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何隐眼尖,看见了玉霏,唤道。 玉霏一摇扇子,不情不愿出来了,笑着:“好巧,何医师。” 当初何隐撕下悬赏,玉霏就说让何隐先医好自己的心病,再去医李澈。没想到…… “我为我当初口出狂言道歉。”玉霏拱手弯腰,姿态谦卑。 “什么狂言?”李澈问道。 这让玉霏怎么回答,还好何隐摇了摇头,“私事,不方便让圣上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君子酬,小雪的师兄,也是玉霏卧病不起后,一直照顾着玉霏的人。 但何隐的脸被李澈掐住板正了,“怎么不问朕?” “我好像没说我问的谁。”何隐嘟着嘴反驳道。 玉霏看着这一幕互动,心里激战得厉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何隐医李澈的时候,遭到反噬啦? “来思的尸体被盗,还涉及前朝外域来和亲的迁安公主。去找国师问问情况。”李澈答道。 “哦,我也要去。” 玉霏:……去去去,一个个的,人死了尸体被盗了就都来凑热闹。 简清辉的摘星楼第一次这么热闹。 他几乎是僵在了原地,看着大厅里的人,们,差点嘴瓢一句粗话出来。 都怪沈醉。 “何事?”简清辉咳了一声,问道。 “看看,算算。”李澈把黑匣子和手帕都交给了简清辉。 简清辉以复杂的眼神看了李澈一眼,淡淡道:“别学你儿子,他才五岁。”接着转身进了内室。 不知道为什么被点名的李延正坐在沈醉的手臂上,看向了何隐,伸出了手:“娘亲,抱抱。” ……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玉霏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欢聚一堂了吖,他们都知道对方其实是情敌吗? 好可怕,好可怕,身在修罗场而自知,更可怕。 玉霏摇了摇扇子,刚迈出一步,好像踩到了什么。 他捡起来一看,一枚光滑圆溜的黑棋。 他可以去问问国师,踩到黑棋是什么预兆吗?
第20章 我偏玉碎 玉霏总感觉谁在看他,还是那种恶狼扑食般直勾勾的看着,让他如芒在背。 他扭头,正对上沈醉盯着那黑棋的眼,于是笑问道:“沈大侠,你知道踩到黑棋是什么预兆吗?” “好事已临。”不料沈醉竟答到,抢了玉霏手里的黑棋,攥在了自己手里。 玉霏倒觉得无所谓,摇了摇扇子,就当送沈醉了。 诶,不对,万一是简清辉丢的呢? 他扭头想说些什么,简清辉这时候却出来了,“这不是玉霏的帕子……但是图案确实和玉霏有关系。我不知道帕子上绣的字是什么意思。” “那黑匣子呢?”李澈问道。 “迁安自刎时,我才入宫。”简清辉摇了摇头。 “你才入宫?”玉霏问道。简清辉不是活了很久吗?不是从国家建立开始就一直在吗? 简清辉闻声,盯着柳阙看。 他说这图案和玉霏有关系,并非是算出来的,而是知道这柳阙和玉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柳阙希望的,不就是引导他们去找玉霏的尸体吗。 他如他所愿。看看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玉霏发现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不免快速摇了摇扇子,好像能吹散莫名到来的尴尬般:“那什么……在下柳阙,见过国师。” 不会在场就他一个认为简清辉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吧? 简清辉只是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看那帕子吗?”何隐这时候开口了。 他接过帕子细看,抬头道:“我在书库里看到过这种文字,是陂族的文字,这图案应该也和陂族有关。圣上,找个会陂族语的人来翻译一下就行。” “现在不兴学那个,都是陂族学我们,会的应该不多。”沈醉道,瞄了一眼,“诶,这帕子不是……”他被玉霏猛地捂住了嘴。 “有一位,不过疯了。”李澈淡淡开口,“走吧,试一试。” 简清辉目送着一行人远去,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他……也想去。 霎时,一枚黑棋袭面,被他两指夹住。 他看见了沈醉的侧颜,似乎是笑,似乎是可怜,似乎是安慰。觉得心烦,于是甩袖关上了门。 “啪嗒”,棋落在了棋盘上。 —— 一路上,玉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与迁安公主扯上关系的。他记事起,除了阿兰姐姐,就跟着师父师娘和师兄,不知父母是谁,也从未在意,因为他觉得有师父师娘就够了。 但是自从自己逝世后,一切就都变得玄乎起来。令堂的,他不会和李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玉霏瞥了李澈一眼,只想“呜呼”一声。 他们在檀色木门前停了下来。此地偏僻,路途中李延已经被宫女抱走了。 何隐的鼻子抽了抽,还未开口,只听沈醉道:“好难闻的味道。” “嗯,还有忘幽花的味道。”何隐点了点头。 忘幽花?那不是禁止种植的。此花是制作瘾毒的主要成分,使人中毒上瘾,难以戒。 “迁安公主的嫁妆里,有一袋忘幽花的种子。她外界传言是病逝,宫内人都道是自刎。就是瘾毒,毒发无可奈何之下……”李澈道,指了指门,“朕问问,你们谁进去?” “神医。”玉霏立刻看向了何隐。怕进门中招,希望何灼有解药之类的。 何隐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而这时候,君子酬已经上前要推开门了。 “这院里是?”玉霏探看着李澈的脸色。 “迁安公主的随行翻译。” “大……君兄,我来。”沈醉上前阻止了君子酬,握紧了剑柄。 君子酬点了点头,退了几步。 沈醉开了门,其余的人都扒在门框那看着里面的情况。 空荡荡的院子里,摇椅晃荡着,托着个佝偻的骨架子似的老妇人。 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沈醉一眼,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沈醉于是拿出了帕子。 他就知道柳阙有问题,这帕子分明不是玉霏儿的。但是大舅子怎么就认下了呢? “哎呦……”老妇人拉长了声音道,像是沙漠里缺水的旅人,“风筝,现在才回来啊……晚了,晚了……” 她念叨着,双目无神。 风筝!沈醉虎躯一颤,扭头鹰一样直视玉霏,玉霏却早已经躲在了君子酬身后,塞好了狐狸尾巴。 “请问,您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你想留青山,我偏……玉碎给你看。”老妇人笑了,“咯咯咯”笑得阴森森的,笑得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牙齿黝黑。 沈醉都后退了半步。 “花儿开得好红啊,我问桥边婆婆,给你带了一碗汤,我的达雪殿下。”老妇人似呢喃,可这声音谁都听得到,“喝吧,喝吧,喝了就没烦恼了。” “喝吧,喝吧,阎王爷在等你回家。啊哈哈哈啊——”老妇人仰天大笑,嘶哑的声音如报丧的乌鸦,听得人心颤。
第21章 代他去看 彼岸花,奈何桥,孟婆汤,阎王爷……怎么看都是想让达雪殿下去死啊。 沈醉知道他问不出什么了,匆匆退了出去。 “喏,问出来了。你们也听到了吧。”他把帕子丢给了玉霏。 “朕想起来了,迁安公主出逃过,在朕一岁的时候。”李澈说到,“她被抓回来时,朕六岁,她是生过孩子了,但是孩子不知所踪。而且那时候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不出一年,就自刎了。” 这……皇室秘闻,李澈这样讲出来真得好吗? “难道说玉郎是……”玉霏自己都惊到了。 他是迁安公主和另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的私生子?!难道他自小体弱多病,是受了瘾毒的影响?可是他觉得他长得不像陂族人啊,难道他像爹? 那是谁指使死士盗尸呢?他不知所踪的爹?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处理身后事呢?怕打扰到他生前的生活是吗? 玉霏摇着扇子,问道:“谁给她服用瘾毒的?谁会制作瘾毒?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她在外时遇到了哪个野男人?” 现场鸦鹊无声,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能回答他。 好尴尬,今天背啊,因为踩到黑棋了吗? “我要去北疆一趟。”君子酬突然道。 只有去陂族当地,才能问清楚。 “我也去。”沈醉果断举手。 “我也是。能不能劳烦圣上将黑匣子交给我们?”玉霏道。“我们归来定如实禀报。” 李澈把黑匣子丢给了君子酬,“朕……朕派人跟你们去。督已。” “在。”一袭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跪地俯首。 这轻功,高啊。看看能不能勾搭来学习一下。玉霏心里想着。不过这人约莫是李澈派来监视他们的。 “我也要去。北疆毒花毒草多。”何隐牵了一条理由出来。 “你?李延怎么办?”李澈问道,明晃晃的不准。 “我又不是他真娘。圣上,别把孩子教坏了。”何隐作揖,好像在认真规劝。 “呵,”李澈偏头,“朕不准,别逼朕关你禁闭。” 何隐:令堂的好想毒死他。怎么没早点毒死他。 这边,君子酬已经颇为自觉得一边揽着一个往外走。 啊,他师兄长大了,会自己跑路啦。玉霏颇为欣慰。 看着一行人走远,何隐冷哼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不想去,李螃蟹。” 螃蟹互相拉后腿嘛。 “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李澈也哼了一声,“还有,侮辱天子,可是掉脑袋的。” “你来啊,头在这。”何隐一点都不怕,还把脑袋怼近了。李澈突然靠近,何隐慨然不动。 李澈突然笑出了声,气都洒在了何隐面上:“你怎么就喜欢欲擒故纵呢?” 何隐:嘛子玩意儿啊?我还没下毒啊怎么就傻了?算了摸不清疯子的脑回路。 他甩袖,扭头离开。也不管李澈有没有跟着。 —— “真去北疆?”在喧闹的大街上,玉霏问道。他其实不确定那个图案和盗尸贼背后主使之间的关系。如果没多大关系,不就是浪费时间。 “去。”君子酬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他蓦地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玉霏,“代他去看看满天飞舞的大雪,一望无际的白垠,巍峨的山澄澈的湖温顺的羊。” 玉霏第一次听他师兄说什么多话,听到内容,他的眼眶微微湿润。 是啊,他还没去看过这大好河山的风景呢,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 “嗯,代他去看。”玉霏低眉,笑着点了点头。沈醉则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于是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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