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之间,他的眼角余光扫到衣柜角落里有一只上了密码锁的铁盒。 是那种硬币储蓄铁盒,大约两个巴掌大小,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飞船和战机贴纸。 这样的储蓄盒在市面上已经不多见,因为大部分商场超市都不收现金了,只有一些便利店内还在使用小额联币。 密码锁对于乐潺来说是这世上最不安全的东西,遑论只有三位数字的密码锁,这种锁通常有重置密码的机关。 一股神秘力量驱使着乐潺拿起铁盒,将它放到了桌上。 他这才发现,这只布满灰尘的铁盒并没有被锁住。 马克大约是觉得这东西没有价值,所以把它丢在了宿舍。 也许它根本就是个空盒子,这样一来自己便不算偷看别人的秘密。 乐潺很快便说服了自己,满怀好奇地打开了铁盒。 里面有一张照片,穿着联邦军装的年轻男人牵着一个金发小男孩的手,两人站在游乐园的过山车前。 男孩紧紧地抱着玩具熊,目光生涩胆怯,泫然欲泣。 原来马克这个二世祖小时候是个胆小鬼,乐潺不由得感到好笑。 铁盒底部还躺着一封信,他差点以为那是一张废纸。 联邦很少有人寄手写信,除非是通信受限的情况,比如军营里。 他打开对折的泛黄纸页,信上写到: 亲爱的亚伯师兄,你过得好吗? 听说您收养了那孩子作为养子,我感到很高兴。那孩子还好吗?病症是否得到缓解?我将他从第九中枢的‘牢笼’中带回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思索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短短几行字,让乐潺瞬间绷紧了神经。 这个孩子……难道是艾林? “学弟,你在做什么呢?” 郭晖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乐潺这才意识到小提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慌忙收起了信纸和铁盒。 “学长,没想到你会拉小提琴啊……”乐潺感慨道。 郭晖那体格看起来比西园寺秋野还壮实,一看便是健身房常客,倒是很符合飞行学院那些男生的一贯风格。 乐潺实在无法想象他在舞台上穿着燕尾服拉小提琴的画面,总觉得像是披着熊皮的农夫锯木。 “刻板印象要不得啊,学弟!我可是要在校庆日上表演节目的人!”郭从桌上拿起一份宣传手册丢给乐潺,“到时候请你来听我们乐团的演奏。” 乐潺翻开手册,发现是学校美术社团手绘的校庆活动宣传册。 校庆纪念日活动是大学城由来已久的传统,为期三天,重头戏是E区最新科研成果发表会,但最为津津乐道的是由学生们组织的文娱活动和夜间集市。 “下个月5号吗?我会来的。”乐潺欣然道。 “这大概是我毕业前最后一次在学校演出了。”郭晖道,“说起来,你也该实习了吧?我记得你是新闻学院的?” 乐潺点了点头,“嗯,今年的大三生比往年多,实习竞争也很激烈。” “哈!我们飞行学院的实习期都是在空军基地渡过的,抱歉不能体会你们这些学弟学妹们的痛苦。”郭晖幸灾乐祸地坏笑了两声。 “说起来,学长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学校啊?”乐潺抬头看向他。 郭晖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得意神采,摸了摸后脑勺,郁闷道:“我文化课学分没修完。” 乐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补修学分这种情况在校内并不少见。 E区大学城是蓝星最为严格的顶尖学府,课业繁多,且不像其他学校那样可以用实习经历来弥补文化课学分,所以即便是那些在实习期间做出一番成绩的精英前辈们,也必须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回到校园,继续修完学分,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当然,也有不少放弃学历,在社会上大放光彩的天才人物。 乐潺自诩凡人,往后两年的实习期对他来说依旧是一场前途未卜的考验,毕竟大学城也同样注重学生的实习成绩。 他打开电脑,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空白一片的实习意向表。 郭晖在窗边弹奏着如泣如诉的即兴曲,冷空气在二人身周凝聚成冰墙。 琴声终止,郭晖开口道:“为什么不向有经验的前辈请教一下呢?” 乐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思是“就你?” “我不是在说我……”郭晖像是甩动指挥棒一样挥舞着琴弓,“我去助教办公室的时候,恰好听到他们在说,艾林·亚伯好像打算放弃毕业证书。” 乐潺不禁竖起了耳朵,追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郭晖摇了摇头,“像他那种天才人物,反而能给学校增色不少,所以学校更希望他能够回到E区,而不是留在A区。” “你和他之间怎么了吗?”郭晖看向乐潺,“他没告诉你这事吗?” 窗外传来的急促哨声打断了乐潺神游的思绪,他慌乱地回应道:“最近这两天,没怎么联系……” 乐潺不知道眼下究竟是怎么了,他原本期待的和褚辛更进一步的关系并没有到来,反而好像变得更陌生、更遥远了。 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逛水族馆、坐游船、爬山看日出……原本从网上搜罗来的约会项目全都落了空。 从前他很羡慕大学城里那些出入成双的情侣,但褚辛好像完全没想过要和他一起体验这种感觉。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和高级知识分子谈恋爱真他○的麻烦! 郭晖望着新室友那一脸失落又烦闷的神色,忽然领会到了什么。 “学弟,我就是想说,关于你的实习方向,要不要试试去问一问你的天才男友?” “啊?谁说他是我对象啊!”乐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郭晖摸着脑袋,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我说是谁了吗?” ----
第48章 这叫约会? 阳光照耀在联邦通讯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但通讯大厦门前还是比别处更热闹些。 一大早,就有一些高举着字牌的A区群众围聚在门前,牌子上大多写着“我们需要和平”“善待退役老兵”之类的字样。 乐潺站在门前,远远地打量台阶下方。 一辆私家车停靠在那里,从车上下来的高大身影很快便被围上来的群众以及摄像机与话筒淹没。 他很快便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是斯洛·马尔克斯。 “上校,能否占用您一些时间……” “请问法尔肯宫宴会上的爆炸真的是意外吗?” “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先遣队员的安全能否受到保障呢?” “无可奉告,我还有事。” 乐潺一直呆呆地看着,冷不丁地对上了那道锋利的视线,顿时心慌意乱。 马尔克斯走上台阶,在他面前驻足,沉声道:“没想到先遣队还有幸存者,真是万幸。” 乐潺正想说些什么,身后有人插嘴道:“是呀是呀!E区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马尔克斯闻言,冷笑一声,转身往大厦内走去。 “这老家伙看到你还活着,好像没那么高兴嘛?乐潺。” 乐潺看向身后说话者,不由得一愣。 “安德斯!” “嘘!别这么大声,叫我安迪就行了。”安德斯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帽檐,举起胸前的参观证,那上面的赫然写着“安迪·克鲁兹”。 “你没死?”乐潺尽力压低声音,“你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问候,虽说直白了点。克鲁兹是我妈妈的姓氏。” 安德斯搂过乐潺的肩膀,像抓着抱枕那般轻松随意。 “我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宴会那天晚上,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在到处找厕所。” “宴会厅里就有厕所。”乐潺无情揭穿了他的谎话。 “谢谢你,兄弟,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差点尿裤子了。” 安德斯抖了抖眉毛,绘声绘色地回忆道:“当时我喝多了,想出去吹吹风,当那阵尿意袭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灌木丛后方传来一男一女诡异的声响……” “好了,具体细节就不必向我交代了。”乐潺拒绝再听下去。 他远远地看着正在电梯口等候的马尔克斯,不由地回想起了那晚在法尔肯宫露台上发生的惊悚一幕。 马尔克斯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耳熟。 他抹了把汗,感到心有余悸。 “哈哈!总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安德斯爽快地拍了拍乐潺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乐潺将视线从马尔克斯的背影上收回,“你为什么会来参观联邦通讯社?” “今天是开放日,为什么不能来参观?”安德斯反问道,“你呢?” “实习意向……” 乐潺盯着不远处停靠在路口的那辆轿车,一时分神,忘了继续说下去。 从车上下来的人整理了一下白西装袖口,气势优雅得像一只白天鹅,整个人都白得发光。 “诶?乐潺,那不是你的相好吗?”安德斯流露出八卦之色。 “是吗?我哪有这样的荣幸?”乐潺揶揄道。 像是感应到了视线一般,褚辛侧过头看向了他,大方地朝他走来。 乐潺有些抗拒,不由得避开视线。 “见到你真好,看起来你也活得挺好。”安德斯抬手朝着褚辛招呼道。 “来参观吗?”褚辛一手插在裤袋里,双目盯着乐潺,又低头看了一眼表,“我现在要去录制节目,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在二楼的餐厅见面吧。” “算上我了吗?哥们?”安德斯热情地问道。 褚辛转过头看向他,展露笑容,“只要愿意花钱,谁都可以去餐厅吃饭,我管不到那么多。” 安德斯伸出中指,比了个联邦友好手势。 上午九点半,一名行政人员将前来参观通讯社的学生们领到了大厅里,开始向众人讲解参观细则。 “安迪,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等候电梯的过程中,乐潺偷偷问道。 “就是想来看看,通讯社每天都报道些什么。”安德斯扶着帽檐,抬头看了看大厦穹顶,思维跳脱地感叹道:“你瞧,这些彩色透明玻璃还挺好看,可是阳光的颜色似乎被它扭曲了。” 乐潺心想,如果是褚辛,大概会告诉他,这是因为玻璃含有特殊的着色剂。 褚辛那不合常理的古板和迟钝有时候就是一种冻死人不偿命的冷幽默。 时间在例行观摩和提问的过程里溜走,乐潺和安德斯聊起了在第九中枢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距离参观大部队越来越远。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在一处演播室门外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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