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不提这个,你看。” 张折枝见人似难以启齿,从怀中掏出个纸包,他轻轻摊开油纸包装。 “什——”初棠话音戛然而止。 那竟是份蜜饯,小番茄夹乌梅,还裹着薄薄糖霜,看起来有些许诱人。 但是! 他讨厌番茄!非常讨厌! “这可是你的最爱,从前阿娘赶集给你买回来一点点,你能开心半天。” “快吃。” 初棠强颜欢笑。 救命。 快来个人救救他吧。 “他忌口。” 突如其来的清冽话音打破僵局。 好熟悉的声音。 初棠猛然回头,只见他那位病秧子夫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还单手挽着件雪绒披风,抬手间带出阵风。 随后有软柔的触感落在他身。 是那件披风被一气呵成套落他肩。 披风还残留余温,盈盈暖融。 但是,这程立雪怕不是又来弑妻?三伏天的,是想要热死他吗? 神经哦! 好似还怕他会随时扯下来。 竟还替他悉心打结。 初棠双手猛然抓上去,一脸不可思议怒视程立雪:“你!” 他使尽力气扯扯。 那微凉的手却纹丝不动。 见鬼,这个病秧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程立雪未看他,倒是将视线落在那份番茄夹乌梅上,不咸不淡开口:“他昨夜染风寒,忌乌梅。” 初棠动作滞滞。 咦? 什么意思? 这人不是来给他添乱的吗?反倒是误打正着,给他解掉这个燃眉之急。 也罢,可不能让张大哥看出太多端倪。 思忖间他极其浮夸配合着掩嘴咳嗽:“咳咳。” “啊!有点头晕。” “张大哥,我先回去了。” 张折枝忧心追问:“阿午,你怎么就染风寒了?” 初棠:“……”咋这么多话呢。 初棠:“可能是夜里没盖被子。” “他总这般,睡觉也不安生。” 头顶没来由落下句话。 “?” 初棠难以置信瞠目,说得他们睡过似的,真是搁这睁眼说瞎话是吧? “原是这样。”张折枝微笑收回蜜饯。 “那我先走了。” 初棠话刚完,正欲转身离开,领口却仍被人捏住,一个惯性差点叫其撞进程立雪的胸膛。 勉强稳住身形。 他转头瞟瞟给他系披风领子的程立雪。 初棠五指抓实后者手背,微利的指甲在其肌肤落出划痕,挽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夫君,” “夫君”二字落地。 程立雪眸光微动,沉默片刻。 他应了声:“嗯。” 随后,便听到咬牙切齿的话音:“再系就解不开了。” ----
第15章 芋泥香酥鸭vs试探 程立雪松开手,初棠也匆匆溜走。 乐坊司,二楼尽头的雅间。 十一与几名锦袍男子端坐交谈,他话刚出口就见到终于回来的程立雪,手背却多出两道挠痕。 他摇扇取笑:“九哥现在是猫狗双全?” “嗯?”程立雪不明所以抬眸。 “这小猫还挺凶,连你也敢挠。”十一若有所指道。 程立雪闻言,只垂眼瞥瞥手背。 “话说回来,敬安王把持朝政抽不开身,恰好其妹闹离家,我们是否要追查她的行踪?” “不必,她在此地。” “这么巧?那府中的两个眼线要如何是好?偷偷除掉吗?”十一把玩那日的信函,信中的两个名单正是他口中被安插进程府的探子。 “留着吧。” “你这是打算继续演下去?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咯,到时候只能乖乖当猫奴。” 程立雪面无表情望向十一,若无其事坐下,那神情就如同在说“你觉得可能吗”。 十一耸肩给人添茶。 好半晌后,房内有股冷淡的嗓音响起。 “猫再凶,也能驯乖。” …… 与此同时。 几里外的长街转角,初棠指尖一直扯着披风领口的柔软丝带,却总解不开。 这个程立雪怕不是有病。 竟然给他打死结? 真是叫人无语凝噎,他没辙,只好弓着颈脖低头,用牙齿厮磨咬断。 半天功夫,鬓边尽是薄汗,连里衣都粘腻贴紧肌肤,而这结子才总算被他弄断。 呼…… 初棠喘出几口气,扯下这件披风随手丢掉。 披风掉落地面,不一会儿就有人疯抢:“好舒服的料子,比乐坊司头牌的小脸蛋还滑嘞。” “嗤,瞧你这穷酸样,你去过么?” “我爹未被贬时,我都去腻了。” “不过这料子似乎是香云纱。” “你可别乱说,香云纱那可是贡品。” 远去的初棠自然不知身后的讨论声,只是趁着太阳还未下山,赶到坊市里买走两只处理好的鸭子。 明日的菜式,他想做道“芋泥香酥鸭”。 * 要做芋泥香酥鸭不难。 正好他前些日子买的芋头还没用完,这次总算又能物尽其用出场了。 初棠从冰库拿出昨日买回的鸭子。 鸭子都是处理干净的,那位大叔甚至好心到帮他砍成块状。 鸭肉解冻后加入姜片盐巴小小腌制片刻。 趁着腌鸭的功夫,初棠连忙掏来几个芋头清洗去皮切块,放入铁锅中隔水蒸熟。 盖上蒸芋头的锅盖。 初棠又蹲下给另一个火灶生火,热锅下鸭肉,翻炒几下,再放入调料焖煮。 锅中汤汁浓稠,咕噜咕噜冒泡。 鸭肉香味源源不断飘出。 闻得人情不自禁分泌唾液。 另一边的芋头也差不多蒸熟,初棠拿来筷子轻轻插插,芋头块便碎掉。 见状,他也熄掉柴火,将芋头倒出捣成泥状,再加两勺淀粉、一勺糖,还有半调羹猪油揉和成拳头大小的团。 把一个个面团压扁。 另一个锅的鸭肉也熟透。 鸭肉被剔除骨头,铺到压扁的面皮上,再盖上另一块芋泥面皮收边封口。 在芋泥表面刷上鸡蛋液,再拍上点馒头碎,放入油锅里炸,待其慢慢浮起来便可。 整块芋泥裹鸭,被人沿着锅边下油锅,刚接触到热油便噼里啪啦冒出泡泡。 飒飒地蹿起酥香。 “少爷,您又在做好吃的?” “?” 初棠转身,却见门口走来的人正是晴云,郝太医果然厉害,晴云虽还未完全康复,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但是怎么忽然转变称呼了。 “你叫我什么?” “少爷,程管家说奴婢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所以奴婢喊您少爷,奴婢一定誓死追随少爷。” “……” 这就起誓了? 转念间,他又想到古代小丫鬟都是一根筋,便也懒得与人掰扯清楚。 炸好的芋泥香酥鸭被横切几刀,又竖切几刀,最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 初棠拿起一块给晴云:“尝尝吗?” “奴婢可以吗?” “当然,不过你身上有伤不能多吃,就一块哦。” “谢谢少爷。” 晴云挽出感激的笑,连忙接过这块芋泥香酥鸭。 脆脆的面皮下是糯糯的芋泥,芋泥又夹着炖得软烂入味的鸭肉。 一口咬下去,三重味道充盈口腔。 酥香,又软糯,还有点嚼劲儿。 “好吃。”晴云赞不绝口。 “那我出门摆摊去咯!”初棠盖上小木箱。 初棠却难以预料晴云果真是言必信行必果,誓死追随从的第一步就是追着他出门,他拗不过晴云的执着,也唯有让人跟着去摆摊。 主仆二人先是去了城南的庄子。 气派非凡的庄子门口。 晴云抱着小木箱。 初棠拿出份芋泥香酥鸭:“我来送东西。” 守门的小厮进去通传。 这禀报的功夫,初棠百无聊赖看去旁边,却见转角那离去的背影很是熟悉。 他好奇心作祟,正欲上前几步看清那人的面容。 守门小厮却带着位姑娘出来,姑娘开口便是恭敬道:“让您久等了,我家小姐有请。” 初棠收住脚步回头:“不用,我就送个东西。” 那边的人已消失不见,初棠也只好作罢,继续前往他的摊位摆摊。 初棠斜对面的摊位空空如也。 先前闹事的汉子没来,而他今日的生意也是相当不错,书院的一名书生买走他的香酥鸭后,直呼珍馐美馔,更是带着几名同窗来回购。 “这香酥鸭外皮色泽金黄,酥脆掉渣,看着便富有食欲。”一位书生沉沉点头。 “入口的鸭肉韧而不柴。”另一位也附和道。 “没错,咸香适宜,又甜而不腻。” “实在是妙呀!” “有这么神奇吗?”围观的人,都静静看着这几位书生,“我道是你们读书人净会吹捧。” “嘿,你们不买正好,我全包了,好拿去给先生尝尝鲜。”一位书生豪爽掷下枚碎银。 “你真要全买走?”初棠有点惊讶。 “那是自然。” 书生把香酥鸭递给同窗,又自己拿起几份,“这银子也不用找了。” …… “少爷,太厉害了,原来这就是挣钱的感觉。”晴云咬了咬碎银。 初棠见人用牙齿咬银子不由得愣愣。 “……” “你咬它干吗?” “是真的。” 闻言,初棠失笑,竟然还有比他还见钱眼开的人,他垂头合上木箱。 箱子都还未合实,眼前却走来个人。 他头也不抬:“芋泥香酥鸭卖完咯,明天吧。” 晴云惊呼声:“程管家?” 初棠这才瞥过去,果然是程管家。 “正君,公子有请。” * 云香楼内。 县令如坐针毡,他频频抹虚汗,眼神也不时瞄向不知意欲何为的程立雪。 这位程公子莫名差人来请他吃饭,可又一言不发坐在那,若无其事把玩酒杯。 他这吃的怕不是鸿门宴? 县令颤颤开口:“程公子您有话不妨直说。” 程立雪搁下青玉酒杯。 雅间的门也恰好被人推开,是程管家引着人到来,县令循声望去,不由得骇然愣住。 县尉昨日和他描述过书院前摆摊的小哥儿长相,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位小哥儿? 能爬上这个位置,他自然也算个人精,几乎瞬间便猜出缘由。 这位小哥儿来头还真是不一般。 县令惶恐起身拜别:“原来是程公子的人,小人明白,我这就回去亲自审问昨日那两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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