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挑拨民众来找我们麻烦,要么只是想警告我们,要么便是想让我尽快离开。” “然后死在半路上。”黑刀冷冷地补了一句,“后者可能性更大。” “既然他们已经了第一步,那第二步肯定已经备好了。”梅盛雪垂眸。 “先拖着不走。有镇北候的名头压着,他们最多只能挑拨民众来找我们麻烦。”黑刀皱眉。 “若他们真的顾忌镇北候,便不会动手了。”权力之争,只有你死我活。梅盛雪想起罗浮寺火海中被绑在椅子上的太皇太夫,握上腰间的锦囊,锦囊中装着一方太皇太夫亲手绣的锦帕。 另一方也用锦囊装着放在他的怀中。 “那怎么办?”黑刀烦躁地把刀出鞘又收起,要是人再多点儿,她敢直接冲出去。 “你能带着我偷偷出城吗?”梅盛雪抬眸。 黑刀思索了一下,“带着你没问题,带着马比较难。没有马的话,每日只能行50里,需要走一日才能到。” “我们不去洛水县。”梅盛雪平静地说道。 黑刀:? “我们进山。” 黑刀:?? “我们早上走。” 黑刀:??? …… 次日清晨。 梅盛雪和黑刀收拾好行李出城。 他们身后,一个窝在城门口对面的角落里的乞丐悄悄往巷子里缩了缩,消失不见了。 “这么快就走了?”县丞诧异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走了好啊,走了好啊。”为什么走的不重要,只要走了就好。 她挥手让手下退下,招来仆人吩咐到,“今日我高兴,把那地窖里的花炮拿出来放给我乐呵乐呵。” “是。”白日放烟火,仆人丝毫不觉得奇怪。全县都知道,县丞大人有个怪癖,一高兴就喜欢白日放花炮玩儿。 不一会儿,县衙中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花炮冲上天,在天上“砰”地一声炸开来,绽放出一朵硕大的红色的梅花,只刹那间便谢了,化作流星朝地上落下。 “砰!”又一朵花绽放,不过这次是蓝紫色的牡丹…… 这朵谢了,那朵又开了,一朵又一朵,热闹了一方天穹。 以烟火为信号,以不同颜色的烟火顺序为暗号——目标已出城,动手。 白灵县中,不少人都驻足仰头观看,毕竟白日的花炮虽不如晚上的绚丽,但平常人也难得一见。 白灵县外,梅盛雪站在山顶上,看着白灵县上空绽放的绚丽烟火,“我们该入城了。” “给,衣服。”黑刀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是一套破烂的衣服。 梅盛雪换上衣服,把头发弄乱,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脸上脖上手上脚上都抹上泥土,躬起腰,低下头,一个乞丐就新鲜出炉了。 黑刀也是同样的搭配。 两人来到一处低矮的城墙处,黑刀放出一只兔子,将守卫的注意力引走,只须臾间,便带着梅盛雪跳上墙跳过城墙入了城,摸入一户黑刀半夜去踩过点的能看见县衙的房子。 一人盯前门,一人盯后门,盯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在清晨开城门的时候,盯到了一个悄悄摸摸从县衙后门进去的人。 “大人!没人啊!”这偷偷摸摸从县衙后门摸进来的是一个土匪,这好久没接生意,她们都怕县衙哪一天就卸磨杀驴了。好不容易来了一单,她们也急啊! “没人?” “真没人。我亲自带人在路旁蹲着,一个苍蝇都没见着过啊。你看我这急得,嘴里都起泡了。”她说着掰开嘴给县丞看。 “哎——”县丞推开她,“你先再这儿坐一会儿,喝点茶消消火,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哎!”土匪在房中的凳子上乖乖坐下。 县丞出了房门,脚步加快,找到县令,“大人,没拦着人。” “没拦着?”方知许皱起眉。 “他们压根就没见着人。别说人了,鬼都没有。”县丞悄声说道,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的人看着人出城的,怎么就没了呢? 方知许思考片刻,看着县丞那副心里有鬼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没去洛水县。” “没去洛水县?那他们在哪儿?”县丞追问。 方知许看了她一眼儿,“本县又不是神,本县哪里知道。不过——”她端起茶,“本官猜他们进山了。” “下官愚钝。” “沿途皆是荒山,他们只能进山。”方知许轻轻抿了一口茶。 “大人高见。” 方知许脸上露出笑意,笑着挥了挥手。 县丞退下去,重新走入房中。 “大人?”土匪急切地迎上来。 县丞淡定自若地坐下,端起一杯热茶,“他们进山了,没有去洛水县。” 土匪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在县丞的目光中退后三步,“大人放心,我们挖地三尺也会将人找出来的。” 县丞低头抿了口茶,挥手让她离开。 县衙斜对面的宅子中,黑刀重新落在梅盛雪的身旁,“那人出城了。” “我们也出城。”梅盛雪起身。 “我回来的时候听你的,特意绕到商行那边去看了,有一队商队正好要出发,同行的有商行的主人和公子,因此有好几辆马车。你怎么知道的?”黑刀看向梅盛雪的眼神已经带上敬意,梅盛雪在她心中本来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如今更不似凡人。 “之前来求诊的病人里有商队的人,说这商队打算停留五日,算算日子,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梅盛雪边说边走。 “怪不得你要昨日清晨出城。”黑刀连忙跟上去。 梅盛雪走得急促,如今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安全。 两人故技重施,重新出城,再赶往白灵县城外通往洛水县的必经之路上。稍待片刻后,一队商队逶迤的队伍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砰!”一块石子卡住车轮,将车轮的一根木头卡断了,让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商行的主人是个眉目坚毅的女人,她下车后先将自己夫君扶下来,又敲了敲儿子的车窗,“玉妆,马车坏了,阿虎正在修,要下来透透风吗?” “母亲,此兆不吉,不如我们回城,明日再启程?”朱玉妆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露出一张瘦削哀冷的脸。 “休说胡话,经商不走回头路。”朱敬抬手止住他的话。 “母亲说得是。”朱玉妆推开车门,被侍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到河边净了净手,看着河边长出的青草、垂下的细柳,眼中的哀愁散了些。 “玉妆,回了。”朱敬唤道。 “好。”朱玉妆被侍子扶着钻进马车,迎面对上了梅盛雪清冷的眸子。 一把刀落在他的颈上,“别动,我们只想搭车,不想杀人。” 朱玉妆看着这两个乞丐扮相的不速之客,蹙着眉点了点头。 黑刀携着朱玉妆在梅盛雪对面坐下,将自己藏在朱玉妆身后,通过不断飞起又落下的车帘观察着车外的动静。 行了一个时辰,车外朱敬声音响起,“玉妆,要吃点东西吗?” 黑刀警告地看向朱玉妆。 朱玉妆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她握在手中的刀,“不用了,母亲,我累了,想要睡会儿。” “那行,那你好好休息,我让其他人不要来打扰你。” “多谢母亲。” 黑刀松了一口气,看向朱玉妆,看不出来,这娇娇弱弱的,明明眼中害怕极了,却能强忍着不失态。 “站住!”商队迎面撞上来一行人。 黑刀自飘起的车帘间隙看了他们一眼,握紧刀柄,和梅盛雪对视了一眼,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土匪。” 梅盛雪垂眸,手下意识握紧,却握了个空——他将那两方锦帕都放入怀中了。 他瞒天过海,先让人以为自己出城了,实则进山登高观察信号;等到对方真的以为他们出城,发出信号让人半路埋伏的时候,再悄悄进城;等对方埋伏的人没有看到他们,必然回来报信。从白灵县到洛水县这一路都是荒山,对方必定以为他们已经入山,将埋伏的人撤回去搜山。他们趁机混入商队中,进入洛水县中。 这计策打的是时间差,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上一次他便是这样从家中逃往罗浮寺的,差点被家中护卫抓回去。而今,他们又似乎因为商队走得过早,正好和进山的土匪撞上了。
第64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二十八) “王头领?王头领你忘了, 我们上次见过。”朱维的声音响起,黑刀透过车帘缝隙看到朱维向那群土匪走去。 “上次走得匆忙,忘了备礼, 这是一点小心意, 不成敬意。”朱敬从旁边人的手中拿过一个木盒子, 递给为首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砰”地一声打开箱子, 又“哐”地一声合上, 斜眼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持着武器警惕地看着她的装备精良的护卫队、她们身旁堆得满满的十几辆牛车, 以及好几辆车门紧闭的马车, “让他们放下刀,把马车上的人唤下来, 我们挨个搜一遍就走。” “马车上都是鄙人的家眷,王统领若是想做什么,就踩着朱某的尸体过去吧。”朱敬后退一步,两个持刀的护卫上前一步, 护在她的身前。 留守在车队旁的护卫也聚拢到一起, 以马车为依托围成一圈, 抽出刀,刀口向外。 “大哥。”土匪头子身旁那人提醒了一句, 她们还要抓紧时间搜山呢, 把时间耽误在这儿不划算。 “呸!”土匪头子将装满白银的木盒塞入马褡子中,“算你们好命, 今天你母亲忙, 没时间收拾你们, 滚吧!” 她抬手,重重地挥下马鞭, “驾!” 马儿吃痛地嘶吼一声,略过她们朝前方奔驰,其他人紧随其后,溅起大片大片的尘埃弥漫在空中,遮挡住车队众人的视线。 朱敬一行警惕地看着她们,直到她们走远才松了口气,坐回马车中,“继续上路!” 护卫们收刀入鞘,驱车的驱车,收拾锅灶的收拾锅灶,偶尔还夹杂着几句笑声骂语,整个商队的气氛重新松弛下来。 车内,梅盛雪和朱玉妆同时松了口气。 听到声音,梅盛雪抬眸看他,“多谢。” 朱玉妆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柔和地点了点头。 商队再无波折,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洛水县。在到洛水县前,朱玉妆让商队停下歇息,将梅盛雪和黑刀放走。 临走时,梅盛雪看向朱玉妆,“公子不要对旁人提起此事,会为自己和家人招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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