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盖下睫羽,对上平伍诧异的神色:“他不可能没读过书。” “相反,更像是有人刻意培养过。”许尚恒弹了弹衣角,“而且,花重金培养过。” “有趣的是……培养的方向很特别。” 他点到为止,搓掉烟口,抬起手来绅士有度地轻揽住身畔不安的美人:“我们瞿小姐应该对这种‘培养’很熟悉吧?” 终于有人打开了昏暗包厢的顶灯,明亮霎时间驱散了环境中弥留的暧意。 许尚恒今天没有穿西装,略高的黑色平领遮在他喉结下,薄衫随意卷到手臂,青筋同肌肉线条编排攀附在骨骼周。 他刚抽过烟,嘴唇干涩,眉眼压低下来毫不遮掩地露出过人的侵略性:那种与新生后辈截然不同的成熟感争先恐后地钻出伪装。 依偎在他身前的女士白着一张标准鹅蛋脸,说话还打着颤:“我,嗯、很、很熟悉。” 瞿盈这几个月大概是过度劳累,原本饱满的脸颊弧度微微凹陷下去,医美的痕迹都掩藏不住她的眼下青黑。 像一只受惊的麻雀,被圈在不属于她的领地里,连翅膀都落了网。 平伍皱着眉问:“这位不是……” “哦,看我这记性,忘给你介绍了。”许尚恒略带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侧,温和介绍道,“这位是瞿盈小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东方美人。” “前两个月被我们天艺旗下人员挖掘到,已经散掉工作室转投公司了。” 他始终保持着礼貌距离,还替她理了理外套的折角:“今天是瞿小姐提出想过来学习学习,我正好顺程接了她一趟。” 末了他弯下腰,凑近瞿盈:“怎么了?瞿小姐似乎不太安的样子,是忘了我们来之前说好的吗?” 平伍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是个情景工具人,虽然奇怪许尚恒的性取向,也确有惊艳地打量了一会儿瞿盈,最终还是扭头投入到片段筛选中去了。 瞿盈往门口不止看了一次,之前水莹的肤色里泛出病白,许尚恒身上一凑近,没散掉的烟味就能刺激到她的感官。 东方美人小声回应:“我知道的,说好了的。” 许尚恒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用手指挑起她垂在胸前的两缕青丝,打破方才的距离感,毫不避讳地嗅了一下,极端暧昧地凑近她耳畔: “瞿小姐可以不要表现得这么为难吗?这好像是……你在求我办事。” “我只是让你在这里站一会儿,表现该表现的事。比起你提出的‘离开他’,我要的‘报酬’很微小了吧?” 话中的某个信息显然刺激到了美人的大脑,迫使她反复摁压住心中那诡谲的不安。 “我知道,我知道的。”瞿盈见他神色微冷,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 许尚恒松开手,轻笑了一声:“嗯,所以呢?” 瞿盈一双杏眼生得很亮,细长的睫毛从眼眶里规则展出,盯着人看时尤像一只无害受惊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美人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渐渐挪动步子往许尚恒怀里靠。 男人垂下眼来默许她的动作。 在她心跳如鼓、脸色绯红时,被止住了。 许尚恒的手掌卡在他们几乎只有一厘米距离的身体中间,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往后同谁对视着,以极低的声音道:“可以了,瞿小姐。” 语气里全然没了轻柔:“你不用做得这么好。” “我对女人不是很有感觉。” 瞿盈瞬时脸色煞白,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去。 门口进来个高瘦身影。 他的视线几乎没有停顿地越过两人,抱着道具服饰递给金发的经纪人。 青年左手绑着一条克莱因蓝色的护腕。 “Caesar,有时间叙叙旧吗?我们瞿小姐可是你的老搭档哦。”许尚恒像是看不见瞿盈的脸色,退开一步站招手朗声。 青年正与会昱安低声交谈,听见这句便止话回过身来正面对他们。 美人娇憨的醉态已经成为他对瞿盈的最后印象,京宥视线往她肩上的男士外套停留了一会儿,勾出很浅的笑意: “叙旧……?” “不好意思,我可能记性不太好。这位……瞿小姐?” 瞿盈愣了愣,飞速低头。 京宥刚卸了伤妆,面目干净,疑虑道:“是许总的新佳人吗?” 两人站的距离很近,姿态动作也不加遮掩。 许尚恒顿了一下,手指摊开挥了挥:“果然是习惯被偏爱的人吗?Caesar忘记了啊,我对女士有一些无法跨越的距离。” 京宥视线未动,依然停在瞿盈身上:“那就是误会了。” 许尚恒眯起眼:“Caesar对瞿小姐印象不深啊,看来《净化5》的拍摄并没有促成二位的友谊。” 像被吸取掉灵气的美人重新扬起面庞。 京宥的笑意加深:“是很漂亮的佳人。” 左手护腕像蓝色蝴蝶停驻在发丝上,京宥用腕骨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偏过头:“不应该的。” “不应该……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瞿盈咬着唇,鼻尖泛红。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记忆模糊。”京宥手指点点脑袋,泄露出些不属于他本人的随意,“抱歉。” 季嵘的个人高光剧情才开始,后面甚至还包括一些“制.毒”场景,平伍的镜头筛选需要大量化学实验实操为基准,一个镜头就要站半天。 京宥最近都在抓紧休息时间调整身体状态。 三人的交谈还没过十句,他先表了退意。 “对了。”许尚恒叫住站在车外的青年,“我听褚狸说,你在长期服用谷物营养片。” 京宥:“嗯?” “长期服用营养片对身体有害。”他扬了扬眉,隐晦地舔舐了一下上颚。 “小宥……应该是知道的。” 果然,青年瞬地皱了眉:“许总多虑了。” “只是隔天服用。”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改了最满意的一段。。泪/ 一过渡章就开始卡。 我努力多更。(怒力嗯)
第93章 -十五声- “隔天服用”的营养片在饭后半小时内准时入胃。 玻璃杯底座横向雕着荷花凸纹,枝叶背面的磨砂样式翻卷敛内,纵横的手工刻痕迎着光猛地上下一渡——猝不及防地被力道甩裂于地。 管家站在男人身畔,挽着一席棉质薄毯,垂声道:“这两天都这样。” 欲厌钦衣襟上从外带来的余温还未散去,站在楼梯上没动:“药都吃了吗?” “是我亲手送的药。”郑管家顺着他视线往下看去,“……除了摔杯子,没有别的异样。” 京宥行程太忙,三天前得空回了一趟,昨天晚上做了六月的MCET治疗。 六月上旬的琼宴偶尔会蒸一轮蚂蚁,是为六月下旬的暴热做预告。 家主前几日外地出差,在欲家做工的各家仆都松了好大一口气。不少人听说这位魁梧严肃的欲大少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也不清楚前不久是什么芝麻大小的事情要换掉所有除管家外的人。 被欲家开出去,可不单单是失业这么简单。 幸而家里住的京少爷怯生,家主权衡再三还是没有改换人员,叫不少人心一揣到底,又生出不少对京宥的感激情绪。 谁知一向安静内敛的京少爷,会突然扬起服药后的玻璃杯狠摔在地。 欲家从前并不喜欢招很多人进门做工,老家主为了管欲厌钦更是恨不得把清洁人员简换成他的左膀右臂。 可惜巨变后老家主养的心腹也没留几个,看着欲厌钦长大的那一批人现在只剩下了郑管家。 欲厌钦在工作上也有一支专属现今欲姓的团队,但没人能跨越知悉到他的家事。 相应的,欲家现在招的这些人是三班轮换,负责宅内的卫生、物品摆放、还有一些生活细料,其中百分之七八十并没有什么机会和两人碰上面,故而对主人家那些算得上辛秘的事情并不特别清楚。 男人捞过管家手中的薄毯,绿色扳指从绒下擦过,没换鞋就直接下楼去。 京宥穿着宽领薄衫,整个人扎在秋千里,拨弄着摇晃的弧度。 欲厌钦几步内深呼吸了两个来回,在看见他赤脚点地又松开的那一刹那还是没忍住火,硬生生地歪向了一旁战战兢兢的女仆:“瞎了?” “碎玻璃渣不收等着我亲自来吗?!” 年纪不大的女仆被他震声得当场闪出泪花。 青年头颈陷在三四个叠枕的缝隙深处,对准远处扬起手腕,做出个环握杯壁的手势。 京宥呼吸有些重,半眯着眼,没什么反应。 欲厌钦拉扯下薄毯往地上一盖,垫住他来回时脚尖踩点的位置,皮鞋横向扫开碎玻璃,弯腰把人横抱起来。 他克制住脾性,贴在人耳畔,放轻声音:“医生说过再热的天都不能不穿袜子,忘了?” 京宥于他而言轻得跟一团棉花般,欲厌钦常常错觉,这团棉花会因为自己走得太急而消散于手间。 青年没答,手腕仍然若有若无提着。 欲厌钦把人抱上三楼安置在床上,转身调高室内过冷的凉气。 他弯腰褪下外衫,踢掉皮鞋,拨除工作带来的浓重烟酒味,转头进浴室内洗了个澡,再出来时京宥竟直挺挺坐在床上,看不出是否清醒。 “累了吗?”欲厌钦动作放缓,看了眼时间,“吃了药要是不舒服就闭眼睡觉。” 手机上明晃晃刻着傍晚七点过,主卧窗帘一收,黑得同深更半夜没差。 京宥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回答:“好早……” 目睹人意外的表情,青年神情里的暮色隐隐笼起:“吃了药也不想睡这么早。” 欲厌钦挨近他,手指滑落到他的后颈,弯下腰来问:“清醒着?杯子怎么了?” 京宥:“订制的花纹。” “不喜欢跟管家说一声全部换掉,砸碎了就让他们先收走。”男人单膝跪下去,取走拇指上的扳指,指缝里还残留着洗浴后的湿气。 他手掌下抚,捉住人的脚踝就要往下检查伤口。 京宥皱着眉避了避,又极快忍住动作:“没受伤,等会儿再清理。” 拍摄要求的黑色长发已经及肩了,顺着青年偏头的动作从后背落到身前。京宥一直都不太会打理长发,总随手抓到耳畔又带下几缕。 他在庭院外没荡多久秋千,也没踩几下地:“吃了药难受。” 自从那天半夜起来碰见京宥药物应激反应,欲厌钦就极注意言行脾性,很少把带有情绪的话往他头上砸。 以前两个人都不太在意用药或治疗的后遗症。毕竟是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后遗症比起发病不过是一点微乎其微的调剂品。 是近一个月才开始引起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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