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疯魔病绝之人的心,早该被狗给吃了,如今还说这些话……到底是变了还是没有变呢…… 这时另外有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那曾雪阳也确实是当得起一声儿内功绝顶,即便被三大青年高手如此围攻,他竟然还能随手一抬,便是一片儿阴气袭人的冰风掠过,冻住了绢帛的末梢,使得龙蛇穿梭的乱势由此一滞。 他又如探云捉浪一般地翻掌一抓,竟然凭空捻住了一点儿曲水剑的剑尖,以指尖险些被切断为代价,为这把可曲可折的杀人名剑附上了一层冰寒之气,我便觉出郭暖律抬剑的动作比之前稍稍慢了一分。 这一分在寻常人寻常眼里看来极难以察觉,可在高手对决之中却是至关重要、不可轻觑的一分差距! 曾雪阳立刻抓住机会,随手在腰间伤口一抹,以血化冰,一道儿阴寒无比的血冰如一点儿噩梦的化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刺向了近在咫尺的郭暖律下盘! 郭暖律剑尖跟着下沉的一瞬。 曾雪阳竟又是激出一道儿血冰。 这一道儿竟然比之前的血冰更快更急,且更加不可挪转! 刹那间已要刺入郭暖律的大好胸膛,再下一瞬就可从心脏之处钻破而出! 却在我震惊尖呼,梁挽急冲而来的这时候,有个人比我们更快。 高悠悠。 就在郭暖律身边的高悠悠,瞬间撞开了对方,伸出素白无染的手指,正面接住了刺向胸膛的血冰! 刹那间血光四溅,两个人滚作一团儿,冲撞了许久才算停下,在大殿的地板之上竟然流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长条形血迹。 是谁的血? 谁要死了! 曾雪阳接着足尖一点而起,要把二人瞬间击毙! 梁挽立刻从地上飞快踢去一剑,制住对方的冲劲儿,同时不过生死地掷出一道儿绢帛,直打那老贼的额头!待对方迟滞的瞬间,他的人已冲到了老贼的身前! 楚容趁我分心,飞扑向我怀里的火器匣子,而我怒到眼圈发烫,手中剑尖如龙咬蛇吞一般绞了那火器匣子,把里面的铁球在一瞬间急出三十剑,几乎把一个球削成了铁屑! 我不顾楚容在手掌之下滑出的短刺,借着剑势往上一弹,便削了他的臂膀一点红,搁在了他纤细可断的脖颈之上。 “聂楚容在我手,你们都想他死么!?” 剩下的六个下属都已停手,唯独曾雪阳这狂妄自大的老贼,一见到这熟悉的情景就阴沉了一张脸,怒着指出:“你未必舍得他死,但你的朋友很快就要死上两个了……” 我盯着高悠悠和郭暖律抱在一起,血从他们的身下一起流了出来,可两个人的身躯面目却离得那么近,根本看不清是谁的血,曾经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么? 可曾雪阳又要冲去杀人,却被梁挽抢先一道儿,像一道风似的卷过二人,一手捞一个,就这么在肋下捞走了两个人! 把人一个接着一个丢给了冯璧书和阿渡之后,梁挽猛地转头看向我,不知看到了什么,当场惊惧无比。 我只把楚容拽在身躯之前,剑尖死命地搁着他的脖子,直到他的脖子上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怒道:“你埋在这儿的火|药到底在哪儿?” “这是你第几次挟持我了?”楚容却忽垂下目光,惊呼一声儿,“血……” 什么血?你脖子上当然要出大血了! 他声音颤动道:“你的腰间……你在流血……”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插着的一根短刺。 ……大意了,狂怒之下都没在意疼。 假装没有看见什么的我抬起头就是冷笑:“你的手居然还能动得这么快,是用了机扩和暗器吗……” 梁挽当即提醒:“小棠先止血,把他交给我!” 曾雪阳冷冷道:“你若敢如此,我先杀了他!” 我却拉紧了楚容且攥住了他的脖子,在虚弱之中怒笑道:“你若是不让他停下,也不说出火药的位|置,那我们一起死在这儿好了!” 聂楚容轻嘲道:“到了如今,除了你和已经失去的妻女,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么?” “有啊,你若不在乎自由,何必逃出来?你若不在乎权势,何必去作恶?你若真在乎亲人,大姐和云珂是怎么回事儿?”我咬牙冷笑,“别装着还在乎我,毕竟在骗人和比狠这两件事上,我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我自然看得清你是什么人。” 他只好像听出了别的意思,莫名感叹道:“所以,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愿意和我一起死?” 我还在想如何狠狠掐他脖子的时候,他忽然看向曾雪阳,好像说了此生最让我难以理解的一句话。 “停手吧,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曾雪阳怒得面容抽搐了几分:“够了?我当初救你出来的时候,家主口口声声许诺我的事儿,都忘了么!?什么叫做够了,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楚容难道还有什么可以…… 我正在细想不及的时候,忽然见梁挽已经不动声色地接近了曾雪阳,却瞬间踢出一脚,直扫对方下盘! 这一招出其不意却又自有乾坤之秀,曾雪阳断喝一声,在急闪侧避的瞬间,中了一脚在臂膀,牵动胸膛,几乎吐了一口血出来,梁挽乘胜追击之时,他却心狠发作怒意喷发,硬拼着挨了对方狠狠一脚,也要反手打一掌,把迅疾掌风打向了挟持着楚容的我! 楚容惊呼一声儿,瞬间在这致命一掌来临之前爆发出最后的余力,做了一件儿所有人,包括我,都未曾会想到的事儿。 就如我下意识推开了他一样。 他用尽全力把我推出了死亡!
第140章 局势逆转的那一瞬间是 聂楚容用尽全力推开我后,被掌风刮了一点儿,脸上一寒,就此退开,却被他的几个手下接着抢了过去,轮流输送功力进去,曾雪阳欲冲向我,却被阿渡和冯璧书挡在了前方,动作缓了一缓。 梁挽随即冲向了聂楚容。 我却忽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压低声线,尽力不去顾忌疼痛和虚弱道:“我去追击他,你去和阿渡他们一起拖住曾雪阳……” 他本来想回应什么,可目光下意识就落到了我的腰间,他的手瞬间就不受控制一般地抚上了那流血的伤口,如被刺痛了似的一颤,他急切道:“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包扎一下,追捕聂楚容这种事就让我来……” 我却握住他的手,道:“这个等等,你听我说……” “你的伤口在流血!” 梁挽瞪了我一下,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和不容置疑。 他开始拿出绷带,在我的腰间迅速地缠绕起来,仿佛止住了那些血,也止住了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他才稍稍开始稳定下来,平复了些许呼吸。 而我也仿佛才意识到,他刚才是在不安什么。 看见郭高二人在血泊里簇拥成一团儿的样子,他想到了什么?看见我的腰上多了那么多血的样子,他又回忆起了什么?在这众人簇拥的大殿之上,是否也如几年前聂家的宴席那样,重复着一样的悲剧,一样的恐惧? 只有他确定血不再汩汩流出以后,才发现了我的凝视和虚弱,仿佛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面庞,关切道:“小棠……你,你还好么?” 我还在尝试把失血的晕眩感给压制下去,直到他的手指触碰我的面庞,那种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地在我的脸窝那边扩散开来,才像是一点儿暖心的温热渗进冬日的冰水里,把我的恐惧也一点点地解冻,把里面的理智一点点地捞回来。 他看着我,认真道:“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梁挽松了口气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去追聂楚容……” 我却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如拉扯住了一片儿急飞而去的云,梁挽立刻不解地回头看我,而我却一动不动地看向他。 “你不要去追他,让我去……可以么?” 此时此刻,亦如当年当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面孔,像是盯出了一千万种微表情一样,半晌后,忽口气沁凉道:“不可以。” 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不让你去复仇,而是……” 他却有些微恼而伤心地看着我:“这件事和复仇没关系,我的复仇在五年前,在你毒死那一个个凶手,在你把自己的命赔给我,在你‘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我听得身上一震,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让我在那时不去管他,因为你把你的命赔给我,你堵上你的一切让我放弃恨。所以我选择了放下,我选择了救人。” 我满是震惊地听着他的一句句剖心挖肺般的言语,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些话倒给我听,就好像他已经把这些血淋淋的话藏在心里许久了,只是如今看到我的血在身上重新破流出来,他才有力气和勇气一股脑地说出来。 他却急切也无奈道:“所以我不是要去复仇,而是要去救人。而不管是重伤他,还是抓了他,都能救许多人。而你……你对他也已经仁至义尽,他却插了你腰上一刀,他伤你至此,小棠……你何必还要再念兄弟之情!?” 我念兄弟之情? ……我没有啊!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此时此刻他对我的不解和困惑,好像就如曾雪阳对聂楚容的不解和困惑一样,这种程度巧合同时在一天之内发生,不得不说是有点讽刺了。 可我忽想起了关键的一点儿,心想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赶紧攥着他的手道:“你若真的一心想救人,就去把人疏散出去!然后查一下火|药藏在哪里,这大殿里早被内奸给藏满了火|药,一旦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梁挽也惊了:“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急道:“来不及解释了,你信我的就是!” 梁挽听我如此急切,二话不说,如一阵风似的扫去了人群之中,把我的消息扩散开来,由他带头,把不能动的人一个个架在身上,把伤者也抢先带了出去,然后再让凌熙让组织去疏散人群。 眼看着大殿内就要清理一空,铺垫了这么久的阴谋马上就要被击个粉碎,败个彻底,我忽抚了抚腰部,看向了那个被几个属下包围着的人。 聂楚容只是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得心肺好像都被冻结了几分似的,咳得我把拳头都攥了一紧,这时咳到几乎撕心裂肺的他,却在一片虚弱之中抬起了头,含了一丝得意却邪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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