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就在他面前,他就在我身边,可那么近,又那么远,我们似乎都在独自一人揉着一个个不可告人的念头,揉出了深,也揉出了某些暧昧焦灼的热。 我觉得我们的身上某些部位肯定更软了,可有些部位也微妙地更硬了,有些部位则不软也不硬,就像我现在的胸膛,我用手指按压住胸腔,感受那灼灼的心跳一震一响如同擂鼓,如一个贞烈于伴侣的雄鸟一头撞死在这心房,撞个鲜血四溢,才把自己剖个分明清白。 然后我忽然想了一些没想过的事,我看向前方的梁挽。 梁挽也几乎在瞬间抬头,默契而温柔地看向我。 我只道:“谢谢你今日赤诚,能了解你更多也不错。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也烦你按着自己的心来回答,你认为你至今为止对我做的一切,符合对朋友的礼仪和边界么?” 我希望他能真诚地回答我这一句。如果他还是坚持以前的答案,我会信他,我们仍会如常地挑衅,如常地玩闹,如常地逗弄彼此,一切都会如旧。 然而从今日开始,你我也就只剩下玩闹,只剩下逗弄,绝不会有这一刻的交心了。 梁挽思考了一会儿,叹了一口认命的气。 “确实……不符合朋友的边界。” 终于承认这不像是朋友了? “那你还对什么人做过这些?” “没有别人。” 我轻笑道:“别撒谎哦。” 还不速速出柜,光速表白,让本大爷狠狠拒绝你、羞辱你,钓你的心、磨你的情,占尽上风地拿捏你,取得本次对战的最大胜利? “我不会对别人这么做。” 梁挽似看透我跃动的恶意,和无形晃荡的小犄角,他好像仍旧处于交心状态,对我的目光一下子复杂冷锐起来,似对我这心思有些不满。 “因为,别人不会这样捉我,不会在几次辱我后又几次去救我,更不会几次杀我时又教我……只有你,这样傲慢,这样喜欢折辱别人,这样地恶劣,却又这样的可爱、鲜活、善良、通透、桀骜、真诚……因为你的放肆,我才敢在你身边放肆,在你身边也显得可恶一些。” 明明说话开头对我是微恼的,可说到最后几乎无奈可何,想恼也恼不起来。 我却想——原来他的一切放肆,都只是在回应我的放肆? 就全是情趣,没有感情么? 我脸上面无表情,却瞪着茶杯上一个个的泡沫在消失,仿佛在等待内心的一些失望和恼恨沉下去。 虽然我也没感情,我也只想拒绝他、羞辱他、拿捏他,可即便像我这么恶劣的人,偶尔也想听听一个可爱的表白。被感兴趣的人表白,被在乎的对手表白,被美丽的公子去表白,哪怕是演戏的,我也开心一点点嘛。 不过,他察觉到了我的恶劣,不肯叫我享受他的善良,他不愿也不肯让我从拿捏一个人中获得乐子。 可是,你为什么能从拿捏我的情绪里获得乐子呢? 想到这儿,我面上十分无奈道:“从来只有我去教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教我、骂我呢。” 梁挽一愣,像受了什么致命指控而急忙辩解:“我没有……” 我正经道:“你嘴上不骂,心里在骂我,我可都听到了。不过你放心,今后对着你,我会试着自持……尽量不去做骚扰你、羞辱你的事,也请你注意分寸、边界,别再做年少时那些荒唐事……” 梁挽看我居然这么乖顺正经地听进去,居然没有生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感动起来,那目光热切到想摸摸我、抱抱我,他此刻的笑就成熟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君子,又有点侠客的味道,最后才有点年少时荒唐的自己。 我直直地起身,用直直的眼,直直地对他伸出了手。 “今日多谢梁伙计的坦诚和教导,走之前握个手吧……” 梁挽见我如此直接,有些奇怪但无奈道:“你别忘记把解穴的功法给带走,这个练起来还是很有用的……” 他说着说着,脸上好像有些发烫,我就对他眨眨眼,他还是笑容温和地伸了手过来。 我也乖乖地一笑。 然后瞬间拿捏住他的手腕,一股真气急传过去! 梁挽瞬间身上一软,眉间一惊,却要在起身袭击时,被我一瞬间点了身上的七八个穴道! 点完,我才施施然地回到了座位。 梁挽的脸色在一瞬间的震惊后。 又剩下了熟悉的了然。 也覆起了熟悉的冷锐。 “不是说当了伙计和老板……就不要来这一套么?”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好像拍掉一片儿羽毛似的那么亲切寻常。 “我是说过不踩你,我不小心踩了以后,也和你道了歉,我当时也愿意让你踩回去,你记得的吧?” 梁挽道:“我记得的。” “但我好像也记得,我当初没有说过——你可以把我拿小倌一样去作弄,拿我去怀念你的那些荒唐岁月吧?” 梁挽微微一怔。 气焰一下子没了。 “对不起,是你那时的姿态模样太……” “太什么?” 梁挽沉默片刻,干咳道:“罢了,是我孟浪……”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认错要快。” 梁挽微微一仰首,又露出了熟悉的冷锐沉静。 “所以,你已打算抛掉所有承诺……像从前一样踩我么?” “当然不会了,你是傻子吗?” 我面无表情地吐槽他。 “你可以在做了伙计以后还隐瞒我,还暗暗拿这拘人的法子折辱我,我却不能。我可是个正经老板,我说过不会再踩你,我就是能做到……”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只漠然道:“我想练这门解穴功法,也想看看你要花多久才能解开我的独门穴道。不然,我怎知它有没有用,该不该练啊?” 梁挽愕然地看了看我,却一时间不得不承认这理由的正当性,叹道:“所以……你没有生气?” “我当然生气,你是傻子吗?” 我继续面无表情地吐槽。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被人当小倌一样调|教,你却以怀念过去的名义去这么做,我为了你,被那玩意儿勒身缚腿,感到羞耻难言之时,岂知你不是在暗中享受着,你必定是在笑我吧,笑我如此懵懂天真,被你轻易地……” 梁挽目光歉疚且急切道:“我没有!我……我真的……” 几句话就把因为偷袭而恼怒的他打出道德心灵暴击了,也太好拿捏了吧,我开心了嘿。 可梁挽紧接着意识到了不对:“可你不是只戴了一天不到就摘了么?而且它也确实约束了你打架啊。” 我口气一窒,只怒道:“是一天不到就摘了,是约束了我打架,可那又怎样?你还是得受到来自本老板的惩罚。” “不过,你也算幸运,你要受的惩罚也只持续到明天清晨罢了……” 梁挽冷笑一声,终究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恼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啊,聂小棠?” 他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我伸手掏了他的胸口,在他身上翻来覆去,拿出了几块儿柔软的帕子。 我拿出了一条,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梁挽虽失去视觉,却仍淡淡道:“你想干什么?” 我在他耳边吐了一口热气,轻笑道:“你当初就是主动蒙着眼,诱我放下警惕,脱了外衣,供你捆束亵玩,现在我也这么做……你就不习惯了么?” 梁挽被蒙着眼,只微微仰首,露出那光洁的下脸颊和微挺的英俊鼻峰,秀美面孔上掠过一丝不羁的冷笑。 “聂小棠,你就只会用一些我用过的手段,未免拾人牙慧了吧?” 我在他耳边继续笑道:“别着急啊,你得做个选择。” “什么选择?” 我在他耳边贴着,气息灼热,用罕见的温柔语调介绍道:“其实,我现在有一个雕刻好了的象牙小球,一捆曾经勒过我胸膛的红绸,还有一条柔软的帕子。” “你比较喜欢……我用哪个去堵上你的嘴啊?” 梁挽身上僵硬到如一根冻结的弦,胸膛驯服也不安地一鼓,肌群瞬间紧绷,连脸上也露了一丝可疑的红。 “……你?” 我冷笑道:“本来你成了伙计,我就不敢也不该如此的,还要多谢你冒犯我,也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他似乎是认定我存心要羞辱他,于是难得地生了些气,失望一起来,自然不愿意再与我说话,也不再紧绷着,只是冷静到几乎封闭,甚至不肯给我任何的反应。 而我等了会儿,才慢慢道: “你这人……自己做起来的时候那样地正义、那样畅快,轮到自己就不喜欢了?” 梁挽只是有些平静的恼和哀:“我这次确实没有让你完全知情,但至少经过了你的同意,也没有偷袭你……你若要报复便报复,何必把我说得与你一般?” 我只叹了口气:“我确实不和你一般。” “至少……我肯定不舍得把你这么漂亮的嘴给堵起来,只是要你知道个教训,明白什么边界该碰,什么不该。” 梁挽一愣:“你……不继续?” 我只是把那红绳慢慢地,动作轻柔地,像围巾和项链一般轻轻缠绕在他的脖颈,淡淡道:“既然当了老板,我不打算再像从前那样待你……不过这次你确实得想法子自己解穴,我的点穴手法有些独门,我也好奇你要多长时间去解开。” 然后我自嘲道:“而且,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你确实不喜欢男人,你解完穴,去找我,以后回到伙计和老板的模式,你我之间也就这样了……” 梁挽听得我忽然就寂寥正经起来,又见我确实没别的举动,即便被蒙着眼,似也能感知到我脸上的有些情绪,他莫名地动了动唇,口气复杂道:“小聂……” “口气别这么软,我还是有些生气的……” 我对着被蒙眼的他冷冷地挑了挑眉,然后静静地靠近他,恨声恼意地,带嗔含怒地,欲杀欲剐地,就好像我被这个狗东西害得很惨很惨一样地说: “你毕竟,把我当做小倌一样亵玩了一番啊,居然还要装得这么无辜、这么正直……” “你……你这个……” 就在梁挽的愧疚和难受几乎达到顶峰的时候,我忽的微微一笑,绽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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