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不知道江珩一直默默喜欢自己,所以也没有注意江珩和自己相处时的状态,如今看来,这小子实在经不起撩拨。 看上去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实则反应这么大,用沈清淮的话来形容,还真是有些—— 可爱。 他正弯着嘴角,忽然间感觉到面前似乎多了个人。 江珩? 沈清淮敛了嘴角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不见江珩有什么举动,于是他主动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球。 “......!” 一张白到发青的脸正扒着床沿,在离沈清淮不到半指距离的位置,对着他微笑。 那张脸的皮肤都似被水泡过一样发胀皱起,发紫的嘴唇以一种怪异的弧度咧到双颊,溃烂的口腔散发阵阵恶臭。 沈清淮皱眉屏住呼吸,下一秒虚空划出道符印对着这张脸狠狠劈下。 尖声在屋内骤起,昏昏欲睡的几人被彻底惊醒。 陈武从梦中惊醒,下意识面向身下的床板,却不知惨白的鬼脸就在床底直勾勾盯着他。 青白的鬼脸缓缓贴上床板,没有瞳孔的眼球秃出眼眶,穿过缝隙,贴上毫无察觉的陈武,冰凉的触感吓得他双腿一蹬,整个人弹飞至半空。 “来、来了啊啊啊啊!” 在陈武出声之前,秦礼和白栩早就跳下了床,对着突然冒出的众多灵体一通招呼。 金刚锤被秦礼舞得虎虎生风,被炁环绕的锤身比先前似镀上一层金箔,在碰触到灵体的刹那,那些灵体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尖叫声中彻底消散。 秦礼舞着锤子一锤一个,另一边白栩嘴里念念有词,在眼前化出金块似的符咒,逐一打在周围的灵体身上,效率比秦礼高得多。 只有什么也不会的陈武,在惊慌失措中拼命寻找江珩的身影。 与门口的三个人相比,江珩和沈清淮就显得淡定很多,两个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背对背的站位,周围那些灵体便徘徊在周围不敢靠近。 江珩看着不断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灵体,同身后的沈清淮道:“灵体不比恶鬼,除非解决磁场,不然光靠打是打不完的。” 沈清淮同意道:“不用理会它们,再过一会儿,这里的环境就要变了。” 沈清淮话音刚落,越来越多的灵体在宿舍内上蹿下跳,很快就挤占了几乎所有的空间,五个人被迫挤在靠窗的那一小块位置。 灵体靠近产生的尖声充斥整个空间,数不清的尖声混杂在一起,连带着影响到五人的磁场。 他们之中秦礼的脾气最急,被这满耳的尖叫声吵得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妈的这些鬼东西怎么这么会叫?!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它们闭嘴?”秦礼把怒气全集中在手上,拼命挥着金刚锤,奈何打完了眼前的又会补上来新的。 越来越多的灵体快要把五人淹没。 秦礼很快开始喘粗气,挥锤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据我所知,精神体的失控与磁场有关,除非解决了这里的东西,让它们消失,否则想让它们单纯闭嘴是不可能的。”白栩掐诀念咒,保持静立,一面还能抽出时间回答秦礼。 “啊!谁踩我脚了!”陈武痛呼一声,哭唧唧往旁边躲。 “啧,你就不能往后边挪挪,这鬼玩意儿都要亲上老子了!”秦礼扬起宽大的手掌狠狠拍走近在咫尺的鬼脸,粗着嗓子骂道:“滚,臭不要脸的!” 一左一右都在拼命往中间挤,沈清淮被迫紧挨上了江珩。 那股冷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钻入了自己怀中,江珩呼吸一滞,伸手搭上了对方的肩。 随着秦礼往后重重一倒,沈清淮被撞进江珩的怀里,胸膛被迫贴上江珩,他下意识抬手去撑。 “小心。” 能站的位置越来越小,江珩错开一步,另一只手揽过沈清淮的腰,手上微微用力,抬着沈清淮让他的一只脚能落在自己的双脚之间,这样就不会踩到或者绊倒。 但同时沈清淮站立不稳,只能靠江珩紧紧揽着他的后腰保持平衡。 绸缎的隔热效果不算佳,从腰际传递出的温度热到发烫。 江珩迫使自己的注意转移到其他三人身上,眼看着位置越来越小,几个人被迫保持着现有的姿势,几乎腾不出手。 江珩只觉得自己的手臂烫得快要着了。 “江哥,呕……我感觉……我快要去见师父了……” 陈武年纪小,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唯一一次出门挤公交,差点被车上的人和臭味挤吐,至此之后他对出门就十分抗拒,眼下被这些灵体挤着,竟有种梦回当年的感觉。 江珩见状也有些着急。 忽然间,他感觉到怀里传来动静,一只手顺着他的腹部一路往上移动,最终停在了他的胸前。 江珩微微挑眉,他不知道那只手想要做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那只手颇有技巧得用力按了按。 江珩:“……” 江珩:“?” 他耳根一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清淮,谁知却见他唇色发白,眉头紧锁,看上去很不舒服:“你......可以不可以松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 “抱……抱歉。” 误会了。 江珩立即松手,但因为秦礼挡在外围的缘故,他也只能松开一点。 等他松开了后,沈清淮做了个深呼吸,脸色也缓解了一点。 许是知道引起了误会,沈清淮也不想让两人觉得尴尬,于是主动道:“你的手臂还挺长,一只手就能揽住我。”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正打在江珩的喉结上,江珩的嗓子哑了哑:“……是你的腰细。” 沈清淮似是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眨了眨眼:“有多细?” 江珩喉结一动:“大概……半臂之内……” 他原本只是简单回答沈清淮,谁成想对方会问得这么仔细,他回答不上来,竟然生起再抱一次的冲动。 那腰离自己的手臂只有一指节的距离,江珩盯着那聊胜于无的空间,心念一动,就想收紧臂弯。 突然,胸口传来一道麻痒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沈清淮的指尖竟缓缓地在他心口附近的位置移动。 “?!!” 江珩的心跳得快要冒出嗓子眼。 “沈清淮。” 江珩不禁唤了他一声,意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沙哑。 “嗯?”沈清淮似是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注意力都在手指所触之处,只顾自己问道: “你这里的刺绣,是一朵红梅?” 指腹在那凸起的针线上慢慢摩挲,似是想弄清楚针脚的走向。 “针脚看起来有些奇怪,你自己绣的?” 岂止是针脚有些奇怪,那红线根本就是攀附在衣服上的,几乎看不到有落针的痕迹。 上一世沈清淮见过江珩使用它,这是一样相当厉害的法器,只是一直没能搞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珩?” 沈清淮见没人回应,抬头看江珩,却见对方目光涣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走了神。 沈清淮看了一会儿,继而抬手伸向他,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骨,也跟着失了神。 江珩的长相不能说有多好,是把每一个五官单拎出来都能上医美行业的精品展览的程度,是完全踩在沈清淮审美点上的程度。 前世要不是他被家族洗脑,满脑子都是什么灵官,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知会对这张脸心动多少次。 指尖顺着眉骨轻轻描摹,沈清淮望着他乌黑深邃的瞳孔,眼里竟逐渐泛出水光,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他依稀记得上一世濒死前,江珩就是用这双眼望着自己,声音颤抖得一字一句诉说着对自己埋藏已久的情意,在漫天散落的血珠中,他耗尽最后的一丝气力,为二人撑起一道与世隔绝的屏障,做最后的道别。 那时的沈清淮只剩眼睛能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江珩,笑着诉说从何时开始爱上的自己,是如何偷偷地藏起心意,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不曾想象的。 临别太过短暂,幸好还有重逢。 眼下看到江珩还好端端站在眼前,记忆与现实重叠,沈清淮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沈清淮?” 江珩不知何时回了神,一把握住了停在眉宇间的手。 “你在做什么?” “我怕你被魇住了,原本想探探你的灵府。”沈清淮的神情转瞬即逝,对上江珩疑惑的眼神,从容解释道。 原来他是在关心我。 江珩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拉回的神思又要再次飘走,他只能转移话题:“这些灵体什么时候会走?” 沈清淮道:“不清楚,但我想,快了。” 就在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陈武已经被吓得耗尽了力气,竟也不怎么怕了,靠在一角放弃抵抗,任由灵体往自己身上凑。 白栩情况跟他差不多,也懒得对付这些狗皮膏药,掐了护身诀静立原地。 只有秦礼一个人还在为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孤军奋战: “喂,还有没有人喘气儿啊,这些鬼玩意儿为什么全都往我一个人身上凑?” 陈武喘了口气道:“看上你了呗,想给你做新娘子呢。” 秦礼却一脸为难道:“我知道我长得帅身材好,招人稀罕太正常不过,但是为什么连这些鬼玩意儿也太丑了吧,长得帅有魅力是我的错?” “……”这下连陈武都不想理他。 秦礼以为没人反驳,更加自信道:“就是喜欢也得有个限度,毕竟我也不可能把你们都带回去是吧,要不然你们互相打一架,谁赢了我就带谁回去,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只要乖巧听话,我秦家还是养得起的。一个月给你们三百,怎么样够意思吧?一个灵体也花不了多少,这些足够了,还有到家后不能不讲规矩,得听话、孝顺、懂事……” 没等秦礼说完,所有灵体突然同时停了下来,转眼间原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整个房间瞬间寂静无声。 “……” “男人的饼,鬼都怕。” 沉默良久,陈武适时幽幽来了一句。 秦礼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跑到空地上四下张望:“就这么走了?还真是被我吓走的?不会吧……” 当然不会。 众人心想,但他们都默契得没有出声。 先前的蜡烛此时也已燃尽,在烛火熄灭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黑暗深渊吞噬。 “这到底什么情况?”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身边的人也跟着消失不见,陈武的声音跟着弱了下来。 沈清淮的声音响起:“我们眼下所在的,才是真正的203宿舍。” “啊?什么意思?合着刚才的都是假的?”秦礼看不清他们人在哪儿,只能随便看个方向。 “是灵体制造出的幻境空间。”沈清淮解释道:“这间宿舍楼在山间风吹日晒几十年,早就和那栋教学楼一样破败不堪,怎么可能还像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样完好,铁架都已生锈变脆,却还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不觉得奇怪么?如果现在点起火,就可以看见这间宿舍的真实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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