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第六王权者,您对塞壬接班人的考察还满意吗?”塞勒涅露出了一个顽劣的笑容。 “如果不帮他一把,他现在不是在勃朗宁庄园蹲大牢,就是去见意识之海了吧。”伽内什反感道,“我不相信什么萨瓦纳的预言,也不相信什么永恒的安宁,如果他不舍弃掉天真的想法,是没法扳倒泽普那只老狐狸的。” “我倒是觉得,这一回你这商人的嗅觉失灵了。” 伽内什回头看向躲在阴暗处的同伴,用一道冷锐的视线对他的反驳表示不满。 “我们塞勒涅一脉的优良传统就是永远站在对的那一方。”背心男说着原地转了一圈,转换了语调,“也可以说是见风使舵。塞勒涅家的老家伙们早在几百年前就从第一中枢提桶跑路来到蓝星,是因为他们见到过奇迹降临在这颗星球,只有奇迹才能对抗意识之海。” 伽内什紧锁的眉头暗藏着诸多疑惑,一眼不眨地盯着不着调的同伴。 “塞勒涅家族是月神的信使,这我知道,你的祖先到底见到了何种奇迹?”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用放置在同伴背后的外套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 “‘月亮’并没有沉睡,两千年前,在第九方舟的叛乱引起的战火中,祂曾降临在那艘船上。” 塞勒涅用故作高深又不失俏皮的语调叙述着他的见闻。 “依照塞勒涅家族数百年来观测的结果来看,月亮每经过五百年的轮回就会降临一次……上一个五百年,祂苏醒过来,建造起了阻挡意识之海入侵的盖亚之壁,这就是奇迹。” 然而塞勒涅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并没有告诉同伴更多的细节。 这场五百年的轮回同样在塞勒涅的领袖身上发生。 领袖就像是月亮投下的影子,他的诞生便是月神降临的预告。 直到他的力量彻底衰退,步入死亡,月亮才会彻底苏醒。 这就是月神的信使,塞勒涅的宿命。 “但如今盖亚之壁的奇迹已经快要失效了。”伽内什无情地泼了盆冷水。 “所以,塞勒涅家族希望月亮再度降临,展现一次奇迹。如今祂的出现也已经得到证实,而作为月神信使,塞勒涅的使命……当然是夹道欢迎啦!” 男人自说自话地鼓起了掌,像一只突然兴奋的大猩猩,丝毫不顾及形象。 伽内什侧目看了看他那铅灰色的眸子,看得出来塞勒涅很喜欢自己刚才讲的蹩脚笑话。 塞勒涅家族在蓝星隐姓埋名,韬光养晦,竟培养出了这样一位“睿智”的领袖,也不知那些老家伙们作何感想。 “你刚才说,月亮再度降临得到了证实?” “我曾在第九中枢的废墟之中,亲眼目睹。”塞勒涅回答得信誓旦旦。 “月亮的出现,和塞壬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我帮助塞壬?” “当然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塞勒涅振振有词,“根据塞勒涅的家族传说,月亮每一回重临蓝星,都是为了找一个约定中的人……这个人过去从不曾现身,但现在不同于过往,他应预言召唤出现在了塞壬。” 伽内什立刻明白了塞勒涅说的人是谁。 “好吧,其实说实话……咳!”男人清了清嗓,一改先前的散漫态度,“我家的老祖宗们躲在盖亚之壁后面研究了数个世纪,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对抗意识之海的策略是直接俘获‘月亮’,然后把它封进盖亚之壁,永远地充当电池,就像帝国人对柯林斯之民做的那样。” “不失为一种方法,这不就是蓝星目前唯一能做的吗?所以联邦高层才想要得到第九中枢的技术。”伽内什毫无悲悯地讽刺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带着诸多意味的苦笑,很显然塞勒涅知道伽内什在故意挖苦。 塞勒涅咬着棒棒糖,拿起外套,看了看黑色皮料上显眼的手印,咧着嘴没有多说什么。 这短暂而珍贵的沉默之中,伽内什忽然察觉到了塞勒涅的内心想法。 “你不想遵照家族里那些老骨头所计划的去做?”伽内什猛然扭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群老家伙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帝国的贵族来着,对别人呼来喝去!”塞勒涅一手叉着腰,语气张狂,“我是谁啊?我是他们的意识领袖!” 他有些神经质地用力敲了一下鱼缸,荧光蓝溶液晃动起来,像是精灵在暗夜中起舞。 “所以,你对他们隐瞒了月亮的存在,是吗?”伽内什继续追问道。 塞勒涅潇洒地笑了笑,显得十分狡黠,又透着一股纯真。 “我不喜欢无辜者的牺牲。只要我多活一天,我一定会罩着大家的!” 听闻此言的伽内什开始对这个原本瞧不上的天真领袖另眼相看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羡慕旁人所拥有的,而自己缺失的东西。 任何东西都有价格,人的品质同样有代价,第六王权者从不做亏本买卖。 但此刻,伽内什忽然觉得他的这位同伴很有趣,因为他的天真无价。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塞勒涅眼里的光亮很快就熄灭了。 只有塞勒涅自己才清楚,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他的力量在衰退,月神将苏醒。 ----
第47章 新室友 在褚辛离开之后,大约过了两天,也许是三天,正当乐潺蹲在洗衣房里为“实习意向表”发愁的时候,熟悉的清亮女声响起。 “哎呀!乐同学,你在这里啊?我正找你呢,你的实习意向表也该交上来了吧?” 乐潺抬起脸来,怔怔地注视着站在洗衣房门口的助教李梓兰。 如果救世主在这个世界上有登录场所的话,那一定就是洗衣房吧。 “怎么了?去了一趟第九中枢回来,不认识我了吗?”李梓兰捋了捋刘海,灿烂地笑了起来。 “去宇宙探索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看到先遣队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吃了一惊呢!这难道不是值得骄傲的好事吗?” “呃……不好意思……” 乐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这份热情,慌乱地摸了摸后脑勺。 “对了,李老师,这张卡还给你……” 李梓兰接过门禁卡,面露困惑之色。 “怎么了?你继续用着不好吗?” “我打算搬到宿舍来住了。”乐潺腼腆地笑了一下。 “是吗?那很好啊!”李梓兰也为之高兴,“你见过新室友了吗?” “刚拿到房间分配通知,打算下午去看看。” 乐潺将烘干的衣物从机器里拿出来,塞进包里。 “我请你吃午饭吧,李老师。” “哈哈,你是买彩票中奖了吗?” “我没那种运气……” 准确来说,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遗产,比买彩票中奖更大的金额。 乐潺将其中的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有生之年内他打算将这笔钱捐给需要的人,比如收养他的社会机构。 剩下的一小部分钱,他以匿名形式将它们捐给了在宴会中遇难的那些年轻学生们的家属。 下午一点,乐潺拖着行李箱进入大学城宿舍楼。 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空气里飞舞的尘埃一览无余。 走廊上落针可闻,大部分学生还在家中享受漫长而舒适的暑假。 空气里飘散着雨水冲刷过的银杏气味,楼下传来充满激情的呼喊声和哨子声,留校的运动系学生们正在进行体能锻炼。 不知从何处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按摩着耳朵,十分惬意。 不知为何,这样的校园氛围让乐潺感到无比的怀念与熟悉。 他抬起手表碰了一下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传来,屋子里的琴声停止了。 “打扰了。”乐潺站在门口,轻声道。 “嗯?怎么是你?” 乐潺抬起头来,讶异道:“郭学长?” 郭晖将小提琴放到窗台边,走向茶几,倒了一杯茶。 “进来吧,喝茶吗?” “谢谢。” 乐潺接过茶杯,忍不住左看右看,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宿舍呈二室一厅一卫的布局,右侧的房间门紧闭着,门上贴着战斗机群的海报,左侧房间门大敞,看起来像是有人住着,收拾得非常干净舒爽。 他对新宿舍和新室友都挺满意。 “我原来的室友是马克·戴维斯,你知道吗?”郭晖喝了一口茶,十分随意地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 乐潺咧了一下嘴,感到有些尴尬。 怪不得郭晖总是把马克挂在嘴边,他想。 “看来你俩还真没我想得那么熟啊?”郭晖摸了摸脑袋,有些郁闷。 “我早就说了……”乐潺话说一半,忽然一愣,“诶?等等?马克退宿了吗?” “他退学了。”郭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他倚在沙发里,皱起眉道:“我也是从梓兰那里听说这个消息,联想起他从第九中枢回来以后就再没出现,我也只好相信他是真的不辞而别了。” 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乐潺,不由得将眉头锁得更紧了。 “看你这样子,好像知道一些内情。” “嗯……我前几天在法尔肯宫的宴会上见过他。”乐潺低声道,“他父亲出了意外,去世了。” 郭晖抹了把脸,一时间不知该回应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道:“那也不至于……”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之意。 “也许他想转换心情,开启新的生活吧。”乐潺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好吧,总之,新室友是你,我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郭晖一手撑着下颌,“梓兰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就像她的弟弟一样,我也会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弟弟?不不……那倒不必了吧?”乐潺连连摆手,退缩道,“你有所不知,我是那种经常让老师感到不省心的问题生。” “是吗?看来你真的让马克吃过一些苦头啊。”郭晖挑了一下眉,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郭学长!那些事不提也罢!”乐潺涨红了脸从沙发椅中弹了起来,伸出手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新室友了,请多指教!” 郭晖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乐潺感受到他手上那粗粝的质感,似乎是厚厚的老茧。 两人按照惯例互相作了一番正式的自我介绍,郭晖大方地披露了自己在生活中的一些小毛病,比如早起时会在迷糊不清的情况下一边哼着歌一边将漱口水当饮料喝,或是三更半夜喜欢一个人站在窗前表演无实物拉小提琴。 乐潺对此表示无所畏惧,毕竟他本人在生活习惯上也好不到哪里去,社会抚养机构里赫赫有名的“夜游神”。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行李,郭晖便继续在屋子里练习小提琴。 衣柜擦拭一番过后简直焕然一新,让人心情大好。乐潺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合着音乐节拍哼起了小调。
111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