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你是几号出的车祸?” 傅南时依旧不答。 路饮顾自往下说:“9月7号,傍晚。”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傅南时的微表情,得出结论:“看来我猜对了。” 9月7号,同样也是他重生的日子。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重生在这天,只是傅南时临时出了其他状况,才导致他丢失了这部分记忆。 路饮不由去想,他是否知道害死自己的凶手是谁。 本来以为这个答案早就石沉大海,但或许也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傅南时见他失神,神情古怪:“你很好奇?” 路饮回神,轻描淡写:“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话音刚落傅南时的眼神立即变得古怪,还想继续问下去,但路饮已经从座位起身:“为什么会觉得我眼熟,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要走,门外的保镖敲门进来,询问是否应该允许江泊烟探视。 “让他等。” 对话被打断,傅南时没好气地回复。 他再一转头,注意到直立在床边的路饮,沉沉的目光环视整个病房一圈,指着卫生间,习惯性地用命令的口吻对路饮说:“你进去。” 路饮闻言只懒懒地撩了下眼皮。 江泊烟被拦着不让进,干脆给傅南时打电话抱怨,聒噪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熄灭,傅南时表情不耐:“我调查过你,知道你们关系水火不容。” 路饮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终于走进了卫生间,在他落下门锁的刹那,江泊烟强行推开保镖硬闯进来,他身份尊贵,那些人也不太敢强行拦住他。 江泊烟大步流星地走到傅南时病床前,先大呼小叫地质问:“为什么让人拦着我,别一副是我打扰你幽会的臭表情,不对,刚才你不会真躲在这里玩女人吧?” 他环顾四周,见卫生间门紧闭,后知后觉:“不会被我猜对了?” 傅南时冷冷道:“没有女人。” 但确实有个男人躲在卫生间。 “我想也是,开个玩笑。”江泊烟不在意地摆摆手,自然地伸手去摘路饮买来的那束花,“听说你出事我翘课来看你,怎么样,够义气吧,不过我看你也没大碍,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他的指尖刚碰到绿叶,被一道呵斥声打断:“你干什么?” 江泊烟觉得奇怪:“小李也太不尽责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花,我帮你扔了。不对,难道说这花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傅南时的伤口又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路饮刚才森*晚*整*理的那番话:“扔了,我确实不喜欢这种俗气的东西,没意义。” “早说。” 得到首肯,江泊烟态度随意地把那束香槟拿出花瓶,动作粗暴地折断了花茎,扔进一旁垃圾桶。 傅南时就一直望着那束花,又在江泊烟折断花茎的瞬间神色有几分恍然,他的手背因为紧握着拳,而浮起条条分明的青筋,只是这次并未再次出声阻止。 江泊烟愉快地换完花,又大刀阔斧地坐下。 傅南时的伤口虽然狰狞,但不严重,江泊烟探视完他应该离开,但开了局游戏赖在沙发上不肯走,说无聊。 傅南时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 “无聊就去找女朋友。”他声音冷酷,“而不是像没有断奶一样四处找哥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他话刚说完,江泊烟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我不想谈恋爱!” 因为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而恍惚,操纵的游戏人物立即就被对面终结,而他自己浑然不知,游戏结束的提示音让江泊烟的情绪变得更糟糕。 “傻逼游戏。”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 傅南时警告:“江泊烟,控制情绪。” 江泊烟:“烦得要死。” 他说着抓起路饮那只果篮里的葡萄柚,叠着眉低头剥起了柚子皮,想着能够清心降火,胡乱地吃完,掌心沾了果汁,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路饮锁了门,傅南时也不慌。 江泊烟拧动门把手,没成功,又试了几次房门还是纹丝不动,他回头去问傅南时:“怎么回事?” 傅南时:“门坏了,让人来修。” “哈哈。”江泊烟发出那种那种恶劣的笑声,当着他的面故意用力拍打房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震动声,“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谁呢,谁家门是反锁的?” 他说完开始对着门内大声道:“嫂子,嫂子,别害羞啊,不是外人。” 里面没有回音。 傅南时语气严厉:“回来。” “害羞了。”江泊烟用手戳了戳门板,“嫂子,你怎么不应我呢。” “回来!” 江泊烟才没再去闹路饮,走过去时一边朝傅南时挤眉:“你女朋友?” 傅南时否认:“不是。” “你要是再不找女人,我还以为你不行。”见傅南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危险,江泊烟哈哈大笑,“我说真的,嫂子原来这么害羞。” 傅南时:“他不是你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 江泊烟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但心里已经笃定是真事。 大概因为傅南时突然恋爱,让他有了倾诉欲,片刻后也支支吾吾起来:“上次在餐厅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就是那个。” 傅南时了然:“那个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啊,对。”江泊烟用笑容掩饰尴尬,回忆之前和傅南时的对话,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这才放心,“是,可以这样说,确实很漂亮。” 只是不是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顿了顿:“但那张好看的脸确实是他唯一的优点。” 傅南时:“我不认为你有这样肤浅的爱情观。” “爱情?”江泊烟喃喃,否认,“我不喜欢他。” 他本来想问傅南时要怎么追人,但被“爱情”这两字吓到,很快落荒而逃。 等他人一走,路饮从浴室出来。 他听了一场免费的戏,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傅南时见状冷冷瞥他,警告:“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路饮反问,“听到那个蠢货叫我嫂子,问我为什么不应他,还是说听到他其实是个痴情种?” 傅南时慢慢拧起眉。 他想打断路饮的话,但路饮突然地问他:“你觉得江泊烟怎么样?” 傅南时冷声:“别试图打听他。” 路饮顾自说下去:“天生的暴脾气,被家长宠得任性,还有,性格极端,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所以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其实私下认识——” 傅南时微眯起眼睛:“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期待。” 路饮耸肩:“或许吧。” “他不会知道。”傅南时说,“我不会让他知道。” “但毕竟我不会每次都愿意躲进浴室。” 傅南时问:“你有多讨厌他?” 路饮做出深思状:“我有必要强调一点,准备来说,我们的关系可能没有传闻中那样差劲,毕竟。” 他停顿。 傅南时立即朝他看了过来。 “毕竟我对他一直以来都很欣赏。” 傅南时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路饮轻笑:“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很多人都爱他的长相。” “比你帅多了。”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傅南时脸上。 傅南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他年少有为,即使再棘手的事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很少出现这样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的局面。 男人之间很奇怪的攀比心,在这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傅南时:“你是在挑衅我?” 路饮抱臂看他:“所以我成功了吗?” 傅南时扯了扯嘴角。 路饮顿觉索然无趣,说“没意思”,起身离开。总归今天这趟探视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终于弄清楚造成傅南时表现异样的原因——他也跟着一起重生了。 庞大的记忆造成傅南时开车时候的分心,从而导致这场本不该存在的车祸发生,路饮猜测,而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物,又在不断刺激他找回丢失的记忆。 但很难解释重生后的傅南时为什么会对他莫名得偏执。 他刚拧下门把手,开门的瞬间,身后响起傅南时低沉的、带着浓浓威胁的声音:“别动江泊烟。” “他不是像你一样的同性恋。”傅南时警告。 路饮非常敷衍地回头:“放心,我对那种的幼稚小孩没有任何兴趣,或许你可以把他调教得更成熟。” 傅南时扯动嘴角,想冷笑,但这样的场景下又很难笑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目送路饮离开,直到房门被他关上,这才松开紧握的拳,扫掉了床头柜上的一切。 陶瓷茶杯应声落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南时猛地靠在床背上,烦躁地揉捏眉心,试图缓解大脑带来的刺痛。 他失控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带入路饮引导的节奏,但很容易在他面前变得喜怒无常,露出破绽。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危险信号。 路饮开车回到清河郡,到家的时候才意识到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经过处理,终于后知后觉火辣的疼痛。 他把衣服脱下挂在衣柜,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流动的冷水下,干净利落地处理那些凝固的血渍。 他没觉得有多少疼痛,更多是麻木,盯着道道伤痕时想到车祸瞬间蔓延全身的痛楚,就有源源不断的恨意涌上心头。 过了会,路饮伸出指尖用力按压那些伤口,直到细细密密的痛意从手背袭来,这才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些许真实感。 处理到一半,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谈墨回来了。 听到动静路饮抬头,望着镜中自己通红的眼有些怔愣,几乎是谈墨踩着拖鞋朝他走来的同时,他迅速调整情绪,伸手关停水,若无其事地抽出纸巾,粗暴地擦拭着伤口上残留的水渍。 纸巾摩擦伤口的表面,带来一阵难耐的疼痛。 谈墨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会,突然说。 “手。” 路饮把手插进裤兜,面色不变:“我没事。” “谢叔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谈墨态度强势,抓住他手腕,不由分说,“让我看一眼。” 如果这时候抵抗,实在太像一个幼稚的小孩。 路饮只好把手给他看,感受着谈墨的目光落在那些已经泛红的伤口上,强烈到难以被忽视。 见谈墨低头不语,他只好说:“只是一点擦伤。” 谈墨转身去大厅拿医药箱。 药瓶都是全新的,在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路饮也在这会发现谈墨的力气简直就像头蛮牛。谈墨用力把他按着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半跪在地上翻找那些处理伤口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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