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看看两张床,再看看陆羁的状态,恍然大悟:“不是吧陆哥,你一晚上没睡?!” 陆羁没理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走了出去。 那边的赵扬博自觉没趣,把玩着电视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地调换着频道。 林砚从床上爬下来,回自己的房间去拿其他的衣服。 他很严肃地在思考一件事,他昨晚有记忆的时候还是睡在地毯上的,怎么睁开眼睛就变床上了? 他应该,大概,也许,没有这种爬床的习惯……吧? 他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正撞上陆羁,男人身上带着一股烟草味,明显刚抽完烟,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但有种不常见的痞帅。 林砚犹豫了一下:“陆哥,我昨晚……?” “我昨晚有点工作,没睡床。”陆羁一带而过,他来到桌边,合上了电脑,“你也许觉得地上硬,自己爬上来的。” 是吗? 林砚想了想,着实记不太清。 不过这不要紧。 段辞已经从浴室出来了,他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拿衣服,就听见陆羁说的话,惊疑地抬头望了男人一眼,和陆羁的眼神对视下,又咽了回去。 那边姜木见段辞出来了,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得到对方的回答。 “下午去不去?行啊。” “陆哥这还能去么,通宵一晚上我都怕他猝死。” “你忘了高三的时候,陆哥几乎三天没睡觉的壮举?硬生生地拉扯了一帮人的物理竞赛。” “……” 他们在聊天,林砚坐在床边,在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财经新闻,下方的白屏快速滚动: 【林默接任普灵实业,林贤出任道鸣科技CEO,均为林家旗下公司,林家放出小一辈继承信号——】 画面是林默从劳斯莱斯车上走下,以及林贤与分公司成员握手的画面。 啊这,这么卷的吗? 不是说一周后么,怎么现在两位哥还提前偷跑。 * C城的另一边,中心艺术馆,人头攒动。 这儿正在举办知名光影大师徐绘的画展,是他归国后的第一次画展,因此很多专业人士都来到了c城。 其中也包括了桑宁。 他带着画室的人一同来到中心艺术馆,刚进门便是一副徐绘的成名作:【深渊的花】。 画作以深渊为背景,描绘了堪比地狱的惨状,无数只触手通过光与影的对比,衬托出一朵纯白的花。 中心艺术馆是一幢很特别的建筑,是上世纪建筑大师艾略特以“月亮”为灵感设计的,整座场馆通过光线的变化呈现出月相的阴晴圆缺,属于私人性质,平日里很少接受外人参观。 这次破例出借,也是因为徐绘本身在画坛的地位,以及其背后徐家的运作。 艾米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和其他画师一起,跟随在桑宁身后,参观每一幅画。 外界明明是白天,馆内却漆黑一如夜晚,仅有日光从经过专门设计的塔楼洒落下来,形成月食的形状。 画展里很安静,平日里活泼的艾米也没有叽叽喳喳,而是专心地品位大师的画作。 桑宁依旧穿了一身白,哪怕是夏天,衬衫也扣到领口。 他看的相对比画室里的其余画师来的快。 直到绕过象征着月球的苍凉圆球,前往下一个展厅的时候,桑宁的面前闪过一个身影,他愣了一下,才认出这个身影属于谢无宴。 黑衣服的男人走得很快,他很高,腿也长,走起路来像一阵风,一下子就没入了人群中。 直到这时,桑宁才想起来,这座艺术馆是在谢家的小姑姑名下,谢无宴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桑宁见过谢无宴一次,也是在画展上,那是在意大利的画展,画展主人很爱以黑暗手法表现现实。 谢无宴立足在一幅画之前,画的是现实的一条公路,天空上悬浮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整条公路都由无数尸骨组成,而男人站在那幅画前,仿佛刚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眼神冷漠。 那样的画面给桑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之前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例如街边满是故事的流浪汉,抱着吉他唱歌的摇滚歌手,退圈已久的传奇影帝,将年轮写在脸上的老奶奶,都会轻易地激发他的灵感,他会停下来跟对方聊一会儿。 但可惜的是,谢家独生子素来行踪不定,他不会参加任何宴会,也很少有人知晓他的踪迹,他独来独往,甚至没有任何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是一座彻底的孤岛。 尽管桑宁想认识一下谢无宴,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今天,他才偶遇对方第二次。 对于艺术家来说,灵感有时候遍地都是,有时候却又很容易消失不见,就比如桑宁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画谢无宴了。 他在一幅画面前站定,随意地望去。 画的名字是《爱人》。 桑宁知道,这是徐绘的妻子,一名著名的舞蹈家。 画作中的女人踮着脚尖,脚背修长,正在翩翩起舞,裙摆飞扬,裙子是露背装,她侧着身,半截腰身显露出来。 徐绘以浓厚的阴影反衬出了妻子的洁白,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对妻子的爱意。 望着那一抹柔软的白,桑宁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之前邀请林砚当手模时的画面。 惊鸿一瞥间,青年伸懒腰时,他的腰部修长而柔韧。 细细想来,比例是超越了雕塑的完美。
第18章 当林砚再次回房间的时候,酒店已经把空调修好了,他没跟姜木他们一起去,而是选择先吃了个午饭。 段辞同他一起。 他们二人全都身高腿长,段辞是阳光型男,穿了一件花衬衫,林砚虽然戴着眼镜,头发蓬松,但胜在四肢纤细修长,肤色雪白,一路从酒店走出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经过沿路一家小店的时候,段辞停顿了片刻,付完钱后举着一顶草帽从后面往青年头上一戴。 林砚:? 原本被海风吹得四处飞舞的头发,被草帽这么一压,倒是被压住了,唯有额前有一缕不听话的蓬发,被折了起来。 段辞笑了起来,满意地说:“戴着呗。” 林砚停下了去摘帽子的手。 他们顺着小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了那片海滩,沙滩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沙滩椅,有人躺在上面晒太阳,也有人在海边玩水。 再远方的海湾里,潜水社的人已经带着装备跃跃欲试。 相较于昨天,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是个半阴天,阳光并不强烈,海风阵阵,吹起远方海面的浪涛一层又一层。 林砚伸手按住草帽,看着段辞走过去和潜水社其余成员打了声招呼,那边的人太多,他不太想去凑热闹,就近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 这就是他当路人玩家的好处,没多少人关注他,如果换了现实世界,他现在身边该挤满了人,一刻不得清闲。 林砚有点昏昏欲睡,抬手勉强撑着下巴,因为太热,解开了上衣。不知过了多久,青年面前一黑,段辞已经换上了潜水装备,背着气瓶,带着面罩。 见林砚朝他看来,段辞冲青年比划着。 林砚读出了他的意思,他说:“你先去吧,我坐一会儿。” 面前的人影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姜木等三人从远处走来。 陆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青年穿着膝盖以上的沙滩裤,露出来的膝关节透着粉,腿又长又直,上衣的衬衫半开着,那樱花般的粉被半遮住,似掩非掩。 他身上的每一寸,看起来都跟从画布上走出来似的。 平日里穿得多,还可以勉强遮一遮,现在在海边,却是遮不住了。 陆羁穿的也少,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男人带了个墨镜,遮住了泛青的眼底。 姜木和赵扬博倒是穿的很骚气,豹纹上衣,搭配着各式各样的银饰,走起路来哐当乱响。 “不下去?”陆羁问。 林砚摇头:“你一晚上没睡,不睡会?” 陆羁单手撑着地,在林砚旁边坐下:“刚刚回去睡了一会,够了。” 段辞独自一人潜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浮上来,他摘下面罩:“小学弟,来,我带你一起。” “陆哥呢?”林砚问。 陆羁散漫地摇了摇头。 林砚就跟段辞一起过去了,他摘下草帽挂在沙滩椅的扶手上,那边换衣服的地方人很多,他等了个小房间,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戴好了面罩。 留在原地的陆羁闭上了眼睛,他素来精力旺盛,短短一个晚上的通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刚刚还睡了两个小时,但此时此刻,他闭上眼睛,莫名的心绪烦杂,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昨晚的方案还不够完美,也许,也许是…… 男人假寐了一会儿,忽地伸出手,拿起挂在扶手上的草帽,覆在了脸上。 草帽隔绝了阳光,随之而来的,还有鼻尖萦绕着的茉莉花香气。 是青年头发上的味道。 * 波光粼粼的海面风平浪静,阳光在特殊角度折射出七彩的光线。 这不是林砚第一次潜水,但每一次潜水,都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海水很澄澈蔚蓝,像没入一片蔚蓝色的镜中水里,珊瑚像一盏巨大的天然的灯,随着海水飘荡着。 各式各样的鱼类在海葵礁石处游来游去,海兔身上有着黄蓝交织的线条,小丑鱼,狮子鱼,还有很多种叫不上来品种的鱼类躲藏在深处。 美丽而危险。 段辞浮在林砚身后,他往前游去,伸出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林砚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珊瑚礁。 青年跟着他往那处游去,在层层叠叠的海葵深处,不时传来不小的响动。 两人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忽地,一只庞大的海龟摇摆着前爪,从里面慢吞吞地游了出来。 段辞跟在海龟身后,林砚落在了后面,两人一左一右地跟了海龟一段距离,转而又被一只漂亮的黄色小鱼吸引了视线。 …… 从海里升上来,林砚摘下面罩,头发吸了水,越发显得沉重,比平时还要来的遮眼睛。 他把整套装备放回潜水社那边,青年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部,他拿了一块毛巾在擦。 段辞的头发也是湿的,不过他不在乎,凑了上来:“晚上这会儿好像有一场烟火,我们可以去——” “那可不行。”姜木早就从海底上来了,他这会儿正左手捧着一杯椰子汁,笑的贼兮兮,“晚上我们有其他的安排。” 段辞:“什么安排?” “游轮,方明正说什么他家亲戚正好在这儿办画展,干脆一起包了个游轮,请大家一起玩,你们可不能缺席。”姜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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