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近乎奢侈得铺洒了金辉的道路上,三匹马扬起尘土,蹄下生风,目标明确,奔向远方。 哦,还有一个黑影跟着,督已。 北疆,曾经是季将军——季如春的爹驻守的地方,昼短夜长,夏短冬长。 可惜季家的血脉……如今也只算留下李延一个。 留和里算是两边交界地带,战争已息三十多年,靖国人和陂族人相处和睦,贸易交往也多。 从这里远望天山,那多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像集体起舞时的少女的珠冠,银光闪闪。 陂族,歇息在天山脚下。 玉霏他们三人,就先在留和里落脚了。
第22章 打探 他们找了个当地的翻译,一个看起来粗犷的汉子,脸色黝黑,但笑出一口银牙,很有安全感,名叫樊熠。 “那个……”樊熠指了指不远处躲在墙边,露出一点黑衣的人,“他和你们同行吗?一直跟着你们。” 北疆空旷,留和里的房屋矮小,且多为茅草所盖,无论如何人也做不到“飞檐走壁”了。至少督已是不好把自己藏起来。 玉霏笑了,直接把督已拉了出来,“哥们,跟了一路了,直接一同走吧,你看被人当成贼多不好啊。” 督已看起来万分犹豫。 “再说,你主子让你跟着我们,没说一定要尾随,不能同行啊。” 督已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玉霏把人忽悠出来,对着樊熠招了招手,“一路的,现在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吧。” “我就不了,我随便转转。”沈醉道。 一出口,玉霏就知道他要去打探消息,于是嘱咐着:“别走丢了哈。” 沈醉的脑子他不放心,但记忆力他绝对放心。 酒馆内,都是些汉子,流着汗,约莫刚干完活,拿着酒说说笑笑的。看着年轻,应该不会知道近三十年前的事情。 沈醉便随便敲了一家门,讨些水喝。 老年人应该都歇在了家里。这看起来是陂族人,带着貂帽,耳边垂下来一条扎着彩绳的细辫子。 “老人家,可以顺便和你打听些事吗?”沈醉从背后拎出从酒馆买得好酒,小声问道。 老人家瞥了那坛酒一眼,喉头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开了酒,醇香四溢。 “迁安公主……”沈醉才吐出个名字,老人家就皱着眉摆了摆手,叹息一声。 “诶,你说达雪啊,我们这都不敢提她。” “这,为何?”沈醉的心咯噔一下。 “四下没人,就和你说说,可别在外面乱说。”老人家瞥了他一眼,悠悠道,“达雪可是我们天山最美的姑娘,能歌善舞,骑马射箭也是一把好手。” “她健健康康的,身子骨硬,二十六年前,你们那却传出来她病逝的消息,谁信?” “况且现在陂族当家的,是达雪的哥哥,他当年那是百般反对让达雪去和亲的。达雪病逝的消息传来,他也可是百般不相信。” “他觉得啊,是靖国在借机打压陂族,灭陂族威风。成为一族之长后,他便去吞并合拢周围的部族,可能想要报复回去。” “我们小老百姓,可不希望经历战争,唉。天高皇帝远,新帝刚登基,哪有空管这些犄角旮旯里的事。” “而且啊,我听逃过来的靖国人说,现在守北疆的将军,远远比不上季将军咯。” 老人家晃了晃空了的酒坛,算是把故事讲完了。 沈醉的心再次咯噔一下。 “他是这么说的?”玉霏听着沈醉汇报,问道。 沈醉雄赳赳气昂昂的:“只字不差。” 这么说,对外谎称迁安公主病逝还不是好事,那他们拿着盒子和帕子去问,岂不是变相羞辱了? 玉霏的视线飘忽到了督已身上。 他写信如果不只字不差的禀报给李澈,那肯定不是个好的。毕竟李澈再不采取措施,苦的就是百姓了。 “好了,不早了,一路上也辛苦,休息吧。”玉霏挥了挥手,“明天再说。” 夜里人们都歇下了,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唯有远处传来幽怨的狼嚎,一声接一声,随着羌笛的曲调五音不全地和着。 清早,玉霏还没睡饱,就被太阳扑了满怀。他烦躁地蹬着被子,睡不着了,无可奈何起身。 君子酬却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见到玉霏,招了招手,“尝尝,特产。” 烤羊腿啊。 “这……早餐?”玉霏问道。 君子酬沉默了一瞬,“也可以……吧。” 那边几个陂族人,看向他们这边,扯着嘴角笑了笑,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玉霏撞了撞经过他身边的樊熠,扇子掩面问道:“他们说些什么呢?我怎么感觉在说我们?” 这汉子委实实诚,什么也不遮掩,大大方方,一句不差翻译给了玉霏听。 还学着玉霏的样子,把半张脸埋扇子里,小声道:“嘿,这中原人就是不一样哈,白白净净的,看着比姑娘还可口。” “啧啧,可不是,也不知道床上求饶起来是什……哎呦!” 樊熠还没说完,玉霏就已经合上扇子给了他一个栗子。 “你干嘛打我?我翻译着呢。”樊熠还委屈上了,质问道。 “下次这种话,别逐字逐句翻译了,概括起来。”玉霏差点白他一眼。 令堂的,居然用眼神和语言亵渎我。玉霏瞥了眼楼梯那正打着哈欠下楼的沈醉,灵机一动,拍了拍樊熠。 “诶,教我一句陂语:你们打过他,我和你们喝一晚上。” 樊熠便如实教了。
第23章 欠揍 沈醉下楼来,凳子还没坐热,只听玉霏指着不远处一群陂族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的眼神瞬间如狼似虎得盯着自己。 正准备啃羊腿的沈醉:嘎? “妮,出赖,呵偶闷达一加。”你,出来,和我们打一架。 其中一个陂族人,用着浓重的口音指着沈醉说到。 “加油寒十四!我看好你!”玉霏挥了挥手,看热闹不嫌事大。 君子酬也微微颔首,似乎在期待。 沈醉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他在状况外得拎了剑,走出门去。 这留和里还有个正儿八经的擂台。 沈醉在台上,只听对面那人道:“妮腰输了,他,揪归偶闷一弯。”你要输了,他,就归我们一晚。 布纳祁的手指向了正晃着扇子露出一双狐狸眼的玉霏。 沈醉不屑的“切”了一声,你寒爷我会输,开玩笑。 “我认输,你们随意。”沈醉摆了摆手,对玉霏的死活大有不管不顾之意。我情敌我为什么管他啊? 玉霏在台下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沈醉居然是这种人? “我来。” 他还没下台,君子酬已经拎了剑上台,和他擦肩。 “诶,咦,大舅子你去歇着,我来。”沈醉急忙拉住他大舅子,拍了拍人的肩膀,把人推下了台。 沈醉把人送下台,咳了一声:“刚开玩笑的,你们谁先?” 布纳祁已经大刀挥舞了几下,架势摆足,冲了上来。 沈醉一个侧身躲了正面攻击,拉了大汉的肩膀就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好像能把地凿出坑来。 他目露不屑,对着剩下的人招了招手,“来,都来陪爷玩儿,一起玩才好玩。” 玉霏在台下,总觉得沈醉这表情不是一般的欠收拾,他微微侧头问道:“他以前没起来时也这样吗?” “你以为他是怎么起来的。”君子酬淡淡回答。就是欠收拾被收拾,越收拾越勇啊,到最后谁也收拾不了他。 玉霏:“这……我等凡辈不及。” 一柱香不到,台上风起云涌,布纳祁撑起身,轮动右臂,手里的大刀向沈醉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呼呼作响。 那也不如沈醉的身形快,他的剑都未出鞘,拿着剑鞘将攻击都挡下了。 台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围了一圈人。 布纳祁平日就仗着曾经在达古拉手下待过,在附近也蛮横无理,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大家看不惯,又不敢说。 如今被人碾在地上捶,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到最后,其余人都倒下了,沈醉一个人站着,威风凛凛。 他低头看着一群人,“呸”了一声,不屑道:“还想让我情敌陪你们过夜,门儿都没有。” 被打的一群人:……你奶奶的他是你情敌你把我们打成这样!? 众人:…… 这架势,要不是你亲口说他是你情敌,我们都快以为是你情人了。 玉霏抬袖掩面,君子酬福至心灵,将无脑放话的沈醉拉下了台。 樊熠在一边,挠了挠头,对着督已说到:“他们这关系,有些复杂。” 督已沉默不语,和哑巴一样,但心里只道:你还没见过更复杂的。 “妮们,妮们走着瞧!”布纳祁颤颤巍巍站起来,[我可是达古拉的手下,达古拉不会放过你们的!] 接着在菜叶臭鸡蛋和叫骂声里落荒而逃。 “达古拉,那不就是新王?”听了樊熠的翻译,玉霏摇着的扇子顿住了。 樊熠点了点头,“达愕凶猛的很,不出十多年已经将周围的部族都吞并或拉拢了。北疆,危矣。” 玉霏的脸色沉了下来。黑匣子和图案的含义还未明,他们该怎么呢? “走,吃早饭。”沈醉倒是心大,揽了玉霏和君子酬就往酒馆走,兴高采烈的。 一顿饭只有沈醉和樊熠吃得尽兴,酒馆老板还免了他们的单,感谢他们赶跑了总吃霸王餐的布纳祁。 玉霏站在楼上,望着无垠的草原和连绵的天山,思索着。 达愕肯定不相信中原人的话了,更有可能厌恶中原人,不知道陂族人是不是也和达愕一样。 但这天山脚下,他去定了! —— “啊勒,封路,为什么?”玉霏干脆翻身下马,问着挡在他前面的人。他刚下定决心啊。 那人答到:“最近传言有传染性恶疾,不管是真是假,还是不出去安全。” “哪边?”君子酬沉声道。 “天山近狼区。”那人如实回答,“据说是一条牧羊犬抽疯癫狂,咬了他的主人。他的主人以为被咬一口没什么事,但是很快就卧床不起,神志不清,接连着他的妻子……” 留和里虽离天山还有一段距离,但防范如此,可见一斑。
第24章 悬壶济世 他们只能暂时在留和里停留了。 玉霏靠近了督已,问道:“督兄弟,你鸽子放出去了?到京都行程几天啊?” “四天左右。”督已如实回答。 那往返就是八天,李澈收到消息会作何感想?应该没空来插足吧。 皇宫因为阔大而安静如常,李澈靠近了雕花窗,突击检查李延的课余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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