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贴近门边,亚尔曼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甚至能想象到沈朔那双艺术品似的手,是怎样缓慢翻过书页的。 亚尔曼过去不爱学习,脑子坏了的时候显然也学不进去。 大多数时间,亚尔曼不会打扰沈朔,但如果雄虫太过入迷,他也会因为被忽视而捣乱。 他会坏心眼地,用尾巴卷住雄虫的腰腹,视情况而定,要不要把人拉到柔软的床榻上。 当然,亚尔曼不会对他做什么,最多只是亲一亲抱一抱。 沈朔看着冷冷淡淡,也是有脾气的。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把亚尔曼的白尾巴打成结,或者把书本丢进雌虫怀里,让他念给自己听;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拍拍膝盖,让雌虫躺过来,充当书架。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沈朔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亚尔曼苦哈哈的,再度抬手敲门:“沈朔。” “沈朔……沈朔——” 亚尔曼仿佛从这两个字中获得了无限勇气,喊的一声比一声大。 门虽然厚实,但架不住亚尔曼嗓门大,又喊得百转千回,很有些缱绻的意味。 虽说这个山头只住了沈朔一个,但他显然也不想一直聆听魔音。 沈朔站起身,正想去开门,然而步子还没迈出一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沈朔:“…………” 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彼景。 亚尔曼看了眼一月之内砸坏两次的大门,讪讪收回手:“沈、沈朔……” 沈朔转身走进里间:“把门修好。” “哦、哦,好……”亚尔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走了出去,后知后觉意识到,沈朔没说“把门修好后滚出去”,所以应该是同意他回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亚尔曼爆发出惊人的执行力,飞快地背来一扇新的门,安装清扫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又觉得自己灰头土脸,想着沈朔有洁癖,又把自己洗干净,这才出声。 “沈朔,修好了。” 亚尔曼捉摸不透雄虫的意思,也不敢离得太近,犹豫着站在门口,尾巴无措地垂在身后:“我、我能进来吗?” 沈朔没说话,他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页。 亚尔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一点点挪了过去,他不敢抱,只虚虚地牵住雄虫的一片衣角:“沈朔……” 沈朔蹙起眉,他似乎很不高兴,想要将雌虫鬼鬼祟祟的爪子拨拉下去。 亚尔曼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真到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怕了,眼疾手快的攥住雄虫的手腕。 沈朔看他一眼,语气冷淡:“松手。” “我不放。”亚尔曼眼巴巴的看着他,度过蜕变期后的雌虫,眼睛不像少年时又圆又亮,眼尾微微挑起,延伸出锋利张扬的弧度,看着桀骜不驯的一只虫,如今却做着这幅可怜卖惨的德性,很违和,却有一种古怪的反差萌。 亚尔曼才不管这些,他眼里只有沈朔:“别生我的气,好吗?” 大概是太紧张了,沈朔能感觉到雌虫的手心都微微沁出汗来。 “……” 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错误,沈朔大抵就松口了。 但小狗这次犯了原则性错误,犯了错还敢跑,着实让沈朔结结实实感受了一把生气的滋味,那感觉很新鲜,却并不好受。 沈朔眼眸微垂,望着雌虫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亚尔曼好像读懂了雄虫的心软,手掌顺着腕骨缓缓下移,同他十指相扣。 “沈朔……” 亚尔曼具备雌虫骨子里的劣根性,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他的另一只手也不再满足于牵着雄虫的衣角,转而穿过雄虫的腰腹,紧紧扣在他的胸前,于是沈朔便被他圈进了怀里。 “你原谅我了吗?沈朔。”亚尔曼的一颗心好像被泡进了蜜罐里,他大着胆子亲吻雄虫的脸颊,保证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沈朔挑了下眉,很细微,但亚尔曼还是捕捉到了,他笑了一下,似乎有点惭愧:“我不会再害怕了……”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像过去一样。” 亚尔曼黏黏糊糊的吻他:“好吗……” 沈朔显然气还没消,一言不发,但他没有挣扎和抗拒,亚尔曼便以为是纵容和默许。 蔫了一夜的尾巴高高翘起,顺着雄虫的裤脚一点点往上爬,最后一圈又一圈,缠上他的腰腹。 “沈朔,你答应了是不是?” 沈朔的回应是仰起了脖颈。 亚尔曼肉眼可见的兴奋了,像小狗一样亲吻他的喉结,哼哼唧唧的,跟傻了的那段时间没什么分别。 “沈朔,沈朔,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他也没想过要回答,纯属自娱自乐,因此马上自顾自答道:“肯定是这样的。” 沈朔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亚尔曼惊讶的表情中,亲吻他的唇瓣。 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亚尔曼懵了一瞬,下意识吧唧嘴,仿佛在回味:“……沈朔?” “亚尔曼。”沈朔终于肯好好正视他了,“你之前那样,我很不高兴。” 沈朔的神色依旧冷淡,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一场幻觉:“我会惩罚你的欺骗和违抗。” 沈朔注视着他:“你可以选择接受与否。” 亚尔曼切身感受到一股寒意,那是从雄虫的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一股如雪般冷冽的信息素。 得益于这几个月的亲密相处,沈朔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掌控雄虫信息素。 沈朔虽然身体素质欠佳,也不知等级如何划分,但在桑塔部落,他确实是一只实打实的高等级雄虫。 信息素于他而言,可以是引导和安抚,也可以是一种压制。 因为被标记过的原因,这种压制的威力在亚尔曼身上便成几何倍数增长,他几乎站立不住,就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然而他费力地捧起雄虫的脸颊,去够他的唇,语调亲昵却又模糊不清。 像是恐惧,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兴奋。 “阁下……您想怎么惩罚我?”
第76章 沈朔的信息素像雪,因为充斥着寒意,给人一种很难靠近的错觉。 但只有亚尔曼才知道,沈朔是冬日来临前的第一场雪。 冰冷,却足够温柔。 在情动时会蔓延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当然,雄虫生气时,原本温和的信息素便充满了攻击性。 亚尔曼并不怕冷,在雄虫的压制下,仿佛连灵魂都冻住,五感都随着寒意被一并剥夺,逐渐变得麻木。 雌虫的本能叫嚣着想要反抗,消灭一切威胁。 如果亚尔曼想,抽身并不困难。 沈朔第一次使用信息素进行压迫和威慑,在使用上显然不大熟练。 但亚尔曼什么都没有做,他安静地伏在雄虫的膝盖上,感受沈朔给予他的一切。 小狗闭着眼,巧克力色的肤色之下难掩虚弱苍白。 亚尔曼在草原上一直是强大的代名词,鲜少有这样顺从脆弱的时候。 沈朔不会蠢到以为自己对信息素的青涩使用能够彻底压制一只蜕变期后的王虫。 他知道那是因为亚尔曼亲自把刀递进了他的手中。 沈朔原本想让他长长记性,现在却有点进行不下去。 他太顺从,也很乖。 沈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朔?” 亚尔曼察觉到他的信息素变了,费力睁开眼睛,仰头询问,“怎么了。” “已经够了。” 亚尔曼眨眨眼,神色似有不解,仿佛在说这才哪到哪:“……够了?” 沈朔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又倒了一杯热茶放进他手中:“够了。” “……” 亚尔曼从前哪有这待遇,咕噜咕噜全喝完了,舒服地喟叹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猝不及防就听沈朔问:“冷?” 沈朔仍旧言简意赅,但亚尔曼看了眼手心,后知后觉意识到,沈朔好像是在心疼他? 不继续惩罚他也是因为心疼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亚尔曼的心都冒起了幸福泡泡。 他很早就知道,沈朔只是看上去冷淡,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过去那些年沈朔的温柔不对他展现罢了。 亚尔曼不会为过去感到遗憾,他只会抓紧当下。 于是长臂一揽,将雄虫紧紧扣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颈上蹭啊蹭,嘟嘟囔囔的道:“冷的。” “可冷了。” 沈朔听到前半句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到他了,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温格来看看,猝不及防听到后半句,就知道他是在装。 “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冷了。” 亚尔曼尤其嫌自己暴露的还不够快,前脚话刚说完,后脚就亲了上来,尾巴不老实地往他衣服里钻。 ……就很不正经。 正经人沈朔扫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甚至于在亚尔曼闹的有点过火后,也没有秋后算账让他跪搓衣板。 装傻的事就这么被沈朔高高扬起轻轻放下,而在那之后,亚尔曼真正迎来了属于他的热恋期。 从前沈朔不怎么搭理亚尔曼,现在不论雌虫的话题多么无聊,也句句有回应。 他纵容亚尔曼亲吻,拥抱,听他叽叽喳喳,任他缱绻相依,做尽情侣间一切亲密的事。 沈朔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亚尔曼在主动,不过沈朔的态度端正,偶尔心情好,也会照着其他雄虫的模样主动做些什么。 就比如现在,不愿起床的亚尔曼趴在他膝盖上呼噜呼噜,沈朔正在帮他梳理凌乱的长发。 之前没回到部落时,沈朔也做过一次,现在有梳子,只会更趁手。 “嘶——” 亚尔曼正沉浸在甜蜜的情绪中,猝不及防感觉到一股向后拉扯的力,“疼。” 沈朔闻言看了他一眼,梳理发丝的动作没带停顿,力道却明显温柔几分,陈述事实:“打结了。” 亚尔曼的头发相对柔顺,称得上“丝质毛”,本是不易打结的类型,但最近禁欲太久昨晚好不容易来一回,把沈朔折腾地不轻,更把自己弄的一塌糊涂,头发也乱得炸开似的,毛毛躁躁的。 亚尔曼对待自己的头发简单粗暴,梳不开就硬薅,沈朔看不过眼,大发慈悲帮他解救头皮。 “直接剪掉算了。” 亚尔曼虽然很喜欢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但更舍不得他累,“反正没有非要留的必要。” 在桑塔部落中,只有未成年的雌虫才会蓄发,长发特征很少会出现在成年雌虫的身上。 亚尔曼没剪,一是部落没有强硬要求,而是多年来也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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