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吵你我就换一批人,窗外有东西闹我就全部清干净。” “但是京宥。”男人的手指插入青年的发丝中,极轻柔地抚摸他的头骨,“如果不是他们。” “如果是有谁在尖叫、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或者是谁在不停喊你。” 欲厌钦的声音一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你就需要休息了。”他理顺青年的发丝,任由那黑色细软的触感在掌心滑动又溜走,“工作太累,需要休息。” “休息”这个词,在欲家主口中是一种隐晦宣判。 欲厌钦又把手指顺入他的发根,近乎病态地一寸寸细柔挪动着:“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吵?” 酥麻的异感从脑侧窜过。 京宥想了一会儿,答:“是人。” “很吵。” 男人猛地低下头,和他对视。 随后头也不回地提高音量: “管家!” 欲厌钦摸了摸京宥的后颈:“听到了吗?家仆做事声音太大,今天之内都给我开了重新找人。” 郑管家颔首,转身照办。 京宥垂下眼。 男人凑在他耳畔,声音轻微:“宥宥,听清楚了吗?是人声?” 京宥一动不动,肯定:“是人。” 是人。 对,明明在门口的那一方也是人。 那天夜里,欲厌钦洗澡后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放在床头柜上。 盒子包装得比较精致,颜色带有荧光,像绽在黑夜中的昙花,一下就抓住了京宥的眼球。 “是……给我的吗?”京宥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眼,终于走过去指着它问道。 欲厌钦靠过来搂住他有些无奈:“不给你还能给谁?” “那我现在可以拆吗?”京宥也刚洗了澡,身上混着和他一样的味道。 欲厌钦大半个头凑到他脖颈旁,贪婪地吸了一口,嗓音模糊道:“嗯。” 京宥轻避开他粗鲁的动作,伸手去拆那个礼物盒的丝带。 荧光蓝的丝带像一条小蛇顺着他的指关节缠绕到腕部。包装盒不大,绸带一散里面的东西就剥露出来。 是一个BJD娃娃。 黑色短发,玛瑙般剔透的茶色眼瞳,BJD人偶特有的精致五官和密长的睫毛。 娃娃有些阴郁,半垂着眼,唇色殷红。 “本来想叫他们按照你的样貌打造的,但设计师说难塑型,给的图片五官只能长在真人脸上,于是不得不放弃。”欲厌钦环着他的腰身,“挑了发色和瞳色特征,做了近一年的工期,我看着可爱就带给你了。” 京宥摸了摸它的发丝,半晌憋出一句话:“……这是你买给自己的礼物吧。” 话把欲厌钦逗乐了,又搂着人蹭了会儿:“看着喜欢就留,不喜欢就拿给管家销毁。” 京宥碰碰它,缩回了手,赞叹道: “……好精细。” 只有发色和瞳色共通,人偶本身很难找出其他与京宥的相似点。 京宥叹了一声,手指在它唇下抚过:“它要是笑着的就好了。” 欲厌钦已经把他整个框进怀里了,随意附和了一句:“宥宥也是。” 一直笑着的就好了。 京宥愣住。 一股酸冷从胸口直往面上打,如同蝗虫过境,撕啃过他的肝脏心肺、四肢头颅,熏得他鼻口闭气,晃晃然间身首颠倒,日月沉沦。 他不自觉间捂住胸口。 牙梗酸烂,他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是什么来着。 要说什么…… “哈……随你。” “随你啊……” “摁着!”大力抑控住他的身躯,窒息攀爬上他的脖颈,昏乱的灯光被打碎,散布得四处逃窜。 麻绳桎梏着他的双手,被人反绑在一根房柱上,下颌被人掐起,口腔被迫打开。 “不是什么都不怕么,笑啊,你他妈继续笑啊,你有的是机会笑!” 那人沐在夜灯下,手中折叠卷曲着什么,霍然抖落折纸,纸张上的细料淅淅索索落入他的口中。 迷蒙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瞳孔一缩,开始剧烈挣扎! 青年衣衫凌乱,口齿被迫张开,殷红的舌尖卷入白细沫料,灌喂者动作粗鲁,导致不少粉末随着口涎垂落到衣料上。 要吐出去、吐出去…… 不能碰这个东西。 不能! 坐在最里侧的声音悠悠笑道:“呵,我以为多烈一匹马……” 恐惧。 已经很长时间想不起这种感觉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刻即将坠落的无限深渊。 意识到那几乎灼烂他口腔,喉管,胃液的东西确确实实贯入了身体。 “哈……”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意识开始沉沦,欢愉破土而出。 “呼……” 他根本无法控制那些叫嚣的因子,甚至再难以维持身体的支撑,缓慢滑下。 合不上嘴、睁不开眼。 “哈、哈……”痛苦随着欢愉吐出蛇信。 控制不住了。 膝盖触地,是冰冷的。 浑身轻颤,却又是滚烫的。 因为拧打弄破了衣衫领口,青年露出大半锁骨,覆盖在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破坏了这道身躯的精致,却又好似增添了几分破损的美意。 他身上还穿着冒充服务生的衣饰,衣料随着他的身姿动作折叠出耐人寻味的几段弧度,顺着青年姣好身躯竟勾勒出丝丝色.气。 那道影子在静静等着他发作。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青年开始不安地左右摆头,密汗齐冒,脸色涨红。 他不得已双膝点地,跪坐在地上,浑身轻颤。 那人从容走来,伏身问:“感觉爽吗?” ——“季嵘。” “哈……”青年喘着粗气,脸色由红转青。 坐在场外第一个感到不妙的人忽然大叫:“停,暂停!” 平伍随即打板大喊:“咔!——都停一下!” 依靠着房柱跪坐的青年依然呼吸沉重,半张着嘴,口下沾着细粉,口涎裹挟在异常殷红的唇上。 褚狸动作极快地跨进去,扒开站在京宥身前的群演,单膝跪下伏身去查看青年的情况:“京老师,京老师?” 他动作太猛,一不小心凑得太近,听见对方沉重的粗喘,神智一慌伸手去拨开青年的发丝。 京宥半眯着眼,双瞳失焦。 褚狸心脏猛地一缩,转头就要叫喊什么。 “啧。”瞬息间,青年避开了他的动作。 褚狸惊异地扭回头和他对视。 京宥沉着声调整呼吸:“干什么?突然暂停。” 方才还迷离混沌的眼睛凝出一丝不耐和拒人千里的冷淡:“你要做什么?” 褚狸瞠目结舌:“我、我以为……” 大男生惊愕的表情近在咫尺,神情里的担忧和紧张无处遁形。京宥恍惚两瞬顿住,拧了拧被束缚的手腕,松了表情: “没事,缓一下吧。” 他错开视线,藏住眼底深色,往一侧地上看去。 《十五声》五月十七号日程第四幕: 季嵘配合警方行动时被意外出卖,目的暴露,受“第三祭祀官”查处,被迫进行“祭品”仪式。 即吸食“醒美人”。 天才碰壁,堕落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92章 -十五声- “反月”行动的失败证实了季嵘的猜测:表面光鲜英勇的缉毒大队早已深埋毒虫,虫卵甚至贴附繁衍在看似稳固的中坚后盾里。 “醒美人”秉持所有毒.品的兼性:极简快速地催发神智高.潮,令人瞬息间宛如踏入神乐净土。两位数翻倍的多巴胺分泌能极快击溃任意一个成年人的意志力。 同时,作为新型毒.种,它有一个同类暂且无法平替的“优点”。 睡美人拥有惊世容貌,却因魔咒长眠。 醒美人也应当同样拥有惊世容貌,因魔咒不休。 但不是所有公主都能等来一位解梦的白马王子;等不到命运里的解药,便只好提起裙摆四处寻觅了。 醒美人的魔咒,是快速上瘾,与、暴露狂。 制贩毒集团手握“自荐开.苞”的神器,理应“青睐”各种长得漂亮的年轻人。 尤其是……看上去越清心寡欲、越单纯迷茫的。 他们自封“神殿”,他们所谓那些受命运青睐的纯然美人诞来便是“神”的“祭品”。“祭品”在“祭祀礼仪”中能有幸体会人间极乐,在极乐中悦然供奉。 像季嵘这样在幼年曾任执行仪式“祭祀官”的人,其实挑选准则比“祭品”更严苛。 沦为“祭品”后,将是“人间极品”。 是破碎与沉浮。 喉结滚动,脖颈高昂。 一只引颈自戮的天鹅。 神经递质的促加速催生出人最基础的欲望本能。 然而毒性偏偏往那刚毅的男性身躯里倒入破碎,使得一向清澈狠厉的眼底竟生出几分媚态…… 引人探寻,引人受惑,引人……贯穿碾碎、修做禁脔。 是最本能的欲望。 是“畸形”的感情倾向。 反复看了好几道回放的秃头导演只能感叹:“没办法,他天生就有这种魅力。” “我和太多的年轻演员打过交道,他们之中大部分都会在一个过度时间段存在‘壁垒’。可能和生活环境有关、也可能和个人性情习惯有关。” “我本来还在担心,依照他的性情会在这场上卡几次,等慢慢磨炼一些才能张驰有度。”平伍摸着胡茬,尚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 “季嵘”的角色比“禾正”在心理上更容易演绎,但在气质上更难表现。 一个因为太爱自己而拧曲性向的同性恋,一半埋在灰暗里的嫉恶如仇、一半扬洒在艳阳中的恣性妄为。 可以果决刚毅,但不能太“大义凛然”; 可以阴柔羸弱,但不能“女性化”。 性别在某些方面来说,是被勾画上偏见色彩的:尤其是某些事物特征在很多人心中早已绑定上“男”或者“女”标签。 打破固有印象,这也是双男主剧近年来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 “怕是‘季嵘’本人都表现不出这种性-张力。” “我听说去年年底才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吧?” 许尚恒站在他身后,道:“该是在读大学的‘小朋友’。” “哈哈……什么‘小朋友’,我家那俩大学生一放假就野得夜不归宿。”平伍挥了挥手中的烟,打趣,“听说他没读过书。” “想来也只能是这种没被管控在体系教育里的天才,才有机会绽出常人难以企及的艳色。” 打火机的声音清脆而过。 许尚恒也点起一支烟:“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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