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游轮,你怎么这么紧张?”赵扬博问。 “我投资了,”姜木说,“他亲戚的画是我妈喜欢的,我得想办法走走关系搞一幅来。” 赵扬博从旁边一个人一个椰子递给了他们,闻言挤兑道:“你爸不停你卡了?” 姜木:“停了,我妈又给了我一张卡。” 赵扬博:“什么狡兔三窟。” 林砚捧着椰子,咬着吸管,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在潜水社的群里看见方明正发的消息:【晚上七点,在东明湾。】 【方社长牛逼!】 下面跟着的是其余社员的赞美之词。 林砚从群聊里退出,发觉徐尧的聊天框突然被顶到了最上面,他点进去一看,发觉是:【该条信息已撤回。】 时间是他刚刚下去潜水那会儿。 林砚回了一个:【?】 徐尧倒是回的很快,高贵冷艳地说:【发错了。】 林砚:【。】 在徐尧之下,还有一条段辞的信息,也是发完不久就被撤回了,时间居然是昨晚凌晨。 不过段辞就在他身边,早上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估计跟徐尧一样,也是发错了吧。 林砚想,他踱步回到方才的沙滩椅附近,陆羁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顶草帽在椅子上。 青年弯下腰,捡起草帽戴回了头上。 * 夜色笼罩了东明湾,在码头处,静静地停着一艘豪华游轮。 月色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洒下鎏金碎影。 随着预定时间的来临,游轮远离了码头,往大海深处驶去。 游轮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不少人围绕在徐绘身边,正在那边交际着。 虽说潜水社员也是由方明正邀请而来,但和徐绘这批人格格不入,除了少数想拓展交际圈的,多半也是窝在宴会厅另一边。 桑宁也在其中。 作为一名画师,他其实有些社恐,平日里很少来这种场合,但白日里他参观画展的时候,恰好与画主本人徐绘撞上了,对方热情地邀请他来参加这宴会。 他同白日穿的一样,只在白衬衫外套了一件合身的白色西装,和他整个人一般,寡淡而无味。 徐绘是个热情的男人,留着波西米亚的发型,他的妻子跟在他身边,是名很有个性的舞蹈家。 他带着妻子和桑宁打招呼,在短暂的寒暄后,徐绘问起桑宁:“你好久没有办画展了,还是没有画出新作品?” 提到这个,桑宁也有些失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说:“还没有。” 桑宁其实没有停止画画,但近些年来,从没有画出过一张令他满意到可以展出的作品,那些放在画室里的,不过是些残次品,根本拿不出手。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画的东西么?对自己的要求不要那么高。”徐绘试着提出建议,“或者,你应该出去转转,这附近还有座叫溪山的山,听说风景不错,人也不多。” 类似这样的话,桑宁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包括画不出他满意的“手”时也是,总有人让他不要那么挑剔,或者出去旅游,看看风景。 桑宁往常都不会附和,但这一次,他却突然说:“我的确有一个想画的……”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部位。” “部位?”徐绘充满疑问地重复了一句。 “嗯,”桑宁说,“我一般是不喜欢画人的。” 这点徐绘也知道,桑宁所谓的灵感多半是一种意象,他不会直接画人,而是会画人背后的故事。 比如桑宁的上一部作品《布》。 就是在他和那位老奶奶聊了三个小时后,得知她的生平,所画出来的作品,以橙黄色为基调,创作出来的“布”,就真的只是一块“布”。 在画室里挂着的作品,因为并不擅长,他会尝试各式各样的人像来练手,但真正展出的作品,却从来不会有人。 徐绘尝试解析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了一个人,他,或者她,有你想画的部位?是什么部位?” “一开始是手,我觉得他的手很好看。”桑宁回忆着,“他答应了当我的手模,但是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腰。” “腰?” “他的腰很美,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感觉。”桑宁说话的语调一贯平淡,但在形容这一幕时却带了些欣赏的情绪,“我想画。” 实际上,自从回去以后,他每次再落笔,都会想到那一幕。 “那你跟人家商量,看看能不能给你画一下。”徐绘给出建议,末了又好奇地说,“画好以后能让我看看么,我想看看能让你心动的腰到底有多好看。” 桑宁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拒绝:“不行。” 徐绘:“……” 徐绘:“为什么不行?” 桑宁答非所问:“他不一定会答应。” 徐绘:“你说的是这个不行?我以为你说不能给我看呢。” “那个也不行。”桑宁说。 徐绘:???
第19章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徐绘纳闷。 桑宁没说话,视线转向徐绘的妻子。 “哎哟。” 徐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拧着腰间的肉转了一圈,他赶忙拍了拍妻子的手,解释道:“我想看是出于艺术的好奇,艺术!” 徐绘和妻子走远了,桑宁正准备离开,方明正却正好拦住了他:“桑学长,我也是申大的学生,久闻其名,很喜欢您的画。” 段辞穿了一身酒红色的正装,看上去已有了成熟的雏形,被方明正拉着和桑宁打招呼,段辞没听说过桑宁,这会儿礼貌地微笑着。 桑宁颔首:“谢谢。” 方明正夸夸其谈:“早在桑学长还在申大的时候,我就听说过……” “……” 段辞躲在方明正身后,露出一个受不了的神色,他对这种交际没兴趣,因此找了个借口,溜回了游轮上的房间。 * 游轮之上的房间里。 除了段辞带了件西装以外,其余人都没穿正装,全都窝在房间里躲清闲。 段辞拉开领带,男人合上房间的门:“好不容易脱身了,方明正就缠着我,怎么不找你们呢?” 姜木手里握着一叠扑克牌,正在那儿分牌,闻言抬起头:“那还得是我溜得快,你不知道方明正那厮,最好打官腔,以后必定是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段辞走到房间自带的吧台前,用夹子夹了两块青柠放进杯子里,又加了些许冰块进去,挤了点新鲜的红茶,单手提着杯子,在林砚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杯。 “没我的份?”姜木怪叫一声,“怎么只给小学弟?” “歧视你们。”段辞说。 林砚抬起杯子尝了一口,还挺好喝。 段辞凑过来笑嘻嘻:“我手艺不错吧?” 林砚比了个大拇指。 姜木啧啧有声,他起身,去吧台有模有样地调了三杯酒,递给赵扬博和陆羁各一杯,最后一杯留给自己,他大口喝了一口,五官顿时扭曲了起来:“靠,太辣了,别喝。” 他咳嗽几声,把杯子推到一边,重新摆弄起那扑克牌:“来玩国王游戏?” 赵扬博说:“行。” 陆羁也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吧台,在远处坐了下来。 姜木从扑克牌中选了鬼牌和四张牌,又闭着眼睛打乱,盘膝坐在地毯上,兴奋地招呼大家:“来选牌,我先选一个。” 赵扬博抽了中间的一张,姜木和他臭味相投,选了最左边的纸牌,林砚想了想,选了最右边的一张,还剩下陆羁和段辞二人。 段辞低头扫过林砚因垂下头而露出的后颈,他也跟着坐了下来,抽了一张牌。 还剩下最后一张,陆羁捡了起来。 姜木欢呼一声,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国王。” 他将手中的纸牌一翻,是鬼牌。 “好,我宣布,1号——” 他环视一圈,试图用自己清澈而智慧的头脑猜测出1号是谁,但剩下人的表情管理都让他猜不透,他就干脆胡说了一个:“1号问3号一个问题吧,必须回答实话啊。” 他这话一出来,就被赵扬博手肘顶在胸口,他哎呦了一声,看赵扬博站起来:“谁是三号?” 段辞大方地往后翘起二郎腿:“问吧,别问派的最后一位数是什么就行。” 赵扬博手握拳抵着嘴唇,做出沉思状:“我们都知道陆哥对人类不感兴趣,那请问段哥,你对什么样的女生感兴趣?” 段辞看起来交游广阔好接近,实际上对感情这方面也迟钝的要死,至今没动过心。 “嗯,我也不知道,感觉到了就会来了吧?”段辞认真地思索着。 赵扬博:“那你目前就没碰到过感兴趣的?” “没有。”段辞毫不迟疑地说,“不过如果说理想型的话,我喜欢那种漂亮的,能让我第一眼就动心,最好对别人冷漠一点,但是也不要太冷了,有时候也会很甜,玩起来可以一起玩的很疯,乖起来又会戳到心坎里。” 赵扬博露出牙疼的表情:“你这形容词,可一点都不难找。” “慢慢找呗。” 段辞说。 其实他总觉得这个形容词有点像谁,好像就在身边…… 他迅速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学弟。 林砚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牌,他的唇形很漂亮,弧度饱满,又透着绯红,因为刚刚喝了红茶,还带着水渍。 很好亲的样子。 段辞慌忙地挪开视线,拿起自己的那杯冰饮,灌了几口下去。 第二轮抽牌,这次赵扬博普一看牌,就哈哈大笑:“是我,欧皇驾到统统闪开。” 他沉思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没想到有什么好玩的游戏,脑海里蹦出了之前看到的一个整蛊方式:“二号去楼下,问穿黑色西装的人借五十块钱。” 姜木:“……” 他这话一出口,姜木就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赵扬博也跟着来到房门口,看着姜木拦住了一名学员,那是大二的学生,很脸熟。 两分钟后,姜木走了回来,把手机收到的五十块转账画面递给他看,还附赠一个中指。 第三轮,姜木是国王,他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一号去走廊上,加遇到的第一个人微信号,不能说是玩游戏。” 他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林砚翻开面前的卡牌,明晃晃的“A”。 陆羁直起身体,看着他走出房门。 * 林砚推开房间的门。 走廊上静悄悄的,仅有柔和的侧光打在墙壁上,人都集中在楼下,很少有人会直接上来。 从拐角处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林砚靠在墙壁边上,转换着视角,探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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