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易觉明显比上次句芒见到她时要不讨喜多了。 她坐在树杈上,双腿摇晃着,头也没回: “能拜托您不要视/奸我的生活吗,木神大人?” 明明千乘珠已经不在她身边了,这位神明大人怎么还喜好来她梦里骚扰她。 巨大的神鸟轻笑了两声,说道: “还是深眠状态下的你要坦诚得多。” “您不仅要视/奸我的生活,还要偷窥我的心理活动吗?” 孟易觉的话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无礼。 “不好意思啦,作为神明,总会有些东西就算不想看也要往脑子里钻的。” “你的意思是你视/奸我并非出于自愿?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吗?” “哎呀,原谅下老母亲的心吧?” “不好意思,我国有一整套完整的针对隐私权的法律,还有,我可不记得你有一天养育过我。” 明显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少女,巨鸟非常明智地将话题往别的地方带: “可惜,那孩子可伤心了吧。” 孟易觉不停摇晃的双腿短暂性地停顿了一瞬: “伤心总是难免的,长痛不如短痛。” “你看上去可不像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怎么?我看上去像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还是像是那种不懂得拒绝于是干脆全盘接受的?”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点……” 神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对她说的所有,都是我想要的,因为我很自私,所以我会要求她,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孟易觉低头,脚下是一片梦幻的虚无,树干延伸得无边无际,根本就不知道它的根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吗?你自我催眠的时候会不断重复一句话。” “你迷上扮演心理医生这个角色了?” 孟易觉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看。 “你心情不好。” 神鸟温柔的目光一直放在孟易觉身上,哪怕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是,我心情不好。” 孟易觉直截了当地回复道。 “为什么?” “闲的,单纯吃饱了没事干,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为潜在的犯罪分子,所以即使是人类也是需要丰容(2)的。” 句芒轻轻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并没有被孟易觉恶劣的心情所影响到。 “那么在意我干什么?难道你也喜欢我?” “嗯?我挺喜欢你的啊。” 从她灵魂的颜色就可以看出,孟易觉的确是祂会喜欢的孩子。 “那你眼光挺差的,建议洗洗眼睛。” “这世间说到底评判自在人心,你不是一直这么说的吗?怎么遇上自己就不这样了?” “我不一样,我一直是双标的。”(3) 孟易觉坐在树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句芒聊着。 句芒的话语轻柔,无论她说什么,孟易觉也都只随心所欲答着,讲到最后,竟不觉从梦境中坠落,陷入到黑甜的沉眠之中。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每天的梦都是这样该多好。 这样她也就不用再做那些……令人作呕的噩梦。
第058章 五年 对于孟易觉来说, 想要观测到修仙界中蠢蠢欲动的风雨并不是一件难事,只需要确认几个主要人物的动态就行了。 其一是付询。 自她从天选会回来以后,付询就再未找过她, 她本来还以为付询会借着这个机会再薅她一点羊毛, 结果根本没有, 就连程序性地召见她这个天选会冠军说两句无用空话这个行为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孟易觉可以理解为是吞海帮她拦下了一切, 但那很明显几率比较小,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 吞海也在孟易觉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这就是孟易觉想说的其二, 吞海。 吞海回来的那天,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出门,在那时, 她就知道将要爆发些什么了。 果不其然,大妖出去还不到两分钟, 巨大的响动就腾空而起,直直叫孟易觉感觉它们像是要将封雪峰给烧了一样。 九九和两只狗子窝在她的怀里, 可怜兮兮地看着窗外那冲天的灵力, 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是怎么了?” 孟易觉也只好叹一口气, 无奈地说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在那一刻, 孟易觉活像家中长姐,在父母吵架之时抱着弟弟妹妹们躲在隔壁房间,自己心里不好受不说, 还要尽量宽慰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弟弟妹妹。 到了最后,孟易觉也不知道吞海是怎么解决的,反正结局是, 光芒渐歇,而吞海带着一身被燎着了的皮毛回到房中, 用着痛心疾首的眼神叮嘱她最近少出门。 之后,这大妖便在风雪之中消失了踪影,无人知晓它去了何方。 阅读过原世界线的孟易觉不难猜出,它大概是去了边境地区探查魔族的踪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下山历练的季星成碰上的。 说到季星成…… 孟易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身边屁股像长了刺一样不停乱动的季星成。 这小子,按理来说现在早就该主动提出下山历练了,怎么还搁她这儿磋磨着呢? 只见季星成这儿摸摸,那儿碰碰,不到一会儿就推倒了三个装饰品,手上也多了六个证明他闲着没事干去骚扰妖兽们的惩戒爪痕。 孟易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多动症犯了?闲着没事干?” 原本正蹑手蹑脚准备捡起被自己碰倒的杯子的季星成听到这话以后尴尬地笑了笑,迅速摆好了杯子,风驰电掣一般窜到了孟易觉的对面。 “咳,” 他先是装模做样地咳了一声,然后将背挺得直直的: “孟易觉,你有没有觉得,天天在这儿山上宅着有些无聊啊?” “吞海叫我最近不要出门。” 孟易觉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郑在野邮给她的九连环。 郑在野闲暇的时候喜欢做些小玩意,可惜身边的人没有谁愿意尝试这些“歪门邪道”,也不放他去包容度更高的人间界“自降身价”,是而他做出来一大堆,除了他以外没人玩,全都堆在他的仓库里。 所以当他听到孟易觉非常有义气地愿意帮他分担一些烦恼的时候,他无比热情地给孟易觉邮了一大堆,都被孟易觉堆在闲置的屋子里,等着哪一天被她宠幸。 当然,闲置的屋子指的肯定不是雪落尊上那间堆满了画像的瘆人地方。 “那都它多久以前说的话啦!” 一听这话,季星成瞬间急了,就差从垫子上跳起来了: “五年都过去了!五年诶!难道它说的‘最近’是指最近一百年吗?” “你这么着急干嘛?这么想出门玩你自己去不就成了?” 孟易觉一眼也没有看他,仍旧摆弄着手上精妙的九连环。 是的,距离天选会结束、雪落尊上现身、吞海失踪,以及……她强硬逼迫步思帷告白又拒绝了她告白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 在这五年中,孟易觉几乎可以说是一步都没有下过封雪峰,事情基本都由季星成来代劳,无论是领取月俸、收取郑在野的快递,还是……给步思帷送那把她早就决定要送给她的剑,都是季星成在跑前跑后。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然长得人高马大,修为也一路直上进到了活水后期,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到风雨层,只是烦恼也与日俱增,很多时候,孟易觉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好像他去送剑回来的那天,一回来就摆着个死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的是他季星成呢。 孟易觉举起手臂,拍拍他的肩,他也只是没好气地“嗷”了一声。 孟易觉属实不知道他在伤心什么,于是她问道: “怎么?你和步思帷告白然后被她拒绝了?” 少年立刻火急火燎地喊道: “才没有呢!” 随即又垂头丧气下来: “我只是……看到师姐那副样子……” “于心不忍?” 季星成如同被淋湿的小狗一样点点头。 “得了吧,又不是你的错,你就送个剑而已。” “但是……” 季星成欲言又止,看向孟易觉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他老成地叹了口气,抱住头,喊道: “说到底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步思帷的恍惚表现在面上,而孟易觉的……表现在更深层,虽然她擅长伪装,但已经和她相处这么久的季星成又怎会看不出来。 毕竟她以前可不会花大段大段的时间望着窗外雪景发呆,也不会清晨黄昏为了排解情绪绕着山锻炼。 “我的私事,关你什么事?你要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步思帷?” 孟易觉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季星成说了什么。 “我怎么问啊!” 季星成破罐子破摔地大吼道。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吵诶。” 孟易觉的视线死水一般望向发出了巨大声响的少年,那冰凉凉的目光,直冻得少年缩了下脖子。 可是下一秒,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却让少年想要吐血: “是不是青春期到了?” 她的眼神很纯真,至少从季星成这个角度看来,她没有撒谎。 正是因为她没有撒谎,这才更让季星成感到心梗。 虽说若有若无地好像有点察觉到了,但是孟易觉好像、大概、或许、真的……在把他当儿子养。 多年朋友变儿子,这换谁谁接受的了! 于是那天的封雪峰上,又多了一个心灵受伤的男人。 话说回当下。 当年伤心的男人如今正因为孟易觉的油盐不进而在她对面抓耳挠腮: “不是,孟易觉,一个人啊,老是待在一个地方,总是会生病的你知道吧……所以……所以……就是……你得出去逛逛!” 很明显,季星成一定不适合打辩论,因为他“所以”了半天,最后只“所以”出了一个结论。 不过好在,持续不断的骚扰还是有成效的,可能是被他烦的,孟易觉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看向手舞足蹈的季星成: “我不是说了,你一个出去就行了?你这么执着地想和我一块儿出去,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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