视,抬脚就往那光圈里走。 “我不与你理论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看着越祈走在前方的背影,祁然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所以其实越祈和苏小姐是一对互相倾慕的恋人?那你之前为什么跟我说越祈很可能就是对苏小姐下手的人啊?” 这下是轮到沈篾无言以对了,他看了眼身边的祁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祁然一脸无辜:“眼神啊!” 沈篾:“眼神……你——你是会理解的。” 沈篾不想再和这个书呆子过多浪费口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励吧小伙子。” 祁然:“我要再接再励什么啊??” 但很显然,沈篾是不会再回答他这个问题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跟着越祈的步伐走进了光圈中。 留下祁然留在原地,试图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前面的沈篾已经快走得没影了,没办法,他就只能抛却这个疑惑,拔腿去追前面的沈篾。 “同泽兄,你等等我啊!” 当第一脚踩下光圈后的地面时,沈篾的脚瞬间就陷下去了大半,松软的淤泥瞬间覆盖了大半鞋背。 沈篾抬起手指,原本还在绕着圈飞的火蝶立时改变了飞行轨迹,又在四周绕了好大一个圈之后,闪动着翅膀回到他面前,落在了他抬起的那只手指上。 那看上去无比灼热的蝴蝶停到沈篾指时,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得祁然忍不住发问:“同泽兄,这蝴蝶就这么停在你手上,不烫么?” 沈篾借着蝴蝶的火光看了看自己脚底的淤泥,黑漆漆的附着在原本干净的鞋子上,脏兮兮的。 沈篾又伸出手沾了点淤泥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你想试试吗?” 这样的沈篾让祁然觉得全然陌生,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平时从沈篾脸上看到的情绪只不过他想让自己看到的情绪,那些真正埋藏在沈篾心中的他从未触及到半点。 这样的沈篾让祁然觉得陌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从来没认识到那个真正的沈同泽。 片刻后,面前的那个人又重新露出了标准的沈同泽式笑容,看上去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这蝴蝶漂亮吧?” 这一笑将祁然刚刚的那些恐惧瞬间就笑得散了个七七八八,他熟悉的那个沈同泽就该是这样的才对。 他眨了眨眼,有些后知后觉地伸手想去摸沈篾手中的那只蝴蝶。 但还没等他触碰到蝴蝶的翅膀,沈篾眼神一凌,顺势抓起祁然伸出来的那只手往身后一躲,紧接着,一根横贯而出的粗壮树干从旁边飞了出来,重重砸在他们刚刚落脚的地方,如果不是沈篾刚刚那么一手躲开了,那现在他们就已经被这东西砸成肉泥了。 那树干若是四人合包都围不过来,就那么被不知道什么人连根拔起扔了过来。 祁然看着那棵被人连根拔起的树干,目瞪口呆:“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竟然用蛮力就直接拔起来了,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当顺着树干被扔来的方向看过去时,沈篾的视线只捕捉到了一点覆盖了黑色鳞片的东西向淤泥下方钻了进去,完全消失在了眼前。 “越祈不见了。” 沈篾看了看四周,越祈只比他们先进来一会儿,就算是再怎么走也不会直接扔下后面的他们不管,所以越祈并不是主动消失的,很可能是被刚才袭击了他们的东西带走了。 越祈修为不低,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地被直接带走,能这么把他带走的东西一定很不简单。 沈篾又转了个方向,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沼泽,阴翳的树木矗立其中,看上去阴森森的,像是一只又一只张牙舞爪的手在绝望地伸向天空。 旁边的祁然突然嗷地惨叫了一声,紧接着身体瞬间就向淤泥下方陷入了大半:“同泽兄!有一只手在抓我的脚!我……” 祁然还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口,瞬间就被什么东西拖着向下拽,淤泥瞬间就淹没了口鼻。 沈篾见状,赶忙抓住祁然还留在淤泥上还没被完全淹没的手,另一只手则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符纸,灵力在迅速在符纸上蔓延,顷刻间就形成了一道完整的符文。 “去!” 沈篾轻喝出声,那张符纸迅速钻入地底,发出轰的一声闷响,黑色的淤泥瞬间被炸飞数丈高,沈篾闪躲不及,被那泛着腥臭味的淤泥炸得满身都是。 和腥臭味一起传出来的还有股血腥味,沈篾知道自己得手了,拽着祁然的手猛地往上一拉,旱地拔葱一般顺利地把人从泥地里拔了出来。 沈篾没有丝毫犹豫,又抽出了一张符纸,手指一捏,符纸上就翻出了金色的光芒,将那张符纸全然包裹了进去,紧接着那张符纸身形迅速拉长,眨眼间就变长了数十丈,伸向旁边一棵更为粗壮的树杈上。 沈篾抓着那张符纸,连带着手上的祁然一起被带到树杈上。 还没等他站稳脚步,沈篾又往自己和祁然身上拍上了两张符纸,抓着那张被拉长的符纸,像是猴子一样在一棵又一棵粗壮的树木间晃荡着。 不得不说,这样的移动速度比在地面上行走要快得多,不消多时,他们就已经飞出老远。 沈篾又低头看了眼下方一片寂静的淤泥,用所剩无多的灵力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才停下脚步,将晕晕乎乎的祁然放了下来。 “我刚刚拍在你身上的那张符纸可以隐匿我们的身形,那东西刚刚被我们扎伤了,现在追不上来。” 这一路走来实在不容易,祁然已经被晃得站不住脚了,眼看着虚浮着脚步就要滚下去,又被沈篾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天上好多星星啊……” 此时,沈篾看着尚未西沉的太阳陷入了沉默。 好在祁然没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他看着沈篾,整个人已经被那些淤泥糊得面目全非了,有些惊魂未定问旁边的沈篾:“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刚刚急着救人,沈篾现在也是满身的黑泥,两个人就像是刚从泥水里滚了几大圈出来一样。 他摇了摇头:“那东西浑身上下都裹着妖气,只露了一点鳞片一样的东西,以我现在的灵力也很难判断出那是个什么怪物。” 祁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得看它。” 沈篾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紧接着一片黑泥扑闪扑闪地从他肩膀上立了起来,然后是第二片,那泥片逗了几下,扑朔着飞了起来。 一点一点的泥点褪了下去,露出那东西原本的模样,原来是那只火蝶,没想打刚刚那样的一场爆炸,竟然没把这个小东西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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