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遗失在了逃跑的时候,问别人借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他妈。 他妈已经买机票在往这边赶了,被段辞三言两语安抚住,他边心不在焉地和段母视频,边担忧其他人的安全。 在找到段辞不久后,很快,救援队成员又发现了姜木和赵扬博。 幸运的是三个人都没什么大事,只有姜木比较惨,脸上被石块撞了一下,留下一块淤青,养养就好。 救援队扩大这块区域阶梯式搜索,在一处相对安全的石堆前寻到了两人。 不幸之中的万幸,几人都没出什么事,负责人紧张的直冒汗。 不过在陆羁的要求下,他们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在急诊科护士的询问下,陆羁指着一旁不作声的青年:“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林砚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在被找到的时候,尽管没有了眼镜,他仍然用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帘,看不清脸,恢复了原来的常态,这会儿他摇头道:“不用。” 陆羁“啧”了一声:“那问你怎么了你又不说。” “你怎么了?”段辞身上的擦伤已经被消毒包扎好,贴了纱布,正忙着把受伤的地方拍给他妈看,闻言停下动作,关切地问。 “没什么事,我吃了个不太好的果子,”林砚斟酌着措辞,“变得有点……兴奋。” “那我给你安排一个洗胃吧?”护士小姐说。 想到洗胃的痛苦,林砚坚定地拒绝道:“不用。”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难捱了。 经过林砚的再三拒绝,段辞又很担心,护士小姐为了安段辞的心,再加上林砚测出来体温过高,有发烧的嫌疑,最后给他安排了输液。 林砚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右手打着点滴,医院开着中央空调,这个位子正对着风口,他又穿着短袖,有点冷,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风口,没动窝。 急诊室里人不多,段辞挨着林砚坐,姜木等人占据了一排位子,正举着手机和父母说话。 陆羁没坐,他站在窗口,握在手里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来电显示“老头子”的名字跳动着,他不耐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父亲显然已经得知了消息,声音没有流露出多大的关心,语气稀松平常地问:“怎么样了?” 陆羁:“没死。” 陆父:“。” 逆子。 真是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想多问几句陆羁怎样了,听声音就知道,这小子好得很。 陆羁:“不知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问了?”陆父愠怒道,“最近南方的业务你盯着点,不是快毕业了?” “知道了。” 陆羁说,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径直挂断手机,往前方走去。 他在段辞面前站定,抬手推了段辞一把:“挪个座。” 段辞不满:“你坐赵扬博那边去,干嘛非要插足我和小学弟?” “不是我坐。”陆羁眯起狭长的眼眸,他瞳色很深,长得又高大,寻常都是懒洋洋的,但一旦正经起来,看起来就又凶又酷。 “那是谁坐?” 段辞依照他的话挪了个位子,陆羁对林砚说:“你坐过去,我坐你这里。” “敢情你是要抢小学弟位子?”段辞瞠目结舌,他停下和家里亲戚报平安的手指,“这位子有金矿?” 陆羁低头看着林砚,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意外的没什么压迫感。 青年抿了抿唇,往旁边坐了一格,陆羁坐在了他原来的位子上,闭上了眼睛。 段辞挨着林砚,往后靠的时候手臂紧贴着青年,一下子被那节雪白手臂的冰凉给刺了一下,这才明白陆羁为什么要换位子。 陆羁,原来是这么贴心的吗? 段辞意外地想。 陆羁原来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不解风情的,毕竟从前高中校花运动会的时候在他面前摔倒,他都能问对方为什么穿小皮鞋。 他总觉得经过了山上遇险,陆羁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段辞更近地往林砚手臂上凑,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但林砚只觉得一个火炉突然凑了上来,很热,很黏,他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手臂,换来段辞的哭脸。 “叮铃铃——” 姜木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了个电话,往门口走去,没一会儿,拿了几个外卖袋子进来。 “饿死了,点了个外卖,将就着吃点吧。” 他点的是粥,皮蛋瘦肉粥,给每个人分了一碗。 赵扬博目瞪狗呆:“你真的是姜木吗,你在山上被夺舍了吧?你居然喝粥?” “在医院吃什么大餐?而且我困死了。”姜木说。 他又去看段辞,但段辞,林砚,包括陆羁都欣然接受,他也只能抬手举着那碗皮蛋瘦肉粥,喝了下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一瓶液输完了。 护士小姐替林砚拔下针管,给了一团酒精棉让压住针口,林砚按了一会儿,将棉花扔进了急诊室门口的垃圾桶里。 陆羁想开口阻止,不知为何又咽了下去。 医院距离酒店不远,段辞干脆叫了辆车回去,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姜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直接一头倒在床上。 * 酒店的房间里。 林砚躺在床上,他已经洗了澡换上了睡衣,但意识却一直清醒。 旁边的段辞已经呼呼大睡,可林砚虽然输了液,体温也降了下来,那种沸腾的感觉也逐渐消失,可始终没办法入眠。 那只从花市飞出来的鸟死了,但没有完全消失。 有点烦躁。 林砚又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睡着,忽地起身坐了起来,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离开了酒店。 青年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房门闭合,段辞翻了个身。 凌晨四点的海滨城市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天边还是黑沉沉的,仅有沿途的路灯亮着五颜六色的光,整座城市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水涌动的声音。 林砚闭上眼睛,迎着海风,往前走。 从酒店出来,顺着这条路沿路是一家家商铺,在这个点哪怕是烧烤店都已经关门了,林砚路过一家唯一还亮着灯的KTV,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堂里有几个或站或立的人,站在门口的男人留着一头醒目的红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不感兴趣地继续向前。 林砚原本走的是大路,逐渐的,他偏离了这条马路,往小巷子里走,在一条避开路灯的小巷子里,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身后的脚步声停留在了巷子外侧。 人不少。 为了防止被偷袭,青年抬起手,拨开眼前碍事的头发,完整地露出了脸,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林砚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鱼贯而入的小混混们,为首的还是之前烧烤店遇到的红发男人。 “怎么一个人这时候在路上走?”红毛男紧盯着他的脸不放,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美貌青年,贪婪地说,“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林砚弯起唇角,他笑得很甜,但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上次没被打够吗?” 提及上次,红毛男的脸色顿时发青,在自己这帮小弟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承认,嘴硬道:“上次是我怜香惜玉,让着你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这叫什么,缘分啊。” 林砚垂眸看了一眼巷口,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来吧,今天心情不好,陪你们玩玩。” * 青年低头看着左手的手背,在那处有一道醒目的淤青,用右手手指碰了碰,又很快收回。 他皮肤嫩,寻常磕碰都得好久才能消下去,更何况是打架。 在他的脚边,红毛男和他的小弟们已经躺在了地上,红毛男捂着肚子,不住地呻吟着。 林砚往巷子口走,在接近拐角的时候,青年蹙起眉头,看着旁边站着的人。 男人脚下躺着一人,与众不同的是这人手里握了一把折叠刀,这会儿这刀已经掉落在了地面,这人爬都爬不起来。 林砚见着他,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没睡着,在走廊抽烟的时候看到你出来了,就跟来了,刚好撞上他们的救兵。”陆羁看来心情不错,他用视线巡视过青年精致的脸蛋,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哪怕刚经历了一场群架,他看上去依然有一种鲜活而张扬的美——明明长得跟玻璃橱窗里展示的美人似的,怎么打起架来这么狠。 陆羁能够理解,他认为没有人能对着这张脸挥动拳头。 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青年手背上的淤青,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受伤了?” “没有。”林砚想了想,说话的语气带了点骄傲,“不算受伤,他们打不过我。” 陆羁“嗯”了一声,他指了指手臂:“你欠我一次。” 在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深。 林砚挑了挑眉。 那种平常不可见的锋利和冷淡从他的眉梢眼角弥漫出来,林砚上下打量着陆羁,陆羁几乎要浸死在他的目光中。 青年近乎懒散地冲陆羁勾了勾手指,琥珀色的眸子好似落进了海底的星星:“和我打一架,赢了就算我欠你一次。” 陆羁闻言错愕地重复:“和你打一架?” “对。” 林砚说。 陆羁再一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面前的青年当真在用一种看“对手”的眼光看他,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比起林砚那种寻常的乖顺,陆羁更喜欢他现在这样。 就好像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样子。 他一点也不普通,不随波逐流,不听话。 但跟林砚打架? 陆羁语调慵懒:“我不跟朋友打架。” 林砚若有所思地重复:“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算朋友?” 陆羁牙痒痒地舌尖抵住上颚。 林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唇角弯弯,原本稍显冷淡的浅色眸子一下子又变得像融化了的焦糖:“算。” “我们当然算朋友。”林砚放松了下来,“好吧,好朋友,我欠你一次。” 他伸了个懒腰,往来时的方向走。 还没走两步,林砚便发现陆羁一直没跟上,他回过头,投给对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陆羁的黑发被海风吹的散乱,他站在路灯底下,英俊的侧脸明暗交错,冲林砚抬了抬下巴:“我抽根烟,你先回去。” 林砚没有留在这里吸二手烟的嗜好,他“恩”了一声,转过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青年的背影消失以后,陆羁并没有如他所说地拿出烟盒,而是走进了那条阴暗的小巷子里。 红毛正在小弟们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冷不丁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一看就很不好惹,他色厉内茬地问:“你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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