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袭越仔细的叮嘱,顾爻没有搭话,只是脸上的笑漾得更大,看起来满是温柔。 戏台子都搭好了,这戏,也该唱起来了! 合宫夜宴上,袭越总感觉心慌,让人有些坐立不安,可他却不能挪动半分。 艰难坐到宴会结束,袭越快步往寝宫走起,路上就碰见来报信的小太监。 当即就给袭越跪下了,“陛下,顾大人吐血昏倒了,太医说,说……” 小太监瞄着袭越的脸色,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袭越稳了一下心神,看着那小太监,沉声道,“说什么了?” 木春很有眼色地上前虚扶住袭越。 小太监被袭越吓得一抖,朗声道,“太医说,说顾大人可能过不去今夜了。” 袭越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天灵盖,让他的脑子都不甚清醒。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般消息。 乐安又怎么会出事呢? 明明他送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冲着他笑了。 怎么会熬不过今夜呢? 木春扶住踉跄了一下的袭越,心中虽然难受,但还是要开口劝慰一下袭越。 “陛下,您……”要保重身体。 话还没说完,袭越就一把甩开木春的手,朝着寝宫方向疾步而去。 木春叹了口气,只能在心中祈祷着顾爻吉人自有天相。 不然袭越这般姿态,怕是会疯。
第43章 白衣卿相43 顾爻还是熬过来了,袭越听着顾爻梦呓。 “爹,娘,兄长!” 一声声呢喃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开了血淋淋的现实,让袭越没办法再逃避半分。 只觉得一把大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只待顾爻醒来审判。 顾爻是在次日下午转醒的。 看到袭越的那一刻就是抓着袭越的手臂,询问他的父母在哪里? 袭越端着肉丝粥的手一顿,面上却未显露半分,看着顾爻期待而害怕的表情,带着安抚诱哄道,“你的父母朕还未找到,乐安要是想见他们,也要快些好起来啊,他们看到你这样,肯定,肯定也会担心的。” 袭越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他甚至不敢去看顾爻的神情,他害怕在那张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 他不敢与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戳穿。 所幸,顾爻没有太过失望,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也是,爹娘看到我这般,肯定要担心的。” 这个话题看似就被这般轻飘飘揭了过去。 顾爻也没有再提起任何关于父母家人的事情。 二人又回到了日常的状态,顾爻像是卸下了所有心防,对待袭越的态度也是越发亲昵而温柔。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抵上就是如胶似漆。 袭越沉溺于这美好而虚幻的假象,他能感觉到顾爻如今是带着些目的在刻意亲近他。 可是那又如何呢? 本就是他欠他的,就算顾爻要他的命,袭越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就当是一命还一命吧。 八月二十四,是顾爻的生辰。 今日顾爻的精神头格外好,袭越想给人办得热闹些,顾爻却轻轻牵住他的手,脸上笑得温柔,“陛下,我想去京郊的村庄看看,看看这如今的太平盛世。” 袭越心下一跳,他知道,该来了。 顾爻究竟想做什么呢?袭越也有些好奇。 他点了点头,而今的他,没有办法对顾爻说出半个“不”字。 马车由官道驶向田间小道,到最后下车只能步行。 田间地头里,金灿灿、沉甸甸的麦子将农民的田野铺上节日的盛装,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一阵风吹过,麦田上掀起黄金般的波浪,带起一阵麦香。 农人们在田间挥劳作,脸上挂满晶莹的汗珠,但是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顾爻抬眸,路边红通通的柿子压弯了枝头,看起来格外诱人。 袭越看着田间繁荣的景象 ,心中也生出自豪与骄傲。 这就是如今的大宣吗? 许是阳光正暖,微风正好。 连日来的压抑与沉闷都散去些许。 余光瞥到顾爻直勾勾盯着那树上的柿子,袭越有些好笑,让侍从去田间问一问是谁家的柿子,打算给顾爻买一些回宫。 难得见到顾爻想要什么。 侍从回来的时带着个人,穿着短打,皮肤黝黑,脸上挂着憨厚纯朴的笑,当看到袭越这一群人与这田间格格不入的富贵打扮,略微有些局促。 顾爻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看着走来的二人。 那男人看见顾爻,眼里透着欣喜的光,当即就给人跪下了,“顾大人,没想到小人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大人,大人大恩。” 顾爻眯了眯眼,有些疑惑,想不起来这男人是谁。 反倒是0529突然跳出来,抱着包薯片,嘴里还含着糖果,含含糊糊。 『“唉,是他啊,宿主大大,你之前救了他老婆。”』 听系统这么一说,顾爻也想起来了,之前来京郊庄子上的时候,好像确实救了一个孕妇。 想起来这件事,顾爻笑了笑,“尊夫人如今身子可好?” 那男人笑了笑,身子也放松下来,“承蒙大人挂念,贱内如今身子康健,多谢大人当日相救,这柿子得大人喜欢是它的福气,大人不嫌弃,小人给大人摘些带回去。” 顾爻摇了摇头,自己伸手去够低枝,摘了一个下来,红色的柿子挂着白霜,在阳光下泛着红润的光,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他的手上拿着柿子,在阳光下粲然一笑,眼里漾着细碎柔和的光,“这个,足矣。” 在一阵风声呢喃里,袭越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是那般清晰又急促。 每一次震动,都在无言诉说着对顾爻经年沉淀的爱意。 热烈而沉重。 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袭越让侍从把人送回去,还给添了些银钱。 顾爻的手上拿着柿子,额头微微有些虚汗。 阳光虽好,日头却有些毒。 袭越心疼地给人拿袖子遮住阳光,侍从赶紧回马车上给人拿帷帽。 看着袭越一脸心疼地给自己戴上帷帽,拿着锦帕轻擦着自己额角的薄汗,顾爻笑笑,任由他动作,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原该是这般亲昵一般。 “陛下,我们回去吧,臣有些累了。” 顾爻的声音有些无力,袭越看着他有些恹恹的神色,有些心疼,转身在顾爻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顾爻上来。 “今日乐安是寿星,可以可以不用那般拘着自己,何况,乐安也背过朕的。” 顾爻一愣,他自然知道袭越说的是什么。 释然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爬上袭越宽厚的背。 就让他任性一回吧。 顾爻的手环着袭越的脖子,将帷帽摘下挂在脖子上,将脑袋窝进袭越的颈窝,动作亲昵而自然。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一青一白,看起来格外般配。 袭越被顾爻的呼吸弄得有些痒,脸上却不自觉扬起微笑,起身朝马车走去,步伐缓慢而稳健,像是背着这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微风带起帷帽的白纱,在二人身后飘扬。 两人在风中交缠的乌发,又被风一吹,散开了。 二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有情人,在阳光下,在麦香中,依偎着离去。 小心翼翼地将顾爻放下,袭越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马车上还摆着顾爻早起做的白玉枣糕和杏仁酥,这是他年少时未完的承诺。 回去的路上,二人相顾无言。 顾爻掀开车帘,转头望向车外,心中平静而淡然,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三年为期,盛世太平。 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 到了皇宫门口,顾爻让停了车,拉着袭越上了午门的城楼。 袭越看着顾爻的眼神,认真而执着,眼里像是只容得下眼前一人。 他由着顾爻狐假虎威,将所有人赶走,他知道顾爻的目的应该就在这城楼上了。 就算顾爻如今要他的命,他眉头也不会皱下半分。 顾爻像是没有察觉到袭越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指着底下来来往往的百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陛下,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臣,未负陛下所托。” 说及此,顾爻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泛着激动的潮红。 像是回光返照般,那清俊的面容,在阳光下褪去了病色,熠熠生辉。 那眼底深处,是跳动的火光。 明亮而炽热。 灼烧着,献祭着自己的灵魂。 也确实是这般。 顾家顾爻,将全部心力都献给了大宣。 余下的真心,也尽数给了眼前的人。 他磋磨了,就变成灰,风一吹,就散了。 袭越撞进顾爻眼底的火光,只觉得心脏疼得厉害,喉头梗塞,说不出半句话。 “乐安……” 我知道的,你从未负过我半分。 一直都是我欠了你的……
第44章 白衣卿相44(完) 君子重诺! 一诺而千金。 顾爻当日接下了这个担着重任的位置,就一直在用自己所有的心力辅佐袭越。 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顾爻垂着眼眸,浓密交错的眼睫织成一张阴沉细密的网,遮住了眸中情绪,从灵魂深处锁住了某种东西,叫人透不过气。 袭越有些心慌,想要上前拉住顾爻,顾爻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抬眸斜眼看着袭越,那眼底是一片漠然。 全没有了之前的温柔情意,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顾爻弯唇一笑,抬手一扬,袭越眼前一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爻看着动弹不得的袭越,眼底漾出些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恶意满满,“陛下,都中过一次招,怎么还会中第二次呢?” 脑子清醒而身子无力,袭越抬眸看着顾爻,笑了一下,“乐安是要我的命吗?” 顾爻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臣要陛下的命有何用呢?陛下早就知道臣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是吗?那陛下想知道他是谁吗?” 袭越疑惑,不知顾爻在此刻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顾爻也没指望袭越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他也是顾,乐,安。” 说到”顾乐安“三字,顾爻转头直勾勾盯着袭越,漆黑的瞳孔里好像真的浮现两个人影。 袭越惊愕,像是不理解顾爻的意思。 什么叫另一个顾乐安?! 顾爻没有理会袭越的眼神,接着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许多年后的顾乐安。所以臣才能在陛下给我顾家定罪之前,将家人全部送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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