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一瞬,然后在梁挽阻止我之前,刹那之间腕部急抖。 一点儿寒梅冷星般的剑光瞬闪而出。 对准了仇炼争白皙的脖颈。 他凌然不惧,只冷眼看我。 我冷冽道:“把话说清楚,你对他都强行做了什么!?” 唐约惊于我出剑之快,又无奈道:“聂哥,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总之我们都做了互相对不起彼此的事,但已经都把债还清了,如今我们恩怨两清……你不该再出手干涉……” 我冷声道:“唐约,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我管不着,你们要不要继续在一起也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想弄清——我要合作的对象到底算不算一个人,倘若他真做了一些我看不过眼的事,那他势力再大,能力再强,也绝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唐约一愣,道:“这对你就这么重要?” 我恼了:“当然了。” “那能不能先把剑放下?” 我没放,梁挽却笑道:“放心吧,他不会对一个毫无反抗之人出剑的。” 我瞪了挽挽一眼,继续瞪仇炼争:“你怎么也不反抗,也不对我出掌?“ “来之前,我其实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重视你这样一个故人——毕竟你们已经足足五年都没见了,人心易变,何况是你们。” 仇炼争却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忽的亮出一番感慨的笑容。 “如今我倒是看懂了一些,你确实是当年的聂小棠,也确实配得上他叫得那么甜的一声声‘聂哥’。” 我冷淡地看了看他。 忽收回了剑锋,看向唐约。 “唐约,你如果还想我和这个人合作,就把这些年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儿和我原原本本讲一遍,若是不愿,我现在就走,我就不信找不到别人!” 唐约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我,无奈道:“好,我们去隔壁房间,我把一切都告诉聂哥,但聂哥也把自己这几年的事儿告诉我,可以么?” 我疑惑道:“我这几年什么事儿?” “你还问我什么事儿?”唐约目光明锐地看我,忽的语调一转,透出了无限的伤心悲切,“我以为你当年真的死了……我以为当时在明山镇和你见的就是最后一面了……你口口声声说会来找我的,为何这些年,你连一次都没有来找我呢?” 我一愣,他要是反驳我骂我的话我倒可以骂回去,可看他是真的有些伤心了,我的气势就莫名其妙一弱,支支吾吾道:“这这这……这这,得怪梁挽!” 梁挽无奈地挠了挠脑袋,想辩解好像也辩不出来,只得苦笑:“是……是得怪我。” 我慌里慌张地瞪了他一眼,又狠狠瞪了仇炼争一眼,只对唐约道:“我们先去隔壁房间说!”
第143章 对聂家的总攻开始· 我和唐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他也果然和我细细地讲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武人、很强悍的侠客、很正直的领袖、很出格的主角……可在这之后我才知道,他还是个很会讲故事的说书人。 有多会讲呢? 通常意义上,我听故事的时候是很容易不耐烦的,往往听一个大长篇要分好几小节听,中间还得喝点茶吃点甜的才算调剂,最好加点儿音乐小曲什么的,哪怕这样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坐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听完,听到无聊之处,我的四肢就会像是新鲜长出来似的那样乱动乱蹭,听到尴尬之处,可能脚趾还会酝酿一些浩大的建筑工程,抠出个高楼大厦也不是梦。 可是唐约一讲起来。 我就忘了什么叫多动,什么叫无聊,甚至忘了我其实是可以打断他问问题的。 短短几句,他就能把一些长篇累牍的故事说得完整透彻,几个字浓缩了其他人要花几页才能累叙的内容,且故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其中情绪惊心动魄,内容转折如同天然造就,原本被阿九概括得非常狗血的故事,在他说来,就变得合情合理,仿佛一切都是性格与时势的自然推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阴差阳错。 语句还带了点儿韵律和节奏感,好像是有点古龙风的。 不过古龙风是武侠世界通用画风之一,也不算奇怪吧? 反正我是听得无比代入和沉浸,听完以后也许久都没有说话 唐约小心翼翼地打量我、观察我,问我:“聂哥,你还好么……” 我想了想,叹道:“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吧……” 故事真的说得很精彩,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无聊,可是说到后来我就意识到他是用了戏剧的手法把真实发生的事儿给呈现出来,我意识到他经历的苦痛欢喜都是真实的,我就不能把这当做单纯的故事去欣赏了 感觉故事里的他在难受,我也听得难受,他在高兴,我也由衷高兴。 这难道就是武侠世界的顶级说书人的魅力么? 我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你为了救你中毒的的大哥,扮成女子去盗取解药……原先是你不对的。” 唐约有些愧色地点了点头。 我又道:“所以仇炼争一开始恨你疑你,也是自然的道理,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恨得太过,疑得太过,险些葬送了你也葬送了他自己……” 唐约只极力笑道:“那时确实万念俱灰、一心绝望,可后来想想,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成功盗得那解药,也不会成功走出那里,更不会有后来武功增长的一系列奇遇了……” 福祸相依,绝境之处见到人心流转,也算是主角的标准奇遇了。 我点点头,更是羡慕道:“更难得的是,你有这一份宽容的心态,这却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唐约道:“宽容?” 我冷笑:“换做是我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既然是我有错在先,那就一错到底,既已得罪狠了他,就干脆想办法去杀了他……” 唐约奇怪地看了看我许久,忽的笑出声来。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骄矜多过娇气,可偏偏这一笑,柔化了五官中的清冷决绝,整个人都泛出了一股子又甜又媚的风情气质,那种性感小炸|弹的感觉又在他身上冒出来了。 我看他笑,我也有点想笑,可还是忍不住板着脸道:“你笑我什么?这件事很好笑么?” 他止了笑,忽然认真道:“聂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嘴上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却做着别的事情……可即便换做是你,也做不到一错到底、将错就错的。” 我道:“你就这么肯定么?” 他沉默了一瞬,无比真挚道:“你看上去比谁都豪狠,可真的做起事来,你对自己往往比对别人更狠一些。这样的你,又怎会真的任由自己一错到底?倘若换做是你,你只会对自己更加严格,若是犯起错来,只怕弥补得比我还厉害呢,陷得比我还深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就忍不住心软,道:“你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么?要不要……别人帮你拉一把?” 他却苦笑:“陷进去当然有陷进去的好处,不然陷进去做什么?我在别人面前都要做大侠、做别人,可唯独到了他那里,倒是可以使使性子,做做自己,你们总说我宽和,可我有时对他不宽和,我也想改,你们总说仇炼争不宽和,可他倒对我很宽和,他也在改。我学着在他面前放下,他学着在我眼前收敛,我救了朋友,他多了朋友,这不挺好的么?” 我只说了一句,他倒是头头是道地讲了许多,而且越讲越像是在唱歌哼曲似的,很有节奏感啊。 我就忍不住笑道:“说来也是,若非你磋磨他这傲慢性子,也没办法叫他学着适当地低头和低调。我听他这些日子为你赴汤蹈火、救人犯险,倒也觉得他是个汉子,只是犯起浑来就需鞭策,该狠的时候,你也可以狠一点儿的。” 唐约笑道:“谢谢聂哥指教。” 我又问:“既然都说到了宽和……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宽和,能分一点儿给别人么?” 他眉心微微一动:“聂哥说的是……” 我本来不想说,可话到了嘴边自然而然地就滑了出来,很难再收回去。 聂家和许多帮派的大战一触即发,我当然不担心楚容,可是我担心……有人会找聂云珂的麻烦。 我知道他从前跟着楚容、保护楚容,也定然得罪过不少人,可如今他弃暗投明,可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可走? 唐约想了想,道:“聂云珂并非首恶,也没像聂家其他人那样参与过灭门案,屠戮过无辜弱稚,我想,我可以尽自己的努力说服其他人,让他们网开一面,但我能影响一些人,不能影响所有人……” 我叹了口气:“你能影响一些人的想法都已经很好了,我会让云珂积极配合你们,争取将功赎罪……” 唐约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 唐约道:“嗯?” 我道:“如果你得到了楚容的行踪,能不能……告诉我?” 唐约忽然警惕了起来:“聂哥,你在他的事上已经做了很多了,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不要牵涉过深的好。” 我似乎读懂了他脸上的犹疑和担心,只道:“你想多了,我并非是想救他,只是希望……若有一日他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我还能去见他最后一面。” 唐约沉吟片刻:“好,我会尽力。”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可对方话锋一转,又笑问:“聂哥怎就这么肯定——赢的一定是我们呢?聂家的势力虽然有所衰颓,可毕竟还是在各地盘根错节,你就不怕我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深意一般地捏着他的肩骨,半是鼓励半是肯定道:“赢的不一定是我们,但一定是有你在的那一方。” 唐约被我说得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啊?” 我站起身来,叉了腰,半得意半自豪道:“你这几年做的事,尤其是最近这一年给聂家造成的麻烦,我可是从梁挽那边听得清清楚楚,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定会是那个串联起所有势力的关键之人,你是那个能把聂家带向应有结局的人……” 唐约闻言却看向了我,漂亮的脸蛋上满满洋溢着感动和欣然。 “不管最后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我也希望你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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