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程实自知是被耍了一遭,明早或还得面对楚帝的怒火,脸色青白得可怕。 候在殿外的坤泽神色也不太好。 尤其是最前排的白暄,刚刚来的时候他还嚣张得很,这时候却咬着牙根,才勉强忍住没在可怕雄浑的乾元信息素下逃跑。 即便坤泽可以安抚所有乾元的精神力,可如果乾元与坤泽并不匹配,那么等级越高的乾元,他的信息素对坤泽来说越难以忍受。 白清与楚帝的信息素也并不适配,他握紧宫人的手臂,下了马车,遥望宫灯下巍峨的帝王寝宫。 白暄家境优渥,又是天级坤泽,纵使是害怕,见到梁程实回来,也还是不满的问道:“我们何时去面见陛下,现在吗?” 梁程实看了他一眼,调整了一下难看的表情,假笑着说:“公子今日辛苦了,不过不巧,陛下已然歇息了,二位还是早回殿内早做休息吧!来人!送二位公子上车!” 白暄一怔,随后表情羞恼起来。 他自小还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如今只是一个宫内小官,竟也敢当面对着他摆脸色! 他身后的小厮见状不对,连忙从后边紧拉住他的衣摆,压着声音劝道:“少爷,想想将军和公主!” 江国易主,有先皇的血脉对现在来讲非但不是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白暄可以无视白清,但是坤泽宫宫监,没见到楚帝之前,他可万万不能得罪,谁知道就会牵扯出什么因果来。 白暄握住拳头,忍气吞声的跺了跺脚上马车。 小厮连忙跟上他。 杵在原地梁程实凉笑了声,回过身,瞥向没离开的白清,清了清嗓子,道:“白家少爷怎么还在这,是有事问咱家吗。” 白清朝拱手他行了一礼,“今日劳烦梁大人了,天气湿冷,大人还是早些回住处吧。” 梁程实表情好看了些,也行了一礼,道:“公子客气了,您也早些回吧。” 白清拦住他:“梁大人,清有一疑问,不知殿内——” 梁程实表情一转。 他表情莫测的打量着白清,最后笑了下,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白少爷,不是咱家不说,而是这天意啊,知道多了没有好处。” 白清神情微僵,一时情急,他倒是忘了这家伙是个老狐狸,纵使他现在示好,楚帝不近坤泽的事举世皆知,这只老狐狸自然不会多给他把柄。 “带白少爷回吧。” 梁程实朝小内侍抬抬下颌。 两个小内侍应声,一左一右走到白清身边,低身说:“白少爷,请回吧。” 白清也只能迈上马车。 撩开帘子时,他目光沉沉的往帝王寝宫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他与楚帝的信息素并不适配,但是白清体内的信息素现在极为纯净,对乾元的信息素也极度敏。 白暄或许没注意到,他却察觉到刚刚充斥着喧嚣与杀气的暴烈信息素,现下却在慢慢“温顺”下来,仿佛心满意足开始蛰伏的野兽。 楚帝身侧聚揽天下能人异士,白清自是知道的,但是楚帝并非一般的乾元,前世他也没有听闻过楚帝身边有这么强效的药物。 但除此之外,只有与楚帝契合度极高坤泽在场,才能安抚乾元暴动的信息素。 “公子?” 见他不动,阿邦有些急的哑着嗓音提醒。 现下是宫禁时间,没有楚帝召见再滞留下去,是要按宫规处置的。 白清骤然收回视线。 不可能。 必定是他想多了。 即便其他小事或许与前世有些出入,但这点绝无可能。 楚帝是元级乾元,能与他匹配的坤泽也只有元级。但坤泽本就不易存活,元级坤泽只会更甚,甚至连史书中都未曾出现过一个,除了达官显贵之子,绝无流落在外的可能,更不会突然出现在江国宫内。 白清深深看了一眼暗夜中越发高耸的寝殿,定下心神,随后才松开握着帘子的手指,落下帘子说:“回吧。” * 坤泽宫的轿撵原路折返,彼时帝王寝宫前,江德满及一干宫人正跪在殿前,听楚帝口谕。 传楚帝口谕的不是哪位宫监,而是非紧急情况不会在外人前露面的楚帝贴身暗卫。 “江公公,还请待命吧。” 暗卫用的是变音,低沉喑哑,仿佛朽坏的铜铁。 江德满叩首领命,起身后却叫住他,迟疑着压低声音问道:“大人,陛下他龙体是否有碍啊。” 暗卫蒙着黑布口罩,听闻这话,脚步倒是停顿了下,随后眼睛微眯,像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一样,最后只低哑着道:“陛下无碍,江公公只管安抚好宫内上下即可,至于今夜您私自调遣坤泽宫之事,陛下明日自会有决断。” 江德满怔松的拱手行礼,着声道:“是,奴才领命。” 暗卫微一额首,转瞬隐匿在原地。 丁从喜这才从地上起身,扶住江德满,皱着眉道:“义父,我已经遣了坤泽宫梁大人回去了,陛下这……” 江德满沉吟道,“暗卫皆乃是乾元,既他们说陛下无碍,自是无事了。” 他往寝宫方向看了一眼,眉头紧拧着,目光很是复杂,最后只低声说:“陛下自有定论,你且安排好宫人,切勿发出声响,惹了陛下烦心。” 丁从喜躬身应是:“儿子知晓。” 江德满摆摆手,丁从喜指派了几名小太监送他回去休息,等瞧不见人影了,才回首看向两侧的宫人,压低声音狠辣道:“今日之事若有别宫知晓,谁也别想保住你们的项上人头!” “是,奴才们知晓。” 满殿宫人瑟瑟应是,丁从喜挥手示意安静。 寝宫外重新恢复一片寂静,而与此同时的寝宫内,比殿外更加浓郁的乾元信息素中,加着一股极其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气息。 如果不是极高的等级或者契合度,根本察觉不到这股气息的存在。 重剑插在寝殿玉石地板之上,兴奋的翁鸣着。层层帷幕之内,男人逐渐褪去猩红的凤目微眯着,神色莫定的看着身侧的一小团身影。 少年向内蜷缩着,只露出半边脸颊,碎发因为冷汗贴在饱满的头上,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子边缘,微张着的唇瓣不断的呼出热气。 那股甜腻的气息正在源源不断的自他身上蔓延出来,理智与杀戮也在楚骥的脑海中来回冲撞,最终站了上筹。 楚骥忽然抬起大掌,紧扣住少年脆弱的脖颈。 少年只抖了一下,似是被凉到了,随后本能的越发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团成一颗团子。 细软的肌肤隔着单薄的睡袍摩挲着楚骥的掌心,他眉头一皱,随后加重掌心的力道,掰着少年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至身侧。 他们二人面庞距离不过几寸,那股微弱的气息陡然变得越发浓郁,楚骥凤目微眯着,大掌猛得收紧。 这东西竟当真是个坤泽,一个或许与他高度契合的坤泽。 即便楚骥厌恶受到坤泽的辖制,可“他”若当真能安抚他的精神力,这便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与他精神高度契合的坤泽,或许是楚骥唯一的弱点,他绝不会容许这样一个意外暴露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 无论这东西是真的,亦或者是假的。 “咳……” 少年终于在缓缓升起的危险中睁开双眼。 他只睁开了一条缝,细细的眼缝湿漉漉的,在黑暗中反着淡淡的水光,似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迷茫的看着男人。 楚骥将他提至眼下,语气冷漠的开口:“告诉朕,你是何人,又在何处。” 少年整个人都靠着他手臂的力量悬浮着,小腿无力的抵着男人的小腿处。 他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睁得更开了一些,呆呆的仰头看着男人。 楚骥皱起了眉头:“你在看什么?”
第12章 消失 “他”现在的反应与白日完全不一样,应该在他手掌下瑟瑟发抖才对。 白岩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他其实看不清男人,脑子也不甚清楚,只能嗅到房间中极其浓郁的铁锈气息,这气息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他,让人胆颤,却又让他觉得十分安全。 只是这股气息虽然没有伤害他,但是把他裹得很紧,紧到白岩有些不好呼吸,后颈又开始酸软起来。 白岩试着挣扎着了两下,但是脖颈被辖制在男人的大掌内,完全动弹不得。 少年力气微弱的开始挣扎,楚骥看在眼内,禁不住冷笑了一声,只是下一刻,他的嘴角就紧凝下来。 本该在他掌心内惊慌挣扎的少年只是细微的象征性意义的动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后,干脆放下了力气,浑身软软的,完全只靠着他的掌心为支撑。 少年靠着他的手掌,张着朦胧湿润的杏眼看着他,然后忽然抬起两只胳膊。 楚骥拧起眉。 “唔---” 少年竭力朝他伸直胳膊,因着被他掐着脖颈,废了不小的力气扑腾,脸颊都变得更红润起来。 楚骥瞳孔微缩,他盯着少年,低声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听到呵斥,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怔怔的看着他,从嗓子眼发出了两声哭腔,可怜的仿佛被丢弃的猫崽子。 楚骥眉头拧得更紧,他加大手上的力道,冷眼看着因为窒息扬起脖颈的少年,冷冷说道:“不要在孤面前耍这些伎俩。” “唔---嗯---” 少年在他的掌心中艰难的张着唇瓣喘息着,他抬着两只小手,在空中挣扎着划了两下,而后落下来,紧紧握住楚骥掐住他脖颈的手臂。 那两只小手丝毫没有停顿,紧跟小腿着一使力,少年整个扑腾进他怀里。 充斥着危险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以至于楚骥愣住了片刻。 少年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亵衣,连带着冰凉的湿意也一并传递过来。 太凉了,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低呵道: “放肆!” 少年被他呵斥的低声吓得抖了一下,只是连头也没抬,两只小手仍然紧紧抓着刚刚够到的他胸膛的衣衫,整个人越发往他胸膛埋去。 少年还在病气中,呼出的热气很轻易的穿透轻薄的珍贵鲛纱编织成的亵衣,打在楚骥的胸口。毛躁的发顶也蹭着楚骥的下颌,陌生的亲昵感觉使他怔了一瞬,随后脸色变得更加黑沉。 楚骥这一生还未曾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他低下头,正待提起这团子扔掉,动作却忽然顿住。 他抬起大掌,手背一片自然,刚刚狰狞绷起的青筋全部蛰伏了下去,脑海中疯狂叫嚣的杀戮之意也不知在何时全然消失了。 下一刻,他的拇指忽然传来更软的触感,随后是尾指。 楚骥视线微动,眸光深邃的看着蜷缩着紧紧抓住他大掌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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