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好好对他。”走的时候,秦瑞叮嘱。 “知道了。我会的。” 他下楼的时候,菜场的人少了一些,夏泽笙不在那个位置,秦禹苍没有着急,给自己点了支烟,等了片刻,果然见夏泽笙手里抱了一大捧花,另外一只手上提了新鲜的蔬菜肉类回来,有小孩子从他身边经过,他很贴心地让开,然后看着孩子们打闹远去。 夏泽笙头发有些长了,随着动作,从耳后滑出来,落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楚楚动人。 他上辈子阅人无数,青春的、风韵的、美艳的、傲娇的……什么样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化作绕指柔,任他采撷。 可是,夏泽笙不太一样。 秦禹苍想。 那些过往的经历,见过的人生百态,让夏泽笙并不是个坦诚的人,甚至很复杂,他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秘密、很多苦楚。 他用厚厚的壳子包裹着自己的心,用伪装来面对一切问题,坚强得不肯低头。 唯有对秦骥,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用最柔软的一面,去承接所有秦骥给予他的,无论是冷漠,抑或者是伤害,他都一并接纳。 殊不知,不设防的他,才是最动人的。这样的他,只有秦骥见过,只有秦骥掠夺过,拥有过。 上辈子的自己,可真是个恶劣的人啊。 秦禹苍想。 夏泽笙走近了,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还要一点时间,就去买了些菜。” 秦禹苍弯腰去接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夏泽笙反映了一下,才松开手。 “谢谢。”夏泽笙小声说。 “累不累?”秦禹苍抬手把他那缕头发理好,温暖的指尖从他耳畔滑过。 夏泽笙愣了愣,看向秦禹苍,秦禹苍的眼神里含着的意思,仿佛能读懂,又似乎读不懂。 累不累…… 没什么代指。 只问他累不累。 他不清楚秦禹苍到底是问他买菜累不累,还是问他这么客气累不累,抑或者是这样的人生累不累。 于是过了好一会儿,夏泽笙才低声说:“不知道,习惯了。” 从来不会求助,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境,一个人忍受无数刁难,一个人舔舐伤口。 世界无人赠予他友善。 唯有秦骥和眼前的年轻人,曾对他施以援手。 到家后,两个人把买的菜收拾好了。 只剩下那束花。 还好夏泽笙有先见之明,买了个花瓶,这会儿接了水,将花的枝叶剪好,一根一根插进去。他很喜欢这件事,做得很专注。 秦禹苍靠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美人与花。 现在想想,二沙岛别墅那繁花盛开的花园,每层楼都有精心装饰的鲜花,一日一日不重样,想必夏泽笙曾花费很大的精力来做这件事,只为了取悦秦骥。 心情说不上来。 有些自得,毕竟这些事,做出来,都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 又有些扼腕,这样的景致,他上辈子竟然浑然不觉,丝毫没有欣赏。 然而更多的是心痛…… 一个人,要多爱另一个人。 才会在无数的日子里,不厌其烦地做这样的事。 而夏泽笙,何至于此? 心疼成了懊恼,生气后莫名就吃起了醋,明明夏泽笙心中念着的也是自己,这会儿已经没有逻辑。 夏泽笙还在那里细心搭配花束,他已经走过去,低头吻上去。 这个吻来得毫无征兆,根本不让人有准备,夏泽笙茫然地承受了,顺从地接受这个有点霸道的吻,抬手勾住秦禹苍的脖子。 过了好一会儿,秦禹苍松开气喘吁吁的夏泽笙。 瞧他眼里没有了那点儿专注,这才多少满意了一些。 “我是谁?”他问。 “……禹苍。”夏泽笙还有些茫然,气息不稳地顺着话头说。 “我去工作。”秦禹苍对他说。 夏泽笙点了点头,看着他。 秦禹苍假装没理解夏泽笙的眼神有多奇怪,只对他说:“累的话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饭。” 家里没有家具,唯一的桌子就是厨房的中岛台。 而夏泽笙在这里插花。 如果把电脑摆到这里来办公。 工作效率大概率为零。 于是秦禹苍拿着电脑去了卧室,那里好歹有一张床垫可以做,而且不会有人来撩拨他的注意力。虽然工作大概是个借口,打开邮箱开始处理最近婚假期间没有处理的问题后,秦禹苍还是很快地专注了起来。 等他忙完,再一抬头,已经晚上八点。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微信和几条媒体推送。 是夏泽笙的。 【时间有点晚,我已经做了饭,你忙完了就可以出来吃。】 秦禹苍一笑,转而去翻看媒体推送。 然而当他看清了文章标题,笑容就淡了下去。 ——秦骥遗孀夏泽笙已于昨日二次结婚,据知情人士透露,此前夏泽笙已与第三者来往甚密。 文章标题已经足够耸动。 内容更是煽动性十足。 首先PO出他们两个人去民政局结婚的照片,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买到的两个人的合照。接着点题说秦骥刚刚下葬,夏泽笙便已经结婚,疑似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关系。而所谓的受采访知情人,能够支撑此理论的知情人,一直影影绰绰,没有正面出现名字。 通篇文章都在暗示夏泽笙婚内出轨,对秦骥不忠。 这篇文章在一个小时之前,不约同地由某家娱乐自媒体发布在了各大主流舆论平台上。人们对此喜闻乐见,浏览量激增,评论与转发分享量更是可怕,搜索引擎上甚至连这个词条的关注指数都已经单独成行。 无数营销号和自媒体还有视频主闻着流量的味道就过来了,开始从各角度,全方位的解构夏泽笙、解构秦骥以及他们的婚姻。 还有秦家、夏家之间的渊源。 以及遗嘱之争。 网上的闲人不少,到秦禹苍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已经不受控制,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流量狂欢。 秦禹苍沉思了片刻,给何甄打了个电话。 “何甄,骐骥集团的舆情监控,还在你那边吗?”他讲明白了情况,问何甄。 何甄下意识回答:“还在我这里。” “那你得快一些了。”秦禹苍道,“如果再发展下去,网友们会挖出什么来很难说。还有一些网上造谣的证据固化工作,也同步进行。这绝对是一场人为操控的污蔑。后面的人别想逃走。” “我知道了。”何甄道,然后他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背后是谁?” 秦禹苍挂电话前冷笑了一下:“秦勇。” 他之前还在犹豫九霄珠宝下一步的去留。 现在已经不用再犹豫。 有人着急给他答案。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夏泽笙隐约听见了声音,于是把保温的饭菜依次端出来,放在中岛台上。 然后他看了看时间。 晚上八点半。 ……果然秦禹苍和秦骥一样,也是个很忙的人。 他听见了脚步声,正要招呼秦禹苍过来吃饭,就看见秦禹苍提着公文包,风衣挂在他手腕处,正在系领带。 夏泽笙愣了一下,走过去问:“我来可以吗?” 秦禹苍松了手,把后续工作交给他。 “我要去一趟公司。”秦禹苍说,犹豫了一下,没说网上发生的事。 夏泽笙点了点头,继续给他系领带。他的表情没有什么不满。 可是秦禹苍看见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叹了口气:“你自己吃吧,我时间紧,就不在家吃饭了。” “好,我知道了。”夏泽笙系了一个很漂亮的领结,有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风衣,展开来给他穿上,“我自己在家没问题的。” 他没有任何不满。 过去十年,他已经习惯了。 秦禹苍走到门口换好鞋,打开门锁,却又忽然转身回来,看他,接着忽然给了他一个拥抱,将他用力拥入自己的怀里。 “很抱歉。”秦禹苍对他说,“耽误了你的心意。” 夏泽笙怔忡了片刻,用双手回抱住秦禹苍,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他小声说。
第33章 吃你 秦禹苍赶到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都还在加班。 最惨的是梁丘鹤,他带着的研发团队应该最近都没怎么休息,秦禹苍看到他的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神情恍惚。 秦禹苍看着他头顶半晌,梁丘鹤恍惚问:“你看我头顶干什么?” “我看你秃了没有。”秦禹苍说。 梁丘鹤连忙捂住了头顶,指着他谴责:“不准咒我!” “也就是一个春节没见,感觉你憔悴了十岁不止,再这么下去三十岁猝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秦禹苍环视了办公室内剩下的七八个研发部的团队,“别加班了,都回家吧。” 大家面面相觑。 “苍哥,你知道的,我们跟蒋一鸿签的投资条件之一就是那个物流软件要在今年年中上线,如今已经是二月底了,时间来不及的。” “这不是还没签完合同吗?投资款更是没有着落,这个时候,做得越多,沉没成本越多,划不来的。你妈上次还数落你没谈恋爱,你天天在公司能谈恋爱吗?”秦禹苍把公文包放在了办公桌上,出来又重复了一次,“都下班,到下周一之前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来公司。” 安静了片刻,办公室的人们开始收拾东西,然后一个一个陆续离开。 梁丘鹤走的时候说:“什么叫最美公司,咱们这就叫最美公司。老板不准员工加班,还要给员工放大假。” 秦禹苍没好气地说:“你是员工吗?还有大家。这家公司叫‘我们伙伴’,每个人都是股东,都是老板。开公司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为了吃苦的。” “哦……”梁丘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苍哥,你呢?” “我等童昊来,我们晚上有点事要处理。” “你跟阿昊之前不愉快,没问题吧?要不要我在场?” “他没事的,我了解他。快回去洗洗澡吧,你身上都馊了。” 秦禹苍把梁丘鹤他们赶走没多久,童昊便进了公司。相比负责代码编程的梁丘鹤,负责公司财务和投资的童昊显得更机敏一些。 “找我来公司,是不是因为网络上的负面消息。” “是。”秦禹苍说。 “要走法律途径吗?”童昊说,“名誉权诉讼?我们是不是需要找一个很好的律师?” “我已经请了朋友去办。”秦禹苍靠在办公桌上,对童昊说,“我请你来详聊一下上次我们争执的事情,我有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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