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清攸转念一想,想来也就只有这样的话,才能够让季钦及时收手。 他不免佩服起来,季钦这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倒是更狠,于是痛快的点头说:“那便就是这句了。” 午时已过,日头渐渐往西走了,到了冬日的一天中,最最适合睡觉的时间,外面的守卫都开始打起了瞌睡虫。 但是西厢房里的动静却渐渐的大了起来,传出来的声音是挺好听,内容却不怎么悦耳,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 “你慢一些,这样好痛。” “这里呢,这里可以吗?” “不可以!我说这里不可以……” “你没说那句话,那便是可以!” 啧啧啧……外面一帮汉子都红了脸。 指挥使果然就是指挥使,瞧瞧这大病初愈竟有这样好的精神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就把持不住了。 尤其是,对方还是他的寡嫂哩…… “兄弟们,太刺激了,”守卫们忍不住交头接耳,竖起大拇指说, “指挥使,真是这个!” 听这动静,多么上头啊! 而此刻内间,确实是二人正于床榻之间行着不怎么文雅的事情,但却与外头那些人想象的不怎么一样。 季钦身子还软着,头也晕着,却非要硬扛着,顶着一口气,用唇舌在阮清幽的身侧游走,彷徨,徘徊。 他的吻既轻且柔,湿湿软软的,带着清冽的药香游走在阮清攸的耳侧,鼻尖,眼睛,小巧的喉结,微弯的唇角,漂亮的锁骨,伶仃的红豆。 毫无疑问,阮清攸是舒坦的,是得趣的,但是这样的舒坦与得趣却也正是他的羞耻之源,所以从始至终他都在挣扎,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可。 但相识这么多年,光阴岂是白白溜走的?季钦将他的欲拒还迎看在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不行与不可堵了回去—— “你既没有说那句话,便就是行,便就是可。” 这样的说法,阮清攸一点都反驳不了。 渐渐地,在季钦的“热火朝天”里,他居然也有点“雨后春笋”的意思了。 他身子弱,又兼着下面的异样,活了二十多年其实很少自渎,除了偶尔晨间会有些反应,这般情况其实很少。 身子瘫软成了一汪水,眼里含起了泪,阮清攸想着……难不成,这就是情动么? 而季钦此人如何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变化,瞬时停下了一切动作,脸上含笑看着他,不动了。 阮清攸被这眼神看得羞耻至极,难堪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却到底没说出来那句话。 “这有什么的?你我二人均是男儿身,如此不是平常?”季钦跨坐起来,伸手戳了戳阮清攸的肚脐,右手食指的平滑指甲划过肚脐的边缘,带着点力道往下游走。 离着腰带还有两指之距时,阮清攸迅速干呕一声,大喊出来了那句:“季钦,我可是你寡嫂!” 季钦一下子萎了,脸色青白,脱力翻到在床上。 阮清攸也一样,说话都带上了哭声, “对不住,季钦,真的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季钦抬手,用方才伸进过阮清攸口里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阮清攸两片薄唇, “别说了。” 阮清攸闭了嘴,却一直看着季钦,抱歉似要凝成实质一样将季钦兜头覆盖。 “这才第一次,已然很厉害了,”季钦将半趴在自己枕侧的阮清攸揽进怀里,轻声说:“来日方长。” 季钦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但阮清攸似乎还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睡罢,我乏了,”季钦将阮清攸揽得更紧了些,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多时,阮清攸叹气一声,总算是躺下了。 “最近怎么老叹气?”季钦闭着眼,问道。 “有么?”阮清攸喃喃。 “有啊,”季钦的声音已经浸满了睡意,疲惫铺天盖地而来,他这大病初愈的身子终于要缴械, “若有什么,便告诉我,省的自己一个人……” 这话没说完,季钦便睡着了。 回京之后作了金吾卫的指挥使,树敌无数,得罪的那些人,家世一个比一个雄厚,手段一个比一个骇人,他虽未像曹孟德那样梦中杀人,但是却也是时时保持警觉的,像是这样一语未尽便睡着的,这么些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 阮清攸见他这般沉沉睡去,自己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一来因为二人行的方才那些荒唐事,他早年学习的那些伦常道德开始拼命地跳出来,在脑中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恣意鞭笞—— “阮珣你真是疯了,你还晓得他是你的小叔吗!规矩礼法难不成都白学了?” 但悄咪咪的,暗戳戳的,另一边叫做侥幸的心思也不着痕迹地跳了出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阮珣你这副身子还不晓得有几日好活,如今白身一个,又何苦委屈自己强行遵从道德伦常?与坊间常有的夺妻,扒灰比起来,你这已然是够够正常了,季钦这般高大英俊,动心不是常情?” 这边也有据,那边也有理,双方争执不休,阮清攸左右摇摆。 到最后,侥幸一方扔出一句,落地有声, “岂不闻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句落下,这一役算是休了。 阮清攸心中重石落地,心安理得地睡了下去。 这边俩人都歇了,外头却热闹了起来,方才那句带着哭腔的“季钦,我可是你寡嫂”太带劲了,简直就是燃爆了外头守卫的看热闹之心。 缉风和追雾对视一眼,鲜少地从对方脸上读出来了一样的“好家伙”的震惊! 这几日里菡萏院子守卫加了人手,大家伙都沸腾了,争先恐后地贴近墙根儿,门缝,窗沿……想要见证指挥使宣战世俗偏见,榻间大展雄风的模样! 但无奈一语闭,万事休,里头竟就没了动静。 缉风曾是行伍里头的地听出身,现都被催促着拿出来了看家的本领,但结果一样——确然是没动静。 一时间,外间汉子齐齐仰天长叹,扼腕痛惜,好半晌,才终散了。 里头那二人这会儿却睡得正香,一觉竟到了暮色四合之时,就这,还是周妈妈为了不耽误季钦用药,着人将那俩喊起来的。 喊是喊了,但这俩人都没怎么睡够,赖在榻间,并不想起。 到底是两位主子,下头人也不好催促,自去准备暮食与药汤了。 季钦乏得很,提出了建议:“那便再躺一盏茶的时辰。” “好。” 二人商量得是挺好,无奈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骚动。 “怎么了?”季钦皱眉, “我出去看看。” 他人还没起身,就听见外头缉风提着嗓子说了一声, “我们指挥使睡着呢!” 随后是张福全的声音, “你这小子,喊什么喊,不怕吵醒你们家指挥使么。” 季钦,阮清攸同时意识到:坏了,成宣帝来了! “快快快,你藏进被窝里不要出声,”季钦又扯了两床被子过来,将阮清攸严严实实藏好。 刚做完这些,成宣帝已入了门。 季钦佯装方才醒来,挣扎着要给成宣帝跪下行礼, “不知陛下降尊而来,卑职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成宣帝本未理完公务,是听闻季钦醒来,特意提前出宫而来,此时便往前几步, “钧希,你同朕之间,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季钦在床上跪下,叩了一首。 成宣帝正待落座,忽的看见床边脚踏之上,并排着放了两双鞋:一双尺码稍大些的皂靴,一双尺码稍小些的缎子软鞋。 床上藏了人,藏的是谁,不言而喻。 “明日一早,入宫来见朕。” 成宣帝甩下这句,愤然离去。 — 你小汁,还会玩安全词了(指指点点)
第36章 面圣 第二日一早,季钦早早地起身准备进宫。 出发之时,阮清攸十分担心,在门口帮季钦整理冬衣的领子,迟迟不肯撒手。 “怕什么?他会吃了我不成。”季钦十分受用,笑着问他。 听到季钦这样问,阮清攸的担忧反而更深了,说:“他倒真不会吃了你,但谁晓得这次又要拿什么东西砸你身体哪里呢?” 经他一提醒,季钦才想到,自己曾经被成宣帝用一个笔山砸破额角的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也未必没有带来好处:阮清攸不是还打了好些络子,卖了五十两银子为他买来了张辽特制的袪痕膏吗? 说来又说去,自己是没有吃亏的。 季钦笑出声说, “现下你也有钱了,如果他真伤了我,那你可要准备好,好生买些伤药与我。” 听他这样讲,阮清攸想到自己日夜不休地打络子的那些时候,又想到了自己曾秉着一个宫灯趁人睡着,扒着他额角伤口看的事情,结果没想到那人是装睡装得那样好。 一时间里又羞又恼,轻轻拍了季钦肩膀一下, “好了时辰不早了,要走就快些走。” 季钦自己披上披风, “年节将近,外头热闹的很,许多外面的杂耍班子都趁着年节进了京,带着追雾,缉风他们一道出去好生玩一玩。” “你去你的府上这边不用担心,”阮清攸这样回。 这便是不想出去的意思了,季钦没勉强,只说:“不想去也无妨,只是也别总闷在府上。” “我晓得了,你若提早回来就派人来知会一声。” 季钦转身出了门,天此刻还未亮,但阮清攸没有打算再歇息了,而是转身回了房,点起了一盏小灯,秉灯去开了最里头的箱笼,将自己前些日子抄的书一本一本拿了出来。 他虽不喜热闹也不爱出门,但今日这门却是非出不可,如季钦所说年节将至,书局要封账,他要趁着年前将自己手头抄的书结了银子。 如今他底下伺候的人多,用钱的地方也多,头一次在府上过年,跟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总要用红封讨点好彩头。 用罢早膳之后,阮清攸便带着几个丫鬟并着缉风,追雾他们一道出了门。 他拿一个小包袱,将自己抄的那些书紧紧地给包裹住,缉风看着好奇问了一声,他只说是给主家的书,要好生保护着,污了,损了怕要折价的。 缉风心实,即刻便信了。 追雾瞧着阮清攸一边说话,一边抱着那小包袱,紧张的像是抱着什么火药,毒药一般,里头一定有什么说作。 几人这一趟先去了书局,阮清攸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让他们各自去玩,看杂耍的看杂耍,逛街市的逛街市。 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确保人走光了,阮清攸自己抱着包袱进了书局。 追雾心思沉,想来想去不放心,便凑近窗户,听着里面的动静,怕他被什么人欺了骗了。 但听来听去,阮清攸也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似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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