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笑道:“不麻烦,我喜欢看你吃到好吃的东西之后露出的笑,你这时露出的笑最可爱,看着人心里也舒服极了。” 我心里臊得简直要钻进去,这几年来可没人敢这么夸我,我就故意拿话逗他:“你是说我其他时候的笑就不可爱了?” 梁挽一愣,笑道:“没有啦,其它时候也很可爱啊。” 哎呦喂,不能再听他夸了,再听下去我的五官都要乐呵得变形了,要矜持,不能笑,嗯……算了我还是笑一点出来吧,憋着好难受……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一大早就去干活的梁挽在房间里休息上半天,毕竟这体力消耗也不是盖的,我则换了伙计服,打算开始今天的打工生活。 只是还未来得及打什么正经的工,又被笑盈盈的郑掌柜叫去了一个上房,说是那位上房有位尊贵的客人在找我。 我心里想这还能有谁? 推开了房间的门,我就见到了那位贵客熟悉的背影。 这披满狐裘的豪奢背影,不是寇子今,还能是谁!? 他一回头,先是瞪了我,而后恶狠狠地冲上来,我还以为他要骂我呢,结果他就站在那儿,像块儿被雷劈焦的木头似的一语不发瞪了我半天,忽的眼神一热,狠狠抱了我! 我心中一暖,也和他紧紧地抱了起来,眼眶又热了。 四年后,终于又感受到了朋友的怀抱,谁又能无泪? 寇子今也是热泪盈眶地和我分开,一下子打在我的肩膀上,恼道:“你……你这家伙的心也是够狠,当年一杯毒酒下肚,你就非要拿自己的命去杀那些人么?你……你就没想过和你一起合谋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有些歉疚道:“我……对不起。” 他却红着眼,目光复杂道:“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明明……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我一愣,他却一下子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恼恨歉疚道:“疼和苦都是你这个朋友受了,荣光和好处却是我这个朋友拿了……你昏迷这些年,我却做这么大的生意,赚这么多的钱……不都是拿你的辛苦换来的吗?你怎么不骂我呢!” 我都看得又感动又想笑,道:“你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屁不通,什么叫我的辛苦换来你的钱,你这些钱可都是你自己拿本事一分一分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他坚决道:“就是和你有关,我因当年的事得了更大的名,得了更多的人脉……可是我拿这些人脉名气赚的这么多钱,怎么就找不到你呢?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我心中感慨,便拉了他起来,把这些年的经历长话短说了一番,寇子今听来以后表情换了数度,终于笑道:“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番奇遇,还能真的拜了剑神师父,好小子啊,出息了!” 他是真心为我高兴,我也因此而快活道:“你不是出息更大么?看到你能赚钱,我也开心啊。” 寇子今却道:“那你出来这三个月,怎么不来找我?” 我吐槽道:“我哪儿没去找你啊,可你如今可是大老板了,找你哪儿这么容易?我去你的产业里找你的人,你的店铺伙计和老板可都瞧不上我和小错的,也不肯递我们的话。” 寇子今方才还在眼笑,如今听了却骤然生怒:“哪儿来的伙计这么不长眼?你告诉我,回头我就撵了他。” 看似沉稳多了,可言语一多,就觉出他的脾气还是和之前一样风风火火的,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明山镇的小寇,我就笑着锤了他的肩,道:“不必了,能和你见面就是最好的了,我还得请教你一些事呢。” 他问:“请教什么?” 我便问了他这些年梁挽的想法, 寇子今犹豫片刻,才道:“其实,当年他在你的生辰之后就弄丢了你,我也是有些怪他的……“ 我奇道:“你也怪他?你……当年和他吵架了?” 寇子今叹道:“没吵,但也有些生气,后来我看他那样费劲努力地寻人,找你都像是找疯了那架势,我也真怕他一时间想不开,我就和老陈一起去劝了劝他,好歹没让他把身体熬坏,幸好……现在你们都在一起了。” 我心里歉疚却也越发感动,道:“实在给你们添麻烦了。” 寇子今却有些奇怪地看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会是被剑神训过以后,打算以后都规规矩矩做人吧?” 我笑着吐槽他:“你别乱说好不好,这叫成长知道吗?” 吐槽完,我又问他对挽挽身边朋友的看法,寇子今想了想,只道:“梁挽这性子你也知道,本就宽和如海,容得下各类奇形怪状的人,比如我,比如你,更比如其他人。” 我有些紧张:“那他身边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美男子不断啊?” 小寇想了想,道:“倒也不是,这些人和他多半是萍水之交,一起行过侠救过人,也就算了,能在他身边长期留着的,也不过两个人。” “哪两个?” 小寇立刻把这两个人说了出来。 方即云,传闻中与老七有关的男人。 阿渡,一个剑法极强的美貌青年。 我眯了眯眼,斟酌用词道:“就这两个常在身边的?” 小寇点头:“是,应该就这两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我明白了。” 和他暂别之后,我接下来就被郑掌柜叫着,继续去了另外一个风景独佳的包间厢房。 这次还未进房,就听了陈风恬和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再走近些,发现他正以平易近人的神态,与一些伙计聊天,聊的话好像都是家常,唠的嗑似乎都是日程,一些看似无心的话都在他的心头流淌而过,好像谁说的话都能被他放在心上似的,每个和他聊天的人都觉得受了很大的尊重,所以大家都爱和他说话。 我一进来,他一见我,那就跟着目光一变,于是很有默契地让众人退下,点名要我单独留下来伺候酒水,而我在一众伙计羡慕的眼神之下端上了酒水,等他们都走了,我就随手喝了一杯自己端上来的美酒,喝完还坐在了椅子上。 如此放肆,他见到了却是眼发亮、脸发笑。 “不打算装了?” 我点头,笑道:“嗯,不装了,累得很。” 直到此时此刻,他似乎才完全确定什么,因此更愉悦道:“我心里一直觉得你还活着,可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 “还真是有你聂小棠的风格啊。” 说完,陈风恬笑得尽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满当当地喝上。 我却拿了一杯,敬重地对他道:“这杯敬你。” 他奇道:“敬我什么?“ 我沉默片刻,干脆坦诚道:“陈捕头,其实我们当年的交集并不深厚,可我听小寇说,梁挽寻人的这几年,你一直有在帮忙,萍水相逢尚能如此,我若不敬你,又去敬谁呢?” 陈风恬目光微热道:“不必敬我,我帮你,并非因为交情如何深厚。” “那是什么?” 他以一种很独特的目光看向了我,那里居然满是敬重。 “你出事的时候,以自己的死为局,几乎杀尽了聂楚容身边的心腹和骨干,给他们造成了重创,如此大义灭亲、舍身忘死,我听了传闻,一直很佩服你,也很疑惑……到底是怎样绝望的情形,让你必须觉得自己必须要用这样决绝的手段才能杀死他们?” 我心中酸楚和感动一起泛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只从我的手里取了酒杯,浅浅喝了一口,似醉也非醉道:“小聂,那尹舒浩……当真是如他的儿子所说,是重病而死,借你的手去自杀的么?” 不愧是誉满天下的名捕哥啊,一下子就理清了这一团乱麻的局面之中最关键的那个线头。 我想了想当年的事,只道:“我只能说,不管还是重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都是自杀,而且是借着我的手去自杀。” 陈风恬似乎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目光精绝道:“当年我查案的时候,发现有三成左右的人进了尹舒浩的庄子,转头出了庄子,就落入了聂家的手里,这些人,和他的自杀有关系吗?” 这都几乎要问到明面上了。 我苦笑道:“这个真不能说。”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若无其事地笑笑:“我明白了。” 聪明人的一句明白了,就真是明白了一切。和这样的人精说话,真真是省心到了极点。 既然他问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也有想问的事情。 “你这些日子以来,有没有见过梁挽身边的那个朋友?” 陈风恬道:“你说的是……方即云?” 我点点头。 当年他不过是收到了小错是接星引月阁前杀手的举报,就亲自去查看了,昨日那事儿之后,我就不信他不会对此好奇,他肯定在查点什么,肯定也知道什么吧? 陈风恬道:“我确实听说过相关的传闻,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老七,而且接星引月阁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接星引月阁了,否则小错兄弟也不敢在江湖上这样露面的。” 我疑惑:“我确实知道接星引月阁已经没落,可我并不知道老七的事儿,小错似乎也不清楚更多……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些?” 陈风恬苦笑:“接星引月阁在当年你出事的不久,就接连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先是组织排名前二十的杀手接连被“炼光神刀”李藏风所一一绞杀,然后是老七叛出了组织,被多方围攻之后死在了天魔崖上,然后是副阁主囚了正阁主,后来则是副阁主被杀,阁内乱成了一团儿,如今是前杀手薛灵灭暂代了阁主之职,解散了那些龌龊腌臜的杀手产业……” 我一愣,他说了洋洋洒洒的这么多,我却只听到一句。 “你……你说老七死了,死在天魔崖上?” 这锥心之语一下子让他也黯然了片刻,点点头,我听得是更愣了,完全无法相信道:“可他怎么会死呢?他那样强悍的杀手……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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