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斩?” “遇到不喜欢的人纠缠,就拿出来明确表示我有伴侣了。” “有人纠缠过你吗?” “你猜?” “万一被喜欢的人看到,怎么办?” “那我就解释清楚。” “人家能信吗?” 谢予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他的手指捏住戒指,轻轻地、缓缓地转着圈往下褪。 “疼吗?都红了。” “没事,你使劲吧!别说摘个戒指,这会儿就算脖子上得挨上一刀,我也忍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算重获新生。” 听了这话,谢予安淡淡笑了笑:“江湖味这么浓,你在古代一定是个大侠。” “你见证了大侠头上的两顶绿帽。” “别谦虚了!你头上分明顶的是一整片呼伦贝尔。而我这一路就是你的书童,负责端茶倒水,帮你牵马,伺候的尽心尽力。” “算了吧,你这个嗑瓜子的吃瓜群众。” 两人猫下头一阵苦笑,气氛缓和不少。蓦地,谢予安吁出一股长气,戒指终于褪下来了。他拿在手里晃了晃,沉声道:“先恭喜傅先生凤凰涅槃。” 傅光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借着路灯的光,端详上面的花纹。这是他的婚戒,带着曾经的爱的气息,也带着从前的记忆。圈内刻着半圈繁复的花体字——C&G,似乎是戒指的品牌。 “刻的什么字?” 傅光心不在焉地摇头,递给他看。 谢予安眯着眼:“这是……春光吗?” 脑中灵光乍现,傅光立时呆住了。他恍然大悟,C&G可不就是盛春潮的春,与傅光的光吗?这款游戏就叫《春光》,他与盛春潮在游戏里相识,游戏外的盛春潮盛老板莫非也认识自己?莫非也认识游戏外的谢予安? 游戏三番四次与现实生活中的轨迹重合,必然有原由。那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把戒指放在手心里使劲攥了攥,忽然高挥起胳膊,狠狠地抛出去,然后用尽力气对夜色中的河道喊: “耍我啊?去你妈的!盛春潮——” 去你妈的!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不知在岸边坐了多久,夜空中急急飘来一场秋雨,汽车的敞篷恰时地卡住了,不等关好,两人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 傅光打了个寒颤,却还望着气急败坏的谢予安哈哈大笑。 “你还笑?”谢予安赶紧脱掉外套,帮他蒙在头顶:“你穿的这么单薄,要生病的!” “怎么可能生病?我不止坚韧,还跟强壮!” “壮小伙儿,该回去了。” 听到这里,傅光的笑容一下子就变了型,迟疑了一下,咕哝道:“我不回家,你先走吧。” “算了,你跟我走!我勉为其难收留你一晚。” 见傅光低头不语,谢予安清了清嗓子,又似是漫不经心地说:“提前说好,我睡主卧。我家还有两个客房、书房、厨房、浴室。你要是不嫌弃,储藏室也能将就躺下……” “我睡客房。你不会梦游吧?” “据我所知没这毛病。不过为求保险,你记得锁门!” 【叮——系统提示:攻略方好感+5,剩余点数65。】 听到这个声音,傅光心底一沉。这会儿,盛春潮不是正应该跟熊初墨翻云覆雨吗?他看了一眼手机,界面干干净净。为何好感会增加? 不对! 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系统把“攻略对象”悄悄地更新成了“攻略方”…… 回到家,谢予安先找出来一身新睡衣,然后让傅光洗了个热水澡。随后,他带他来到一间房门口,示意这里是他睡觉的地方。傅光有些不安,迟疑地跨进屋里,看窗外的路灯透过白色的纱帘照进来,懒懒地铺了半张床。 谢予安看了眼手表,说:“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文件要看,晚安。” “晚安。” 房门在他身后阖拢了。 一间静谧的房间,一个失意的男人。 *** 洗漱后,谢予安便坐在书房里,有点累,也有点困,随手翻看手里的项目文件,只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轻掐着眉心,头脑里时不时地闪过傅光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萦绕鼻尖,他耸了耸鼻子,猛地抬眼去找,就见傅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朦胧的光线里,他看到了他清亮的眼睛。 “睡不着吗?” “我有点怕。” 谢予安温温地笑了笑,用下巴点了点双人沙发,示意他坐下。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写字台上的文件,轻声问:“怕黑?还是怕鬼?” “我怕胡思乱想,怕自己钻牛角尖,绕啊绕,又绕进去了。” “进来吧,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有酒吗?” ……
第49章 10真相 “有酒吗?” 但凡失恋的人,都渴望陪伴和同情,傅光也是这样。寂静的夜,孤独像潮水一样涌来,他倍感凄凉,愁绪疯狂生长。他开始害怕了。 “我一直很感兴趣你喜欢他什么?”谢予安为他递上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在他旁边坐下。 傅光轻轻摇动酒杯,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不好说了……”他叹气,眼中懵懵懂懂,“以前总听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觉得古人写的夸张。直到遇到他,我才明白那种感受。我一共追了他五次,拼尽全力地靠近他,每天都想多了解他一点,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觉得苦。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偏好,他的口味,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每天经过哪条小路,看到什么样的街景。他总让我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他说这样他的眼睛里就都是我的样子。可现在我们走着走着,却走散了……” “‘忠贞的人只懂得爱情微不足道的一面,不忠的人才懂得爱情的不幸。’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谁说的?” “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人都是这样,你对对方充溢着深沉的爱,察觉到的人反而对这份偏爱有恃无恐。我相信把爱适当地藏匿,反而会更加深沉和持久。” “看来你也被人背叛过?” 谢予安默默呷了一口威士忌,深深看着他,说:“我单方面暗恋一个人,谈不上背叛。不过,示爱的玫瑰都打了水漂。我车祸后住院半年,那些日子,我每隔几天就会叫快递送花给他,但没收到半点回应。” “那他肯定对你没意思。” “我想也是。他拿着我的花送了别人。” 傅光微怔了一下,真惨啊,他想。可同样的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了。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蹙眉问:“你知道盛春潮行贿的事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不想知道也来不及了。” “你会不会辞职?” “整件事我没有参与。即便东窗事发,董事会也会任命新的董事,最不济公司退市……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谢予安疲惫地掐了掐眼角,然后看向他:“还是说说你吧,你以后怎么办?” “我得回去。” 如果是平时,谢予安一定不会阻止他。这次却沉默半晌,问道:“你扔了戒指,还执意要回到他的身边?” “我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什么任务?你要转移财产?”他眯起眼看傅光,白白净净一张小脸,怎么也看不出有这么重的心思。 “我可以净身出户。”傅光不屑地撇嘴,心想这钱又不是真实存在的,没什么可贪的。“前提是,我得先找他身上的痣。” 谢予安奇怪:“找痣做什么?你们结婚这么久,你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痣?” “以前有,可现在莫名其妙地没了。”傅光边沉思着,边呢喃道:“真怪了,那颗痣就在他大腿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所以,你在怀疑现在的盛春潮不是以前的盛春潮?” “那倒也没有……” 谢予安像在听午夜聊斋,无奈地笑了笑,呷口酒道:“他有没有痣,我不知道。但我腿上到是有一颗,比拇指盖大些,形状像片鱼鳞。” “你的大腿上有颗痣?” “准确的说是一片胎记。” 傅光愣愣地注视着谢予安,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忽然,他余光瞥到旁边茶几上放着的一幅彩照,是小谢予安与他的妹妹在海边沙滩上玩时的合影。那时他们还都是幼童,五六岁的光景,小谢予安穿着黑色泳裤,叉着腰,得意地骑在妹妹背上笑,而妹妹就趴在沙坑里嚎啕大哭。他光溜的大腿上有片明显的红印。 刚才怎么没看到? 傅光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明白游戏怎么会出现这样的bug。现在心里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激动,看到自己那只拿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他猛地一口闷了酒,连冰块都一并倒进口腔里嚼碎了。脸上倒没有什么夸张的神情,半天,只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好几次提到你的妹妹。让我猜猜,她的小名是不是叫萤萤?” “你怎么知道?”谢予安十分诧异,“我妹是立秋出生的,我妈说她出生的那晚,病房的窗外飞来了好几只萤火虫。所以给她取名秋萤。” 听着听着,傅光的眼睛里逐渐浮上一层水光,欲哭不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原来如此,他要找的人一直在身边! 他仿佛看见谢予安的脸与往日盛春潮的面孔交叠在一起,在宫墙的树影下斑驳,在港口的雨雾中朦胧,在大叶藻林里,他拉着妹妹渐行渐远…… “怎么不说话了?”谢予安说着,同时久久地回望着他。 屋内寂静无声,薄荷混合着佛手柑的味道幽香而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气血翻涌。 蓦地,傅光伸出双臂,挽住他的后脖颈,热烈地吻上他,虽然有些粗鲁,情绪却非常投入,并且越来越激烈。谢予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也按捺不住抱住了他,大手肆意地在他背上游移。 傅光衣衫凌乱,跨坐到了他的腿上,右手沿着他的腰线向下滑。 他贴在他耳边,缓慢了语速,道:“给我看看你的痣。” 谢予安摘掉眼镜,闭眼喘息着,极力平息着自己的欲望。享受了片刻,他陡然睁眼,拉开他过分越界的手,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傅光一滞,不自觉地又攀回他的胸口上,指尖拨弄起他喉结下的一颗扣子:“你不喜欢我?” “喜欢。”谢予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暗恋了你两年,但我不想成为你报复盛春潮的工具,也不想成为你失恋时的消遣。” “你不是消遣……等等,你说你暗恋的对象是我?”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我当初认错了人。”傅光难以置信。他省略了复杂的故事,开始没头没脑地解释:“这个世界里,我原以为姓盛,名春潮的那人是我最亲近的人,就把所有心思放在了他身上,结果,他却是我从不相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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