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最忌讳站边,最好就是谁也别站,省的为难。 梁挽沉默片刻,面上也发散了汤药过咽喉那样的苦涩。 “那若是你的朋友想对我动手,你也别生气,好么?” 额……你是说差点杀了你的小错么? 他确实还是很想揍你……这个……我…… 梁挽似乎也非常善解人意地意识到了我在为难什么,忽的话锋一转,笑容里映出了水光与阳光的温柔交错。 “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试交往’啊?” 我被他转得有点猝不及防,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额……我想想,我现在还在惠春楼当伙计学习呢……还有,你别把我的事儿告诉老陈和小寇他们啊,我会自己找机会和他们说的……” 我们絮絮叨叨了半天,却把梁挽的好心情也絮叨了起来,此刻的他几乎是前所未有地轻松和快乐,半点也看不见在房间里眺望远方的那种愁苦和清冷了,好像那种未亡人的气质在他身上一下子消亡得无影无踪,能占据他全部心神的只有一个道理——一个叫做聂小棠的先进道理。 他先出了外宅,说是要去找老陈和小寇碰面,而我则在当夜回去,依旧当起了夜班的伙计,和惊愕万分的小错碰了头,说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又和掌柜的确认了一番,说是彼此相安无事,打工继续。 当晚就有位上房的客人在房间内泡澡,郑掌柜要我拿着热水和药皂去他的房间,说是放下这些就可以走了。 我本来有点不太想去,但郑掌柜特意叮嘱这位客人的重要性,挤眉弄眼又几番暗示,说其他伙计都在忙,而这位客人已经等了许久了,那我也不好拒绝,就这么去了。 去了才发现那是谁。 梁挽! 他就在房间里等着,且早已准备好了水淋淋药香香的一个的超大型浴桶,他一边是眼睛晶晶亮地那样看着我,一边还拿手去摆弄拨动木桶里的一层层晶莹水波,还笑道:“你来了啊,快进来试试,我来伺候你泡澡。” 来什么啊来? 我有些无语地愣了半天,提醒道:“我只是作为伙计来加水和送药皂的,怎么能让客人来伺候伙计洗澡?” 梁挽无奈道:“可是我在这个房间里也准备了半天,就是看你作为伙计辛苦了一整天,想给你泡个美美的澡啊……”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很认真地做活打工,你,你这是打扰我工作啊……” 梁挽俏皮一笑道:“可是伙计的工作不就是让客人开心么?如果你泡澡能泡得开开心心,那我也会很开心啊。” 我坚决瞪他:“我现在是卖艺不卖身的。” 梁挽愣了片刻,“噗嗤”一声儿笑出声来:“你在想什么啊?我真的只是单纯想给你泡个澡而已……又不是打算做别的。” 你确定?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我:“你要是再不来,这盆浸了大半盆牛乳、各种名贵药粉,和各色干花的热水,就只能,只能招呼给别的伙计用了……” 啊?啊!你敢给别人用!? 等等,这大半盆的牛乳!? 这可是古代啊,谁给你赞助的这些昂贵奢侈的材料啊?寇子今那小子对吧?谁给你出的这个人精人精的馊主意,陈风恬那厮是不是? 我瞪着他,且一正言辞地谴责了他如何奢靡浪费、不务正业,重点训斥了他居然敢给别人用而不是自用,梁挽十分认真地点头听训,低头了半天,然后十分愧疚地反省道:“我知道错了,那你还泡不?” 废话,这可是珍贵的牛乳澡啊,当然泡! 我马上瞪他:“转过身,我要把衣服扯了。” 梁挽点点头,我非常信任地不去看他,只低头去解,去扯,窸窸窣窣忙活了半天,一抬头,我发现梁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脸上立刻烫了:“让你不要看,你竟敢一直看!” 梁挽才反省过来似的看向我,歉疚道:“抱歉,移不开眼。” 他应该是没反应过来吧,我想了一个比较站得住脚的理由:“你是在看我身上旧日的伤痕,看入神了么?” 他的脸却被我说得微微一红,整个人几乎腼腆羞涩到清纯欲滴,好像快要被什么暧昧氤氲的热气给晒融化了一样。 “不,不是在看旧伤……” “那难道是我的身上经脉出了什么异样,能让你看出来?” 他支支吾吾、通红羞涩道:“是你的……腰上……” “腰上又被腰带勒出淤青了?” “不是……就是腰窝……臀线……嗯……太好看……移不开眼……” 哎?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哎哎哎你刚刚说什么线!?
第125章 水色潋滟之时 他这样故作清纯羞涩地看着我,却是目光炙热坦荡到几乎要溢出,明明是显出弱势和不占理的姿态,可身躯上半点不动,脚步一分不挪,又哪儿来的弱势呢? 我脸上发烫,忍不住剐了他一眼:“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我。” 梁挽只好乖乖地侧了身子,只是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瞅我。 我故意站近了木桶,拿它挡着自己,便忽然觉得有了更多底气一般,恼道:“你这是和谁学的这些淫词艳语的,是这些年去逛什么花花的地方了么?” 梁挽却怕我误会,异常着急地回过头来,认真看我道:“我是半点不敢去这些地方做那些事的,你得信我!” “这我倒是信的。”可我又忽然皱了眉,“可你怎么又转过身来看我了?你转过去!” 梁挽只好又无奈地侧了目光,坦然道:“只是我虽然没做那些事……可我毕竟也是个人,一个有正常欲望、有喜怒哀乐的人,我四年都没有和心爱的人说上话,三年都没有和喜欢的人这样,这样坦诚相待过,那我,我只是想在泡澡之前看看你……你,你也不允许吗?” 不是不允许,我也很久没和你这样坦诚相待了,可是我有点害羞啊,我也有点怕你……毕竟你一撒娇,我,我就根本受不了,唉,真是恼死人了,诱惑难防啊。 我只咬着牙,抵着内心的冲动和脸上发的灼热烫意,道:“你,你还是先转过身去,再,再转一点点过去……” 梁挽抬唇对着我笑了笑,在我的指挥之下,以极老实的步骤一点点地,如受程序指引的机器人一样地转过去了一节节。 然后等到他转到某个节点的时候。 我迅速果断地用手撑了木桶外壁来了个跨栏动作,以十分之一秒的短暂时间迅速入水,鸭鸭潜水都没我这么快的,奥运冠军翻出的水花怕是都没有我这么小。 他因我的快速入水而笑得更深了一些,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扭头看过来道:“现在放心了吧?我来帮你搓搓背吧?” 我却抬眼看他一眼:“我先来帮你搓澡吧。” 梁挽奇怪道:“可,可你已经进去了啊,按道理是应该我帮你先搓的。” 我瞪他:“我进去你就不能也进来吗?你把要搓澡的东西拿进来不就好了,啰里啰嗦的和谁学的啊?” 梁挽见我吐槽得这么明烈干净,一时之间也是哑然失笑,先起身去把房门给锁好了,再回头拿了一个搓背用的药粉袋子,抽了一条干净的汗巾。 到了跟前,我还是有些小心道:“不过事先得说好,我先帮你擦,你再帮我搓背,就和我们上次泡澡的时候一样,只是擦拭搓挪,莫要来别的啊。” 这运动强度可不是盖的,来别的话,我明天又得请假了,感觉这会影响我作为伙计的口碑,你知道的吧? 梁挽只是轻盈地笑了一笑:“上次都是四年前了吧?” 说完,一股子怀旧气息在我们之间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忽的,他把纤纤素指伸向了衣襟、袖口,以及腰带,有什么东西便如洋葱一般慢慢地剥离开来。 这原本还有说笑声儿和水波荡响儿的房间,忽就安静得就只剩下了一种类型的声音。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先是柔软的布料被一层层抽离的声音,又是布料层层又叠叠地被抽离、被扔在地上,被秀气的足尖踢到毯子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双骨节分明、秀气白净的双足,在地上挪动拖拽的声音,啪塔啪塔,那么轻盈又动荡,像印在某个人心尖之上的一个个梦境,轻轻一戳就会碎了。 入水的声音跟着掀起,如一脉脉海潮被人有意识地拨动,如一点点情思被人翻云覆雨那般地搅动,动到最后,搅到了后来,我看见了那个人对我露出了温柔而期待的笑,一种氤氲的热气在他的脸上扑腾出了一种彩霞般的红,分出了明亮和昏暗的两面,好像明亮的那一半脸孔被情感烧得噼里啪啦地烫,另一半的面孔在冷却,在试图酝酿理智,在烛光之下摇曳着什么。 理智与情感,哪一面都是他,哪一面都是如此美丽动人。 时隔四年不见这张面孔,不但没有丝毫褪色和苍老,反倒是出落得更加润艳动人,一起一浮,掀的都是人心中最深最原始的欲。 我看得都有些痴了,他却微笑着看我:“怎么,还要搓背吗?” 我一愣,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时间都被焦灼在了这一刻,我赶紧咳嗽着打破它的凝滞。 “当然要搓背了,你转过身去吧。” 他顺从乖巧地转了身,两条白净的手臂以一种闲适的姿态,搭在了木桶的外壁,露了后背,却是一路线条分明,背肌厚而不腻,皮肤明而生灿,骨节该凸则凸,身段该凹则凹,一路地流水剪裁润色如玉,只是很不幸地在这张白璧之上,多了十多道浅浅的微瑕——那是旧日的伤痕。 背上多出来的这么些伤疤,都是来自别人的背刺么? 我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便拿起一个药草叶子裹成的袋子,往水里浸了一浸,再往他的脊背之上浇了一浇,任由那牛乳浸润着药粉灌在了他的皮肤之上,好像希望这样升起的温度能够减缓一些他昔日被背刺的痛苦。 而梁挽只轻轻地哼了一哼,如叹如吟,似享受似困惑,而我深深浅浅地拿药袋子在他的昔日伤痕之上搓了几下,又觉得这样不够,便把药袋子放下,只拿手指去抚摸、去品味,去试图安抚那里面蕴含的伤痛。 只是没过一会儿,手上如在雪原里滑动游行的一般,失了目标,四处游移,梁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一瞬间,他忽然转过身,捉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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