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夜知道巴彦在外面,他故意叫得大声了一些,而在外面的巴彦,脸色就更难看了。 纳其叹了口气,一脸尴尬地看着巴彦:“大人,我就说了,这个时候您不好过来打扰。” 巴彦冷睨了纳其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净夜和萧濯只带了纳其和萧凛两个,所以打水值夜这些侍奉的活,都是他们两个轮班做。 净夜和萧濯闹腾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洗澡换衣、用膳,硬是拖到了下晌,纳其才有空和净夜说说话。 纳其给净夜泡好了茶,还特意是净夜喜欢的六分热,纳其等着温度适中,端给净夜的时候,净夜倒是神清气爽,忍不住问道:“后来那巴彦少爷,直接就走了呗?你没打听打听,他后来都去忙什么了?” 纳其闷声道:“回府了,人家如今在盛京府做事,又是摄政王的表弟,在陪都这地界,还不是横着走?” 净夜听出了纳其的不快,忍不住道:“你是怎么了?因何事不高兴了?” 纳其撇了撇嘴,他看着净夜,忽而道:“主子,如今您也太感情用事了。您又不是摄政王后宅里的妾室,干嘛自降身价,跟巴彦争风吃醋?” 净夜这才眨巴眨巴眼,低着头道:“恩,你说得对,今日确实有些冲动了。” 纳其见主子听进去了,便忙道:“主子,咱们还得以大局为重。属下得到消息,说是两个月后的万寿节,乌珠穆沁部扎克亲王会携妻儿入京。那薛慧慧如今最得宠,侧室地位不低,怕是也会跟过来。” “潘英当时留了她一命,又费了大劲,给她改名换姓,有了大族身份。想必,从她嘴里,可以撬出很多话来。再者,潘英虽被削官禁足,但是皇上对他仍有期待,主子若是这个时候松懈,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净夜道:“你放心,潘英的事,我心中有数。薛慧慧入京一事,你时刻派人打听消息。待她入京后,我会想办法与她见一面的。” 陈良知道主子没有为情乱智,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也坐在主子身侧,先是给主子添茶,之后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陈良突然道:“依我看,那巴彦虽然喜欢摄政王,但是摄政王对他只有兄弟之情,主子实在不必同他计较。属下瞧他也没甚大用,不过会些争风吃醋的把戏,会气人罢了。主子之后遇见他,权当他不存在就是。” 陈良本来就是想劝净夜几句,谁成想净夜竟然拍了拍桌子,道:“你看,连你都瞧出来那厮喜欢萧濯了,萧濯居然说他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 陈良:“……” 净夜自然不能老在陈良屋里待着,等净夜回了自己房间之后,陈良才坐在那默默饮茶叹气,心想他方才可真是嘴贱。 不过,更让陈良无奈的是,净夜对萧濯动了真心。 即便净夜不承认,又或者是不想承认,但是陈良这个局外人,却看得分明。 过了申时,萧濯觉得窝在客栈里实在没意思,便对净夜道:“咱们原就是打算去秦嬷嬷那里,如今也不算晚,去秦嬷嬷那,你总不会闹脾气吧?” 净夜撇了撇嘴:“反正我也无事,权当是陪王爷了。不过你们家表少爷那个庄子,我就不去了。估摸着我去了,也只会给他添堵。” 萧濯笑着说好,之后便雇了一趟马车,带着净夜去了五里外秦嬷嬷那里。 秦嬷嬷的院子可不小,屋子虽简朴,却也干净。 院子里养了鸡鸭鹅,猪圈里还养了六头猪,各个都是肥膘,看着便让人欢喜。 萧濯牵着净夜下了马车,便唤了她一声:“许久不见了,秦嬷嬷还好吗?” 秦嬷嬷原是在喂鸡,听到动静,她猛然回头,随即惊喜道:“哎呦,这是……” 秦嬷嬷霎时住了嘴,她连忙放下鸡食,擦了擦手,便上前迎道:“是,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 萧濯点头:“我一切都好。” 秦嬷嬷抹了抹眼,往屋里唤了一声:“狗蛋儿,家里来贵客了,你赶紧去准备。” 萧濯自也不是空手来的,他让萧凛把礼物一箱箱搬进去,之后便坐在凳子上,拉着秦嬷嬷的手,问她身体如何。 秦嬷嬷笑着道:“我身子骨健朗着呢,在这边日子也比从前清闲得多。只是经常会挂念王爷,虽听说王爷如今极好,只是偶尔听到些王爷的消息,便也总是担心。” 来之前,萧濯同净夜说,秦嬷嬷原本是萧府上的老奴,后来萧濯出来自立门户,身边也唯有秦嬷嬷一人照顾着他。 秦嬷嬷不愿离开故土,所以萧濯入京之后,便也没带上秦嬷嬷去王府,只给她留了不少家业,让她在这边过安稳日子。 狗蛋儿是秦嬷嬷的孙子,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人看着也机灵。 没多会儿,他便将洗好的瓜果都端了上来,之后更是低声问秦嬷嬷:“祖母,今晚打算摆几桌,孙儿出去买菜。” 秦嬷嬷笑着道:“不必出去,咱们去菜园里摘菜就好。街上的菜,不如咱们种好的安心。” 说着,秦嬷嬷忽而站起来道:“这孩子干活不够麻利,也不知您喜好,我亲自去菜园里走一趟。今晚杀个鸡,再炖个鹅。” 说完,秦嬷嬷回首看着萧濯道:“王爷要打算留在这边几日,要是多留几日,明日我找人来杀猪,您从小就喜欢吃酸白菜锅,这几日天气凉了一些,围在外面吃酸白菜锅,您定然喜欢。” 萧濯站了起来道:“都好,秦嬷嬷,我陪着您一道去菜园吧。” 秦嬷嬷也不扭捏,她点了点头:“好好好,咱们一起去。” 秦嬷嬷并未问过净夜是谁,只是萧濯去菜园里摘黄瓜的时候,秦嬷嬷凑近了萧濯,特意叮嘱:“这个黄瓜扭,最嫩最好吃,王爷您摘几个,给那位尝尝。” 萧濯点头笑了,随即他摘下了几根小黄瓜,拿手帕擦干净之后,才递给净夜:“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之后,萧濯又给净夜摘了几个小西红柿。 菜园里刚摘下来的蔬菜,新鲜味美,净夜坐在地头只顾着吃。而萧濯那边,很快就摘了整整一筐。 同样帮忙下地干活的,还有萧凛和纳其。 纳其不多话,秦嬷嬷便总问萧凛:“哎呦萧凛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娶妻了吗?” 萧凛笑着说没有。 秦嬷嬷给纳其递了一根黄瓜:“你呢,小伙子你娶妻了吗?” 纳其怔了怔,才低声说没有。 秦嬷嬷立马笑了:“你跟萧凛定是不一样的,你有心上人,对吗?” 纳其霎时红了脸,低下头道:“没有,您别打趣我。” 秦嬷嬷嘿嘿笑了一声:“老婆子我眼睛毒着呢,我们王爷从前喜欢人的时候,便是你这个眼神。” 纳其竟忍不住替主子问:“那秦嬷嬷,您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人的吗?” 秦嬷嬷想了想,忽然道:“六年前吧,大概是这么个时候,那会儿我们家狗蛋儿还不大,王爷正好来陪都办差,同我说起过。他同我说,他对一人一见钟情。” 秦嬷嬷以为大家都知道,便自顾自地念叨着:“如今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啊。” 纳其微微拧着眉,他看着远处的萧濯和净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六年前对一人钟情,这怎么算,也不像是喜欢净夜的样子啊? 秦嬷嬷晚上特意在外面架起了铁锅,炖大鹅。之后,又炖了小鸡,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秦嬷嬷手艺极好,尤其是那个鸡肉炖的,鲜美无比,净夜竟连吃了两碗饭。 连带着萧濯也胃口极好,他一边吃一边道:“在京城多年,一直想念着秦嬷嬷的味道。这个味道,旁人可是做不出来的。” 萧凛也吃得很香,倒是纳其,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边吃便发呆。 最后还是净夜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纳其摇了摇头,他连忙扒拉了几口米饭,便不吃了。 秦嬷嬷的院子很大,晚上也给萧濯准备了房间。 萧濯让萧凛回客栈去收拾东西,他这几日,便直接在秦嬷嬷这里住下了。 净夜到了晚上,才终于寻到机会和纳其说说话。 净夜问纳其:“你今日,仿佛有心事啊。” 纳其看了净夜一眼,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主子,不是我说您,您那么喜欢摄政王,人家未必喜欢你。” “怎么说?”净夜问。 陈良小声道:“今日秦嬷嬷说,摄政王六年前就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六年前的玉亲王,还在隐水寺,与摄政王根本不相识。他一见钟情的人是谁啊?肯定不能是您啊。” 净夜寻思了一会儿,忽而道:“潘英那狗贼跟我说过,他说萧濯爱慕先帝的嫔妃,也就是玉亲王的亲娘,估摸着初次见我,是觉得我与我娘长得像吧。” 陈良瞪大了眼睛道:“狗屁,玉亲王的娘,早在十几年前就病故了。六年前的萧濯,见的是先皇妃的鬼魂啊?” 净夜倒是没在意这个事,他道:“哎呀,别想了,秦嬷嬷年纪大了,记错了也有可能。你没看今天,她连油和盐放在哪都忘了,还得孙儿提醒。” 陈良道:“那老太太腿脚硬实着呢,记性也不差。油盐记不清太正常了,我们家婆娘二十几岁,还记不清呢。摄政王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摄政王的事,她能记错?而且我瞧着摄政王,应该是一直就喜欢男人。我打听过了,摄政王府除了几个老嬷嬷,就没有年轻的丫头侍奉,从他开府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我还听说,前辅政大臣赛多,为了和摄政王交好,还给他送过小倌。” 净夜挑了挑眉,笑了:“那一定是不和萧濯心意吧,要不然赛多怎么死那么惨啊?” 虽说明面上,都说那赛多大人,是因犯上之罪,被萧濯幽禁而死。不过大多数知情人都清楚,赛多是被萧濯一刀砍死的。 听闻赛多死之前极为惊惧,去给他收尸的故人还说过,萧濯丧心病狂,他是将赛多虐杀致死的。 死之前,赛多应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和痛苦,大小便都失禁了。 陈良道:“赛多当时的小倌确实不得摄政王的意,听说当晚摄政王就将人给丢出去了。从那之后,再也无人敢往萧濯跟前塞人。” 陈良还想再劝净夜几句,净夜却忽而叹道:“其实从前他喜欢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待我极好,就冲这个,我就不该质疑他的真心。” 陈良还想再劝,净夜却转过头就看到萧濯站在门边等着他。 净夜笑了笑,对陈良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忘了正事。这几日你也累了,好不容易得空,就好好睡一觉,可别想太多。” 陈良见劝不动,就只好应了一声,闷头走了。 秦嬷嬷给萧濯净夜准备了干净的被褥,被褥洗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有皂角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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