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生气。” 江泊烟烦躁地抓着头发,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勉强压住胸口暴戾的情绪。 又是因为路饮! 路饮生来就是克着他的,他一定就是狐狸精。 国庆的七天长假结束后,路饮又开始了公司和学校两头忙的日子,生活被各种待办事项充斥,时间过得飞快。 几天后,他在宿舍楼下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是李轩。 见到他过来,李轩摘掉脸上墨镜,站在原地朝他招手,看着依旧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形象。 “见你一面还真是难。”等路饮走近后他说,“我在宿舍楼下蹲了你好久,大忙人,至少应该先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吧。” 路饮问他:“有什么事?” 李轩轻咳一声,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说正事,是我主动去跟你爸解除了我们的婚约,因为这件事,我还被我爷爷狠狠揍了一顿。” 路饮:“我们根本没有婚约。” 李轩倒是很诚实:“是是是,什么从小定下的娃娃亲,那些都是骗人的。” 路饮看了他一会,开门见山:“江泊烟找你麻烦了?” 被他说中心事,李轩摸了摸鼻,显得无奈:“我的表情真有那么明显?不过好吧,你猜对了,那个混蛋这段时间天天来酒吧堵我,吓跑了我好几个男朋友,还以为是他暗恋我。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跟他求求情。” 路饮:“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谁叫人家投了个好胎。”李轩耸肩,“我了解他,从小脾气就坏,你得顺毛撸,不能和他逆着来,不然准没好果子吃。说真的,哥们,有时候我挺同情你,居然被他看上。” 分明一个多月前,这两人还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的敌对状态,没想到江泊烟会突然认栽。 简直颇有戏剧性。 “总之,你也自求多福吧。” 李轩说着,注意到路饮的视线忽然停在自己身后,眼皮猛跳,立即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他跟着回头望去,果然看到江泊烟脸色阴沉地站在不远处,犀利的眉眼用力敛起。 用口型说:“你死了。” 李轩苦着一张脸:“我完蛋了。” 很快,江泊烟迈开脚步,面无表情地用肩撞开面前的人群,大步朝着他们走来,越来越近。 “这小祖宗简直阴魂不散!” 李轩低咒一句,撒腿就跑远,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路饮收拾。 江泊烟的心情差到极点,他这几天一直有意避开路饮走,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他。他是被甩的那一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吃回头草,但看到路饮和李轩在一起,愤怒的情绪还是无法再忍住。 他来到路饮面前,路饮却不看他,转身就走进了宿舍。 江泊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好脾气。 他沉默跟在路饮身后,手上拿着一杯刚买的咖啡,因为走得魂不守舍,咖啡液有些溢在他手背,江泊烟粗暴地用手指抹去,继续紧盯着前方路饮。 等路饮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宿舍门,他突然大步走向前,伸手捂住了锁眼。 路饮抬头,眼神和往常一样疏离。 “别用你这种眼神看着我!”江泊烟没来由得更加恼怒,语速飞快,“李轩那家伙是不是又来骚扰你,不用跟他客气,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揍——” 路饮说:“他来和我解释解除婚约的原因。” “是,是么?”江泊烟一愣,随即牵了牵嘴角,勉强挤出笑容,“算他守信,那你——” “那你喝咖啡吗?” 他突然生硬地冒出这一句,说完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 路饮的视线往下,缓慢落在他手中那杯撒了快要有一半的咖啡上,半晌,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听到他笑,江泊烟握着咖啡杯的力道骤然一紧。 他都要把咖啡递到路饮面前了,但路饮没要,不仅没要,还用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好像真的有点儿受不了。
第二十四章 身后陆续有同学经过。 江泊烟被他们探究打量的视线看得恼火,转头和路饮商量“我们进去聊”,但被拒绝。按理来说他受了这种气,应该转身就走,但脚底像是生了根,依旧犹犹豫豫站在原地,憋了一肚的话想要跟他说。 “行,就在这里。”他妥协,过会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路饮:“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语气冷漠,听得江泊烟额角青筋直跳:“多亏了我你才能解除和李轩的婚约,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路饮这才慢悠悠地看他一眼,回答他最初的那个问题:“那就,先找个男人谈恋爱。” 这说了还不如没说,江泊烟被他气得呼吸不畅,分不清路饮是不是故意讲反话来气他,实则只是为了报复他选择宋央那件事。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明路饮心里有他。 也对,江泊烟心想,他长得那么帅,路饮当初答应他的告白,其实一点都不符合他冷冰冰的讨厌性格,难道就是因为其实一直喜欢他? 他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路饮已经拧动钥匙打开了房门,他反应过来立即伸手去拦,但迟了一步。 金属门在他面前被毫不留情关上,江泊烟后退不及,高挺的鼻梁险些撞上坚硬门板,又被扬起的灰尘呛到,狼狈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操。” 江泊烟抬手想去砸门,路饮的几个室友正好上完课回来,他这才勉强忍住脾气,看了他们一眼扬长而去。 江稚余疑惑道:“神经病啊。” 他把门打开,见路饮也在,跑上去和他讨论江泊烟的异常,路饮让他不用担心,另一个室友插、进聊天,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他看上你了,好几次都碰到他在我们宿舍前乱晃。” 江稚余:“我也遇到过,真的心里有鬼吧。” 他们聊了会江泊烟,虽然嘴上说着调侃的话,但都没往心里去,知道都是玩笑话。之后江稚余话锋一转,和路饮提到谢迟,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和盛驰合作。 他要是不说,路饮也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陆续传出“谢迟对他青睐有加”的言论,他是这个传言的最大受益方,不用猜,就知道是谢迟在暗中替他撑腰。 即使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合作关系,但也足够给宋海宁造成不小威慑。 思及此,路饮翻出谢迟上回送出的名片。 同一时间,谢迟放在桌上的手机微震。 他难得来到清河,白家铆足了劲为他接风洗尘,此时一家人围成一桌正在用餐,当屏幕亮起的瞬间,几人齐齐从桌前抬头。 入目是一闪而过的陌生号码。 白时闻坐在谢迟身侧,斟酌着提醒他:“舅舅,你手机响了。” 谢迟慢条斯理地擦净嘴,这才拿起手机去看消息,半晌他轻笑,说“有趣”,但又不跟白家人讲到底哪里有趣,惹得一众人绞尽脑汁去猜测。 自从被心照不宣地指定为谢迟的继承人,白时闻最近颇为受宠,认为自己是家里目前最敢在谢迟面前说话的人,为此得意洋洋过好一阵,便自告奋勇替大家问出心里的疑惑:“舅舅,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谢迟说:“只是遇到一个不错的晚辈。” “难道是路饮?”白时闻愤愤不平,“舅舅,外面最近都在传你要和路饮合作,肯定是谣言,怎么可能呢,他那家小公司成立才一个月,注册资金都没有过千万吧,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可一定要澄清啊!” 说着,他又义正严辞道:“千万不能放过他。” 谢迟垂眸静静看着自己这位外甥。 或者说,这个被家族强塞过来的他的“好儿子”,当然,他从未亲口承认过这一点,不过都是其他人的一厢情愿。 而白时闻还在浑然不知地滔滔不绝。 作为盛驰控股的掌权人,谢迟在家族中很有威慑力,所有人依附他生活,他现在露出这样隐隐不悦的神情时,其他人立即大气不敢出,直到他自己突然轻笑出声,这才打破了餐桌上停滞不前的氛围。 白时闻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自己舅舅。 ”舅舅,你笑什么?“ 谢迟从座位起身,抓起脱下的外套搭在手腕,那张和路饮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冷漠地挤不出一点微笑,像天生就这样凉薄:“我吃完了。” 谢千千忙道:“哥哥,小时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白时闻的亲生母亲,谢迟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但谢迟扔下一句“公司临时有事”就离开了白家,留下一家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白时闻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但面露气愤,不甘地轻哼一声。 等这场小型家宴结束后,谢千千把白时闻拉到无人处,面露担忧地看向眼前这个自己一向疼爱有加的儿子,摸了摸他脑袋:“没被你舅舅吓到吧?” 白时闻皱眉,和她发脾气:“舅舅他也太讨厌了吧!妈妈,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怕他。” “乖啊,乖儿子。”谢千千安慰着他,“你舅舅就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听妈妈的话,他生不出孩子,你就好好哄着他,把他哄高兴了,以后谢家的那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谢千千其实还有一个大儿子,名叫白逸舟,可惜性格难以管教,又对继承家业兴趣平平,好在让她感到欣慰的是,重练的小号倒是和她一样野心勃勃,是件好事。 白时闻冷哼一声,说:“本来就是我的。” 他从小生活在谢千千这样的言语熏陶下,早就把盛驰看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变得自大而目中无人。 “对对对,本来就是你的。”谢千千忙道,“别生气了,乖,等你继承了盛驰,到时候就连你舅舅也要看你的脸色。” 白时闻嘟囔:“也是。” 母子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膨胀野心。 路饮那条给谢迟的道谢短信发完没几天,谢迟就亲自打电话联系他,说是要带他参加一场私人宴会,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这场聚会参与者寥寥,但门槛极高,有资格被邀请的都是当今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路饮在其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包括江泊烟的父亲江少峰,不过他临时有事,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晚宴。 江少峰三十五岁才有了独子江泊烟,如今虽然已过知命之年,但因为保养得宜,看着要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除此之外,他还碰到了傅南时。 路饮虽然年轻,但由谢迟亲自带入局,依旧不少人上前同他搭话。他游走在宴会之间,手中的酒杯见底,当侍者从他身边经过,他伸手去拿托盘上的最后一杯香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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