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一声,面带失望:“怎么没疼死你?” 他拂袖而去,众人也看足了笑话,强行压制不自觉的嘴角,纷纷告退。 柳皇后再也支撑不住,浑身瘫软,跪坐在地上。 任凭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和齐国公筹谋多日,每一环都反复斟酌揣摩,可为何还是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齐国公也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来岁:“娘娘,咱们柳恐怕就要完了。” “柳家怎么会完!”柳皇后声音尖利,十分刺耳,“只要有本宫在,只要有太子在,柳家就永远屹立不倒!” 人群渐渐散去,宋辰安乐够了,正准备拉着祁景言快些离宫,却被人叫住:“贤王,王妃,陛下有请。” 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 宋辰安与祁景言对视一眼,随后,顺从地跟在太监身后。 三人来到皇帝寝宫。 皇帝头痛欲裂,缓缓揉着额角,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景言来了。” “儿臣在。”祁景言担忧地问,“父皇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皇后与太子做出此等荒唐事,朕能舒坦才怪。” 皇帝顿了顿,低叹一声:“景言啊,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宋辰安默默听着,闻言扯了扯嘴角。 祁景言这些年,何止“委屈”二字? 近几次安然躲过算计筹谋,不过是因为重活一次,占了先机而已。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上辈子的祁景言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从皇后与太子手中夺得皇位。 祁景言微微垂下头,不悲也不喜:“父皇慧眼如炬,儿臣怎会委屈。” 这话隐隐听起来似有怨气,父子俩之间有了短暂的冷场。 皇帝面带愧色,余光瞥向宋辰安:“景言,你年纪也不小了,朕打算尽快为你们完婚,你意下如何?” 这话就好像,给了祁景言一个台阶下。 又或者说,是给他的补偿。 祁景言是先问过宋辰安的意见,得到回答之后才道谢:“谢父皇,儿臣感激不尽。” 这话实在过于讽刺。 皇帝点了点头:“好,你们同意就好。宋家式微,朕会为辰安出一份嫁妆,到时婚礼办热闹一些,这样旁人才不会看轻你们。” 谢恩之后,皇帝便摆了摆手:“天色晚了,你们快回府去吧。” 他亲眼看到祁景言与宋辰安携手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半晌之后,皇帝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太子,实在不堪大用。” 今晚之事,他哪里看不明白? 多半又和上次一样,柳氏布局算计,却被贤王将了一军。 祁景言到底是他的嫡长子,有谋略,有手段。 只是…… “可惜啊,太可惜了。” 掌事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陛下刚才说什么?” “景言中蛊毒多年,就连神医也无法彻底根治,实在可惜。” 如若不然,他本该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掌事太监也跟着轻叹一声:“王爷这些年过的实在是苦。” 一个自小母亲去世,又被父亲忽视的孩子,怎么会不苦呢? 皇帝突然缄默,背着手,在寝宫中慢慢踱步。 只是,今日之事当如何处置? * 柳皇后是被两个宫女架着回到自己寝宫的。 她浑身哆嗦个不停,脑中一会儿闪现长宁郡主的落井下石,一会儿又是淑贵妃那个贱人出言嘲讽。 最后,一切定格在皇帝暴怒厌恶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陛下第一次动手打太子……” 南烟默默为皇后奉茶,隐秘地翻了个白眼。 太子都穿上龙袍了,打一巴掌都算轻的,还要怎样? “娘娘,”南烟无奈地劝,“您已经是皇后,您与太子这些年圣眷优渥,可那贤王空有兵权,在朝中尚还站不住脚,您何必一次又一次针对他?” 若不是这接二连三的针对与陷害,皇帝还未必会对贤王生出愧疚之心,更别提皇后与太子也皆受到厌弃。 这不就是扔了西瓜去捡芝麻么? 南烟实在不懂。 柳皇后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不懂。为了本宫与太子日后的荣华富贵,贤王必须死。” “娘娘为何这样想?” 南烟还要再劝,却听到柳皇后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当年王娇蕊之死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什么? 南烟惊愕,难道先皇后并非病逝? “本宫好不容易将她踩在脚下,好不容易爬上这凤座,我爹更是成了齐国公!难道要让本宫日日看到祁景言安然活着,威胁本宫与太子的地位吗?” “祁景言,他早该死了。” “他就该和王氏一样,年纪轻轻便身埋地底,夜夜被蚁虫噬咬,不见日光。”
第73章 安安,你终于是我的了 艰难熬过这一夜之后,皇帝终于下令。 柳皇后被夺去凤印和册宝,由淑贵妃代为暂时统领六宫。 而太子,则被勒令迁出东宫。 皇帝倒也亲赐一府邸,牌匾上不伦不类地题了三个字——太子府。 大周自建朝以来,距今已有两百余年。 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太子不住东宫,却住在宫外太子府的情况。 一时间,惹来朝野上下诸多猜疑。 对局势较为敏感的人立刻明白过来,皇帝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个信号。 太子离彻底失去圣心之日,恐怕已经不远了。 紧接着,就是皇宫里传出要为贤王与王妃大办的消息。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只是传言。 直到宫中的赏赐如流水般涌入贤王府,直到皇帝当众夸赞贤王“忠勇双全”。 不少人看在眼中,在心里暗暗惊奇。 难不成,当今陛下终于想起贤王这位无错被废的前太子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论才华论能力,贤王确实要比太子强上太多。 只是…… 贤王这样的人,能当一方守将,却不能做一国之主。 想来皇帝心中,当真对祁景言歉疚不已,下令大操大办不说,还多次亲自过问。 显然对此很是上心。 更有传言说,贤王大婚,皇帝会坐在上座,接受新人的跪拜礼。 这可是无上的荣宠啊! 消息传到柳皇后耳朵里,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怎么可能甘心看到贤王受重用,得圣恩? 这跟走向末路有什么区别? 可惜无论柳皇后如何不甘不愿,贤王大婚之日也即将到来。 按照规矩,宋辰安应在娘家待嫁。 大婚那天,再由祁景言亲自带上聘礼及车队接亲。 可宋寒如今拮据到要其夫人娘家接济,若是让宋辰安从华家出嫁,只怕他这个贤王妃,日后再也挺不直腰板。 祁景言思虑再三,干脆进宫求了皇帝。 以一身军功,换来宋辰安从皇宫出嫁。 宋辰安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他毕竟来自现代,什么娘家不娘家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他听说祁景言求皇帝答应自己从皇宫出嫁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爷……为什么?” 祁景言笑了笑:“自然是为你充面子。” 这京城,惯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皇宫更甚。 若是“新娘”娘家无人,身世不显,嫁入皇室只会让人瞧不起。 日后宋辰安指不定要受多少气,遭遇多少排挤。 “安安好不容易答应嫁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从皇宫出嫁便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安排。 祁景言道:“若是以后有人给你气受,你莫要忍着。” “你夫君是贤王,更是未来皇帝……” 宋辰安慌忙捂住他的嘴,额头都要冒汗了:“行啦,知道你势在必得了,这话咱能不能藏在心里别说出来?你不怕掉脑袋我还怕呢。” 祁景言握住宋辰安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漫不经心道:“放心吧,即便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嗤笑一声。 “多亏柳氏不断作死,叫皇帝知道太子是怎样一个无能草包,恐怕他现在已经动了废太子之心。” 宋辰安眼睛一亮:“这么说,王爷能再度成为太子,光明正大登上皇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著里祁景言因弑父夺位被天下人唾弃。 若是这次能名正言顺那自然最好。 祁景言微微摇头:“皇帝如今还有顾忌。一是对太子的宠爱暂时无法割舍,二是我的蛊毒。” 中了蛊毒的他,绝不可能成为皇帝心中储君的第一人选。 只是,这玩意连神医齐修文都只能勉强压制,要想彻底根除,实在是天方夜谭。 宋辰安自然也想到了,轻声安慰:“我看太子行事荒唐,柳皇后也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只要静等他们出招就好,没准哪天他们就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安安说的是。” * 大婚这天,皇宫处处张灯结彩,一大早就热热闹闹。 宫人们叫醒沉睡中的宋辰安,脸上都带着喜气,口中不住地说着吉利话。 “王妃,咱们该梳妆了。” 从来不知男子嫁人流程也这样繁琐复杂,宋辰安坐在铜镜前就跟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他被宫人梳了发髻,脸上略施粉黛,上完妆之后换上一件男式喜服。 贤王如今深得圣心,宫人也想讨好宋辰安这个贤王妃,恭维道:“听说皇室宗亲极少迎娶男妻,因此喜服无从参考,还是贤王殿下提议,王妃和王爷穿同一款喜服。” “是啊,王爷可真爱重王妃,叫人好生羡慕。” 宋辰安羞涩一笑,并不接话。 待一切都准备好,就可以安心等待接亲了。 整座宫殿都吵吵嚷嚷,宋辰安又起得早,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贤王来了!” 宋辰安慌忙端坐,定了定心神。 祁景言果真和他穿着同一款喜服,含笑朝宋辰安伸出手。 二人双手交握,相视一笑。 本来按照规矩,宋辰安头上应有一块红盖头,只是被祁景言否决了。 喜娘本想开口劝说这不合规矩,被祁景言轻飘飘斜一眼,就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一百八十八抬的聘礼浩浩荡荡地跟在马车后面,作为新郎官的祁景言骑马领在前头,笑得如沐春风。 如今的他,哪里还有过去疯癫杀人的模样? 车队最终停在贤王府门口。 祁景言与宋辰安按照规矩,共同手持红绸,一起跨过火盆与马鞍,最终来到大厅里。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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