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收我药费嘛,我现在挣钱了当然要还回去。” “嘿,你这小娃儿还挺较真。” 初棠偏头讪笑了下,没接这话,只轻车熟路穿进屋后的院子,利索洗起蟹来。 刷洗干净的蟹,被对半切开,切口处又裹上层淀粉备在一旁。 把沾有淀粉的那面朝下煎至定型,以防蟹黄掉出来。 重新添油热锅,放入葱段、姜丝、花椒和干辣椒煸炒出香味,再加入两勺豆瓣酱翻炒出油。 见状,初棠方倒进先前煎过的蟹,再下生抽、蚝油、盐和一点点白糖,最后舀进半碗水焖煮。 锅中汤汁咕噜冒泡。 趁此功夫,初棠又切来点青辣椒和红辣椒,看着锅中汤汁渐渐浓稠,他便把切好的彩椒撒进去,一起翻炒。 锅中食材色泽亮丽,香味诱人扑鼻,光是那汤汁就能叫人连拌三碗大米饭。 “郝太医?”初棠回眸,小眼神瞟向郝太医。 “你这娃娃。”一旁的郝太医几乎心领神会,他咽了口唾沫,“又叫老夫颠锅?” “嘻……您真聪明。” “行,来了。”郝太医无奈折起衣袖。 郝太医轻松颠完锅,也将蟹盛出碗中,便是邀请初棠一同进膳。 初棠却摇头:“蟹性凉,我再煮个姜茶。” 郝太医闻言露出点赞赏目光:“小娃娃懂得挺多。” 他语毕,捧着蟹进了屋子里,恰恰撞见自家那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 郝太医:“哟,你小子可算从圣医谷回来,今天算你有福,给你介绍个可人儿。” 郝太医拉着人就往院子里走。 “娃儿,做好了?” “刚刚煮好。” 青年莫名被自家阿爹推着来到后院,他拨开道草帘,视野豁然开朗。 但见院中的小哥儿端着姜茶转身,正正站在灯笼下,烛光衬得其摇曳生姿。 水剪双眸点绛唇,半启犹含茉莉芳。 郝太医拽拽儿子衣角:“如何?是否惊鸿一瞥?” 青年晃神片刻,连忙别开视线:“我只醉心医术,无意他物。” 郝太医痛心疾首:“这么明艳动人的娃儿都不心动?你小子油盐不进啊!” 而那边的初棠,显然也是不可思议。 院中赫然而现的月牙袍青年姿容俊美,迎着朦胧月色站在院中,意外有点光风霁月的大美人韵味。 或者说更像那种武功绝顶,只身闯荡江湖,悬壶济世的神医哥哥。 果然天下男人千千万呐。 可恶!突然间好恨包办婚姻,搞得他现在欣赏下不同的帅哥都自觉罪恶滔天。 如此一来,真是叫他赚钱跑路的心又坚定两分,届时他就可以甩掉程立雪,独自游历天下。 顺便欣赏各式美男帅哥。 没错,只是顺便。 初棠思忖间放下茶:“郝太医,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哦。” 语毕,他匆忙往外走。 “不一起吃吗?”郝太医有心留人。 “不了,我要回去找狗!”奈何初棠无意逗留。 找什么?找狗? 郝太医:“……” 他瞟了眼自家那个风华绝代,足以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儿子陷入沉思。 他想象中的画面明明该是,这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可,一生一世一双人来着! “你俩都油盐不进是吧?” * 初棠刚到程府门口,却骤然被程管家请去前厅用膳,是的,他并没有听错,就是吃饭。 桌上满是热气腾腾的菜肴,初棠双手托腮,不可置信瞥了眼还在陆续上菜的婢女。 “就我一个么?” “是的。” 程管家点头。 虽然他家公子只交待他日后都多备点营养膳食,但他还不至于蠢钝如猪到不明白这话中意味。 公子一定是让他叫膳房那边随时都多备着滋补佳品,以防眼前这位回来,若是饿了也能立马吃上几口热的汤饭。 他懂,他都懂。 他们家公子就是面冷心热。 这骨子里可会疼人呢。 程管家视线若有似无瞟过初棠,小心翼翼打量眼前人,哥儿与女子体型相较于男子都偏纤细,但初棠看起来就更为娇弱,腰肢都是不堪一握。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小声劝道:“您昨夜受累了,确实是该补补的。”语毕,更是贴心替人布菜。 初棠有点受宠若惊,也按兵不动。 程管家何许人也? 那可是程立雪的心腹,居然还给他布菜?一定有诈!莫不是程立雪这小人还在记恨他昨日去乐坊司那事,今日就在菜里下点诸如泻药什么好小施惩戒? “你尝一口?”初棠歪头看着程管家。 “哎哟,您多虑了,府中的菜都有人试过才上桌的,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好吧,确实是他多虑。 初棠沉默点头,起身撕了个鸡腿往门外走。 “您这是要去哪?” “我要找大黄。” 在府中兜兜转转半天,初棠就是没瞧见大黄。 “大黄。” “你在哪?” 他手握鸡腿穿过道拱门:“我给你带了个鸡腿,可香啦!” 月上树梢。 初棠回到主院。 他走回主房,静静望着侧间那扇门,现在就剩程立雪的书房没找过。 其实他是不太愿意踏足的,他也觉得大黄不可能在里面,可若是不进去看一眼,似乎又有点不死心。 吱地一声。 书房门被推开。 有点雅致的冷香扑面而来,初棠手里还举着个鸡腿,歪头探脑地走进去:“大黄?你在睡懒觉吗?” 高大厚重的书架抵着方书案,初棠来到案边,正欲弯身查看大黄踪迹,鸡腿上那将滴的油水终是倏然打在摊开的卷轴。 油光锃亮。 “嘶。” 初棠惊恐万分,手忙脚乱拿东西去擦,慌乱中,他亦不知是碰到什么还是踩到什么。 脚下骤然踏空,人也跟着摔了进条暗道。 初棠死死抓着那个鸡腿。 他揉揉腰部爬起来,真是摔得屁股墩子都疼了,为什么书房这种地方永远有暗室啊? 这该死的一成不变的套路! 不对,初棠骇然瞠目,有暗室就是有秘密,他现在发现了程立雪的秘密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他是隔空摔进来的,没办法原路折返,只能另寻出口。 出口在哪? 他得赶紧逃。 甬道昏幽,只有两盏壁灯摇曳,怪是瘆人,而且似乎越走越冷。 终于拐出个弯道,却别有洞天。 那个是小厅。 厅中央有个木匣子,木匣子铺着红绸缎软布,一块方方正正的玉静静压在软布上。 烛光昏暗,他也看得不甚清楚。 刚踩落台阶,正要上前细看一下,四周却霎时飒飒声起,两旁石壁飞出几百支利箭。 万箭穿心…… 初棠心有余悸收回脚。 差点就变成刺猬。 他喘出几口气。 还是走吧,小命要紧。 他转身,脚步还未迈出,眼前却倏地飞来根短箭,速度之快叫人猝不及防,直逼眉心。 初棠条件反射举起鸡腿挡在眼前。 原地等死。 恍惚间,有阵微风撞来脸颊,好似还带着点草药味。 预想中的箭也迟迟未射来。 初棠小心翼翼眯开半只眼。 箭心停在他咫尺距离前,箭旁还有抹雪色袖角,是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攥住这支箭。 徒手接箭? 这也太帅了叭。 初棠还未窃喜完毕,便有人扫兴开口。 “想死,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话音凉如水从头顶落下,好熟悉的声音,初棠瞬间便听出,此人正是他那位克妻的病秧子夫君。 初棠:“……” 他刚才说谁帅来着? 撤回!马上撤回! ---- 程·全身上下嘴最硬·立雪。
第18章 咸蛋黄鸡翅vs恐吓 初棠放下手,眼前视野瞬间开阔许多,程立雪那冷若冰霜的侧颜陷进烛光,时明时灭,衬得人虚虚实实的。 恍惚间,他联想到那种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 初棠沉沉点头,心底由衷暗叹,平心而论这个臭男人简直帅得无可挑剔。 可惜好好的帅哥偏偏长了张嘴。 他视线悄然撇开,却又被程立雪的腕部惊到。 这家伙的手腕牙印可怖得触目惊心,许是因用力过度,牵扯出殷红的液体。 落在那掌背竟显得血迹斑驳。 初棠好奇心作祟问了句。 “谁咬的?” “你的小情人哦?” 话毕后似想到什么,他惊恐抱紧自己,环顾四周支支吾吾说着话。 “天呀!你该不会把你的小情人囚.禁在这?强.制.爱?正欲行不轨之事,然而你的小情人却抵死不从,愤然恼怒之下把你咬了?” “……” 程立雪淡眼睨了眼初棠,如早就习惯这人装疯卖傻的语出惊人,又或者说,先发制人转移话题不过是想蒙混过关的伎俩。 他问:“你最好能道出出现在此的缘由。” 初棠哑然片刻。 程立雪的神情有点难以捉摸,漫不经心垂眸,把玩手中的短箭,但他又觉得,若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箭,下一刻便会毫不留情刺穿他的咽喉。 那瞬间的错觉,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我……” 初棠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至此他方才想起程立雪外貌是极具迷惑性的。 乍看以为是端方清冷不问世事的谪仙,实际却是冷心薄情又讳莫如深的大恶魔。 尤其自己方才还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现在竟莫名有些脱力。 双腿蓦然发软,好似再无力支撑般,他往后倒了去,背部撞上冷硬的石壁。 “我……我来找大黄。” “你确定不是找它?” 初棠下颔被没来由的指尖抵住,那人轻轻一掰,他被迫直视厅中的物件。 是块方方正正的玉,玉的顶端好似还雕刻着个动物,反正他认不出是何物。 他眯眯眼,不太确定那玉到底是什么。 但他确实是来找大黄的。 “我真的只是找大黄。” 烛光映进双眸,眼波流转出细芒,初棠皱起小脸,似在犯难拖出半点懒懒的鼻音:“它不见了。” 殊不知落在他人眼中,却是眉眼如丝,尤其是话音软绵,还微微发颤,宛若撒娇。 程立雪盯着初棠。 空气静得诡异。 半晌后,扔掉手中短箭:“你和旁人也这般说话?” 初棠:“……” 说话?他说话怎么了嘛? 眼前的程立雪只慢条斯理擦手,只一会儿功夫,那冷眸又如染霜的利剑,却似要将他贯穿:“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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