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问不出来什么,因为楚容此刻已看向了梁挽,惨然一笑道:“你是赢得了人心,你抢了我最爱的弟弟,又捡了我不要的堂弟,你让他们都站在了我的对面,可是梁挽,人心归人心,势力归势力!我们之间的对决,终究还是要在各地分舵的胜负之上见真招。也许我会死,但聂家……未必!” 说到最后两个“未必”时,他的语调陡然一转。 扶着他的几个下属忽的伸手一掷,便扔出了几点儿银光,仿佛是某种金属质地的火弹! 分别弹向了房梁、柱子,以及神像的三个角落! 我和梁挽立刻动身,拧足一飞,在千钧一发的一刻,险之又险地飞到了半空之中,出剑的抖落了剑,甩袖的甩断了袖,还有云珂的掌心一发便是一道气劲儿甩出! 终于三管齐下,削断了即将引燃天崩和地裂的三个银弹,让血淋淋惨呼呼的地上只剩下了一地的银碎铁屑。 可我再看向楚容原本所在的位置。 已是空无一人,再无踪影。 很显然,跳窗而逃了。 梁挽要追,却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苍凉的冷笑。 “你是清了一些火|药,可房梁柱子和神像里面还有剩余的火|药,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想追我,还是先除了火药!?” 他觉得这是个问题,但有些人觉得这从来不是。 毕竟在仇恨和救人之间,梁挽永远选择先救人。 只是等他和阿渡开始上蹿下跳、如蝴蝶一般上下翻飞地清理时,我忍不住注意到了在场的云珂和冯璧书。 他们在看着彼此。 这二人之间曾经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结果是冯璧书左手几乎落下伤残,而云珂受了重伤。 可此刻生死对决、针锋相对过的两个人,站在这充满着火|药味儿的大殿之内,却只是彼此对视着,静默如一根绷紧的弦,和一管未曾出鞘的剑。 谁都没有先说话。 谁都在等着动手。 云珂目光复杂地看着冯璧书的左手,冯璧书虽有些惊愕,但看了看我,我只学着梁挽平素的模样,对他尽力平和地笑了笑,他便似乎明白了什么,默契地冲云珂点了点头,只道:“先一起把火药找出来吧。” 云珂叹了口气:“好。” 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我松了口气,也加入了搜寻和清理的队伍。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角落都被搜寻了个遍,终于确保一切都干净了,而我们这时清理起了伤患,想起了郭暖律和高悠悠,发现郭暖律的伤并不算重,但高悠悠代替他挡下了大部分攻击,伤势不算轻,于是我和梁挽、云珂一起,三者齐齐护功输送,总算把这人的内息给稳住了。 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大战暂歇。 到了晚上,我和梁挽躺在一个客房里,我累得什么都不想说,只静静地趴在了他的身侧,而他也轻轻地揉着我的额头,好像用指尖传递着什么温度似的。 而我静默了片刻,仿佛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得到那许久未曾得到的平静与安宁,而只有在平静和安宁之后,我才能把心里的话拾出来几句。 “……对不起。” 他一愣,失笑道:“我才想说对不起的,你说什么呢?” 我也有点奇怪:“我想说对不起,是因为有几次机会你都可以去杀了他,可……可我拦住了你。我……我难道不应该说对不起么?” 我没说名字,可梁挽肯定知道我说的“他”是谁。 可这人听了以后没有任何计较的情绪,只是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倒是你提点了我,救人永远比复仇要重要,更何况……他根本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他想了想,轻轻抱着我,有些歉疚道:“因为我好像……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你去做一些两难的选择,现在想想,这样也是一种自私,一种袖手旁观、不必担负的自私。” 啊? 他苦笑道:“五年前的时候,你知道我下不了手去杀死庇护我的义父,所以你替我做了这个艰难的选择,你帮我杀了他……五年后的现在,现在轮到你要在家人和义理之间再次做出选择,可是如果只有你一直在选,一直在难题里挣扎,而我什么都不用选,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平呢?” 我知道他心思细腻,可从未想过他居然能想到这么一层,心中顿时柔软得好像要化掉,一些酝酿积蓄的担心和忧虑,一下子被他的话给冲淡了。 我笑了一笑,把脑袋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你去选?你的心这么软,你怎么选啊?” 有的时候,我想帮你选,是因为这些选择必然是无比痛苦,可却是必须要选的,你之前过得太苦,我怕你苦到崩溃,苦到抛弃自己的是非道德变成另外一种人,所以我想帮你选。 可是如今,他却告诉我,他在我身边不觉得苦,他也不要我受苦。 梁挽揉了揉我的脸蛋,温柔地拨开我细碎的额发,在我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记,笑道:“以后,我们应该一起选,一起做这些艰难但必须的事……不管是杀死你想杀的人也好,是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也罢,我都要和你一起,你若是敢一个人去承担这些,我可是会生气,会罚你的哦。” 我知道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是什么,心中酸楚莫名,却又感动异常,忍不住眼圈一烫,又紧紧抱住了他。 “挽挽……” “嗯?”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梁挽轻轻点了点头,如同有读心术似的把我的想法娓娓道来:“你是担心正道人士开始进攻聂家之后,会对聂云珂下手,对不对?” 我道:“云珂虽然处境尴尬,但他武功高强,有自保之道,我虽是担心他,但不会太担心……” “那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我抱着他,把头越埋越低:“我怕——会有正道的人因仇恨聂楚容而牵连无辜,我怕他们开始搜寻起薛兰动和聂诗绮,我真的怕有人会……” 他抱着我,原本的温柔忽然转做了坚毅的冷声:“小棠,我并非是秉持门派之见的迂腐之辈,倘若正道真的有人因聂楚容而牵连无辜,那他们也配不上正道的声名和身份了,不是么?” 我有些惊愕:“你……” 他看着我,越发坚定道:“小棠……我们一起去找唐约吧。” 啊?啊!对哦,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梁挽忽然看向我,甜甜地笑道:“你是累糊涂了啊,傻小棠,他如今已经是唐大侠,是联合许多势力的关键人物,把你想说的一切告诉他,我们一定能得到他的帮助的!” 哦?我们就要重新见到唐约了么!?
第142章 主角见面后的修罗场 半个月后,梁挽与我一起到了严州的一处客栈,他是轻车熟路地和那客栈的小二和掌柜打了招呼,然后带我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还点了许多晶亮亮、澄明明的甜点,造型各式各样,但主要就一个字——甜。 我倒奇怪他怎么会带我来到这儿,他只是笑着说让我等等,我倒想碰一碰甜点,可只尝了一口,就觉得这甜味儿都快溢出来了,当即觉得还是喝茶算了,结果不多久,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从木质的阶梯之上一级级踩过,好像在钢琴键盘上流淌而过似的,富有节奏的响声像是能踏在人的灵魂上,我一抬头,便觉出了一种凌厉的气息在胸膛之间鼓动,一抬头,瞧见了一道光投向那边,映出了一个陌生的人形。 首先,这人是个帅哥。 第二,这种帅哥我从未见过。 我之前见过的清冷帅哥,大多会在某种部分上互相重复,从气质到素质,到外表到仪表,你总能找出一些相似的气质,以至于形容词都是类似的。 可这个人,这个人分明是人尖儿里的人尖儿,美人中的美人,是这其中最不可小觑的美的典范! 他本人披了一身黑狐皮的裘衣,露了高大矫健的身躯,连影子也透出一种无形而杰出的气势,那面容在光芒之下,竟闪着一种削尖了的白玉冰霜般的透明雪润,抬眼之间忧冷俊逸、傲然翩雅,如雪山轮廓削了一刀,没有一份多余的枝丫与巅顶。 俊得有些惊心动魄、美得让人防卫心起。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又多看了几眼,竟然觉得这种美是有点攻击性的了,看久了让人觉得心头被掠了一刀似的,我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梁挽,只见梁挽微微一笑,容颜如温婉的莲花一般美好润泽,是一种看不腻、看不烦的样子,每次看过去都能发现一些新的妙处。这才是能长久看下去的好容貌。 我当即就觉得被他的一眼给安抚了,又重新看过去那人,却见那帅得过分的美男子也在打量着我,眉目之间隐隐生出一种郁郁幽冷之色。 他生出了几分疑惑、几分提防,然后看向了梁挽。 梁挽当即与我热情地介绍:“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意气门门主——仇炼争仇兄弟,他是此次抗聂联盟的会首之一。” 他又和对方介绍到:“仇兄,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略微提过的——襄州丹霞客栈的林玄青林老板。” 仇炼争只坐了下来,双眼微眯道:“林老板可曾用过别的姓名?” 梁挽立刻观察我的神色,而我只是神色平静地放下了筷子:“英雄不问出处,怎么仇门主和人坐一桌,还要查别人的三代么?” 仇炼争淡淡道:“我听闻过襄州有一位林老板,武功却深不可测,短短半年时间就聚拢了一股势力,不料今日拜会,却是这样年轻的人才。” “仇门主客气了,为何有空拜会?” 说实话,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唐约呢,看到来的人不是他,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毕竟按着阿九的说法,这个时候的唐约应该已经和那个心狠手辣、色胆包天的仇家攻相爱相杀了一阵,互相辱来侮去、渣来骗去,各种恩怨纠葛和狗血肉戏都轮番上演了一番。 那唐约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他会和自己的仇家老攻一起出现么? 仇炼争只神色冷峭道:“不久前梁兄寄了一封信给唐约,小唐与我说,是信中有一位昔日的故人约他在此地见面,我从未见他那样开心,便问了地点。我先来一步,他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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