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百姓的收成,关系到税收以及国库的充盈,因此每年这个时候,皇室都会举行宴会,预祝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祁景言受皇帝之命出席,而宋辰安则作为未来的贤王妃坐在他身侧。 打眼一看,其实这次参加宴会的人和上一次大差不差,不过就是些皇室宗亲,以及得用的朝中大臣。 这样的场合确实适合搞事。 众人向皇帝皇后行礼之后纷纷落座,宋辰安左顾右盼,不经意间与长宁郡主对视。 郡主端起酒杯,对着宋辰安遥遥一举,随后一饮而尽。 她身边坐着新婚丈夫毕高义,夫妻二人脸上皆是喜气。 宋辰安也同样报以和善的微笑,饮下杯中美酒。 “王爷,”他放下酒杯,在祁景言耳边小声说,“我们成全了一对璧人,真好。” 其实对于祁景言来说,成全长宁郡主和毕高义,最重要的是打压了皇后太子,更与拥有军权的慕家结了善缘,对以后的夺嫡之路会有大大的好处。 可宋辰安不会想到这些阴谋算计。 他只会因为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开心。 祁景言心头一软,给宋辰安倒了杯茶:“嗯,真好。你少喝些酒,咱们还要看戏。” 这倒是! 宋辰安连忙把酒杯推得远远的,喝杯浓茶压压惊。 君臣酒过三巡之后,一人身穿灰色棉袍,直直冲进大厅,“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陛下,奴才是贤王府杂役魏明,要告发贤王与靖国勾结,意图谋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跳舞的也不跳了,吹曲的也停了。 宗亲与大臣们有的慌忙低下头,有的仰脸看向屋顶,就是不敢去看皇帝脸色。 柳皇后等的就是这一刻,迫不及待地追问:“魏明,你说贤王与靖国勾结,可有什么证据?” 魏明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恭敬地用双手高举过头顶:“回皇后,奴才有贤王与靖国国主往来信件。” “陛下,”柳皇后这才转过头看向皇帝,“魏明有信件,您看……” 她几乎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与激动,皇帝瞥她一眼,淡淡道:“呈上来吧。” 便立刻有太监接过那叠纸,递交到皇帝面前。 柳皇后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中的酒都洒出来几滴:“贤王,这信件上分明就是你的字迹,你有何话要说?” 皇帝沉默不语,看过信件之后,将纸放在桌上。 祁景言站起来,先是恭敬朝皇帝行礼,再道:“父皇,谋逆是大罪,儿臣不敢擅领,还请父皇允许儿臣一观,好好辨个明白。” 这话倒也在理,皇帝抬了抬手,太监便将几张纸递到祁景言面前。 祁景言仔细看过之后,语气相当斩钉截铁:“回父皇,这些信是伪造的,并非出自儿臣之手。”
第71章 反转再反转 话音未落,柳皇后率先跳出来反驳:“贤王说是伪造,有什么证据?这魏明可是你府上杂役,难道他一个小小奴仆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造信件诬陷主子?” 其实柳皇后这话,也在暗示所有人:魏明只是个小杂役,如果不是确有其事,他从哪得到的这些信件? 齐国公立刻站出来,力挺皇后:“此事事关重大,魏明这信件可是从王府书房里搜出来的,怎么,贤王是想抵赖吗?” “国公这话真是让人发笑,”长宁郡主冷哼一声,“若是我没有听错,刚才魏明可没说信件是从哪得到的,怎么国公却未卜先知,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 “这……这种机密信件自然要藏在书房里,不然还能藏哪?” 祁景言点点头:“国公说的有理。但本王的书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魏明一个小小杂役,是如何躲过府中侍卫搜查,又是如何寻得这信件的呢?” “再者,信件上的字迹与本王并不相符——父皇明鉴,儿臣自小不爱舞文弄墨,笔画能省则省,还记得幼时,父皇为了改正这毛病,曾罚儿臣抄百遍《千字文》。” 皇帝眉头一松,想起来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 祁景言说着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父皇可否记得,儿臣减笔画实在成了习惯,哪怕被罚抄也仍旧改不了,为了这事,父皇气得把最喜欢的砚台给摔了。” “是啊,”皇帝感慨万千,“你小时候就跟个皮猴似的,最不耐烦写字了。” “这个习惯儿臣至今都未改,但是这些信件上,每一个字都是完整的。对了,儿臣还有一个毛病,父皇总教横平竖直,可我写竖的时候总爱斜几分,信件上的字确实模仿得很好,却因不知儿臣的习惯,好,却不相像。” 皇帝看着信件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他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成熟稳重的大儿子,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祁景言好歹是皇帝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孩子,又是嫡长子。 哪怕时间已经久远,细细回想之后,也依稀能够记得,祁景言所说确有其事。 皇帝心中感慨万千,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个误会,皇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皇后打断:“陛下先别急,魏明言之凿凿,说不定他还有其他的证据呢。” 面对皇帝陡然变冷的眼神,柳皇后下意识回避。 费尽心思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按死贤王谋逆的罪名,要她半途而废,她怎么肯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淑贵妃,此刻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可别怪妹妹见识短,今天这情形看起来,怎么像提前安排过似的。” 可不是嘛,前有齐国公断言信件从书房搜出,后有皇后认定魏明有其他证据。 这明显得恐怕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今日这一出,是皇后刻意陷害贤王。 柳皇后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语气也变得僵硬:“淑妃妹妹可真会说笑。” 魏明见状,心一横,大声道:“回陛下,奴才确实有还有证据!奴才曾看到贤王在王府中身穿龙袍,以‘朕’自称!” 谁也没有料到魏明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在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柳皇后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接话:“陛下,既然魏明曾亲眼看见,不如就命禁军进贤王府搜查吧,若真的搜出龙袍……”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发话:“既然如此,那便查。” 这样一来,搜出龙袍是板上钉钉的了。 柳皇后对祁景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今日,她必要将这个威胁太子之位的小贱人彻底斗垮,再也翻不了身! 毕竟,谋逆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哪知祁景言脸上并没有丝毫慌乱,相反,他慢悠悠坐下,也朝柳皇后笑了笑。 这样胸有成竹的笑容,令柳皇后心生慌乱。 祁景言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怎么可能! 冷静下来的柳皇后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皇帝向来对祁景言厌恶至极,若是以往,恐怕皇帝连证据都不看就立刻将人定罪下狱,怎么会有闲心听祁景言辩驳,还一起回忆往昔? 这事不对劲。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柳皇后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禁军统领终于回宫复命:“陛下,臣等在贤王卧房里搜到了此物。” 齐国公看到托盘上熟悉的花纹,立刻指着它大声喊:“这是龙袍!贤王果真意图谋逆!” 皇帝看一眼依旧不慌不忙的祁景言,问禁军统领:“当真是龙袍?” “回陛下,此物不是龙袍,而是蟒袍。” 怎么会这样?! 柳皇后与齐国公皆是一惊。 齐国公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这袍子上面的花纹分明就是龙……” 禁军统领便将那衣袍完全展开,解释说:“陛下请看,四爪为蟒,五爪为龙,这衣袍上确确实实是蟒。” 众人定睛一看,确实如此。 那衣袍上头活灵活现游在云端的正是四爪蟒,只不过形态跟龙很像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柳皇后与齐国公不得不承认,他们失败得很彻底。 不仅败了,还惹了一身骚。 柳皇后当断则断,立刻改了口风,对着瘫软在地的魏明怒斥:“好你个魏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诬陷贤王!难道连你父母亲人性命都不顾了吗?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魏明只有苦笑,重重磕头,“奴才曾被贤王责罚,所以怀恨在心,便想方设法诬陷贤王,与他人无关。” 说罢,他站起来,决绝地撞向大厅角落的柱子。 “嘭”的一声,魏明重重倒在地上,额头伤口处鲜血直流。 皇帝闭了闭眼,命太监将魏明的尸首拖走,严厉地看向柳皇后:“此事到此为止。” 经历这样一场闹剧,皇帝实在身心俱疲。 他正想提前离席,却听到太子醉醺醺的声音:“父……父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咦,怎么有血?” 待太子走近,众人看到他身上的衣袍,均是露出震惊慌张的表情。 皇帝脸色猛地一沉。
第72章 朕是不是错了? 太子只觉得刹那间大厅内突然一静。 他怀里搂着一个美艳姬妾,大半个身子斜倚在那女子身上。 柳皇后见他实在不成样子,自己脸面也挂不住,装模作样地斥责一句:“祁景宸,看看你像什么话!” 待皇后看到太子身上的衣袍,整个人宛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怎么会穿这件衣服??” 长宁郡主实在对太子厌恶至极,这会儿正捂着嘴笑:“呦,合着今儿意图谋逆的是太子啊?” “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淑贵妃红唇一勾,“依本宫看,太子定是因醉眼迷蒙才穿错了衣裳。” 皇后与齐国公确实命人偷偷赶制出一件精美华贵的龙袍,且价值不菲,本是用来当作陷害祁景言谋逆的铁证。 谁料今晚的变故竟一个接着一个,从贤王府中搜出来的是蟒袍,太子身上却穿了那件逾制的龙袍。 这对于皇后来说,等同于天塌了。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她惨白着一张脸,身形已经摇摇欲坠,若不是心腹宫女南烟扶了一把,恐怕此刻早已瘫倒在地。 “陛下……” 柳皇后刚求情,就见皇帝重重扇太子一巴掌,当众怒斥:“你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皇后,”皇帝余怒未消,厉声质问,“你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太子的?” 如此情形,不管皇后平日里有多么的巧言善辩,也无济于事。 太子被那一巴掌扇得找不到东西南北,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嘴里嘟囔:“父皇,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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