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嫔在原地打了个转,连方向都摸不清,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 “这蒙古包,怎么都长得一样?”豫嫔挠挠头,晕晕乎乎的。 阿单玉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这只小呆鹅了,便将豫嫔拦腰抱起,送到了灯火辉煌的地方。豫嫔缩在阿单玉怀中,羞红了脸。 她怎么这么狼狈。 不仅把酒吐到了仙女姐姐身上,还要让仙女姐姐送她回来,她简直没法再见人了! 阿单玉力气大,觉得宫里头的这位娘娘比棉絮还要轻。 将人送回了地方上,阿单玉又回去等人。 夜空的星星眨着眼,阿单玉听见草丛里传来的脚步声,轻而慢。 她的面容越发清晰,被月亮照耀着,她看着阿单玉说:“我方才在豫嫔娘娘的帐外瞧见你了。” 阿单玉点点头,“她很可爱。” “豫嫔?”桑葚笑了笑,“她确实可爱。” 阿单玉说:“像我们部落里的兔子。但是部落里的兔子最后是要被剥皮吃掉的。” “她可不行。” “我要吃掉她。”阿单玉舔了舔唇,回忆起方才那兔子的可爱模样。她们部落中,可没有这样小巧秀气的女孩子。 桑葚走近阿单玉,低声询问:“皇帝如何?” “你说的,欲擒故纵。我灌了他一些酒,他没用,连我这样的都能喝几坛子,你们的皇帝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比起我们胡人男子来,太脆弱了。” 桑葚:“……” “罢,明日你等我来找你。” 阿单玉“嗯”了声,“我先走了,羊烤好了,我要吃饭。” 桑葚颔首,看着阿单玉离开的背影,心思沉了沉。 后宫宛若群狼盯着,阿单玉的性子若真去了紫禁城,估计无人敢得罪。毕竟阿单玉有的是力气,何况她只是与阿单玉为合作关系。 只要这场戏能唱起来,后续的事情就不难做。 她担心的是,戏台子搭起来了,却无人来唱。 将会功亏一篑。 赵邝醉了,桑葚安排了人手过去伺候,又叫侍卫们守在帐外,时时刻刻保护赵邝。 等热闹散尽,桑葚看着各宫娘娘进了蒙古包,又将篝火扑灭,天空骤然漆黑,桑葚像是被万物所吞噬。 不一会儿,那里又亮起了灯,桑葚的斗篷被风吹猎猎作响,风儿灌进去,将斗篷鼓起来。 她提着灯去了娘娘的帐中。 看见桑葚进来,沙棠点燃蜡烛说:“娘娘今日乏了,在后头泡澡。” 桑葚轻轻点头,放下灯,掀开帘子去了后头。 帐中暖和,一切设施都和宫里头一样,什么都齐全,都是顶好的,随时都供有热水。 娘娘泡在浴桶中,捏起一片玫瑰花瓣,桑葚走近了些,还是要在雾里看娘娘的面容。 娘娘生的白,用冰肌玉骨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桑葚的脚步放慢了,停在浴桶前。她轻轻触碰着她漂亮的背肌,水气在蔓上她的掌心,湿答答的。她的眼神怔了怔,抚摸她肩上的伤疤,那是一道微浅的刀伤,她不由想到娘娘在武家的时候,总是与刀枪打交道。这一刀,就是武春与娘娘练习刀法的时候,武春一时失手,砍在了娘娘的肩上。 索性伤口不深。 可对桑葚而言,就是在刺她的心。 她不希望娘娘受到任何伤害。 她的手指沿着肩膀向下,没入水中,她握住娘娘柔软的腰肢,柔声问:“娘娘腰可还痛?” “不痛了。”她转过身来,激起涟漪,她趴在浴桶上看她,眼神雾蒙蒙的,却最是勾人。 她收回手,袖子上水淋淋的,那绣在袖口上的海棠花像染了春色,突然变得鲜活起来。像飞舞的海棠花,滴滴答答的落在脚下,聚成一个小水洼。小水洼里漂起花瓣来。 她从水中起来,攀上她的脖颈,亲吻她的唇,轻咬她的下唇,享受那甘之如饴般的甜与涩。 乌纱不知何时砸进了水中,倒映出那张干净秀气的脸,不带一丝尘染,不施任何粉黛。 一切都被烧了起来,像红透了的晚霞,晕开在澈蓝的天空,在一阵阵激荡的水声中,恍若鱼儿与滚烫的水嬉戏着。 第32章 秋狝情、事(三) 清早的风是最冷的,钻人骨头的冷。 沈峰从帐外进来,两只耳朵被吹的通红,他冲桑葚抱拳,“大人。” 桑葚拨弄着手中的珠子,坐在椅子上,看向沈峰,“可准备好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大人,您这样以身犯险,恐怕不值得。”他抬眼看她,心中担忧。 “值得。” 赵邝是信任她,但不完全信。 这次的秋狝,她不想白白浪费了。 她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赵邝,让自己受伤,但这戏要演足。 沈峰皱了皱眉,注意到桑葚脖子上的一片片红痕,忙问道:“大人,您脖子上怎么起了那么多红痕?可有请太医来瞧?” 桑葚面色如常,拉了拉衣领子,淡淡的说:“无事,草原蚊虫居多,难免被叮咬。” 沈峰便关心的说:“还是要在帐外撒些驱虫的药粉。” 桑葚微微颔首,“嗯”了声。 草场上灰尘飞舞,马蹄阵阵,像雷声滚滚一般。传来的,还有演练的声音,听起来热闹极了。 在演练结束后,赵邝牵着阿单玉的手,走在金黄的草地上。 “哦,这么说来,你是家中的老大?” “是的,陛下。” 停下步子,赵邝看着阿单玉那明亮的眼睛,他伸出手抚摸着阿单玉的轮廓,轻拂去她身上的蒲公英,“往后,有朕呵护你,爱护你。” 阿单玉笑了声,眼里讽刺,“那我就和你们中原女子一样,成为碰也碰不得的莬丝花了。” 赵邝觉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说道:“在朕这里,你永远都可以小鸟依人。” “我并不想做谁的依附。” 阿单玉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吃过生肉,饮过冰冷湖水,猎杀过无数凶猛异兽,看着赵邝如此单薄的双肩,她觉得这个男人风一吹就倒了。 她怎么会看得上他。 要不是那位桑大人答应了她,在寒冬来临前给她们的部落送上粮食,还有御寒的衣物,她都懒得去装一下。 赵邝些许尴尬的笑了笑,再去触碰阿单玉时,被阿单玉躲开了。 他心头不悦。 他不管这胡人女子有多么难以驾驭,他都要让阿单玉在他身下求饶! 散了会步,又近黄昏,赵邝设宴,款待诸位臣子嫔妃。 那烤的焦黄的滩羊,滋啦滋啦的滴着羊油,烧红的炭火都冒着羊肉味,赵邝举起酒杯,众人也都举起了杯子。 他对自己很满意。 本来他觉得这皇位怎样都落不到他身上,但父皇死的那天,他只是加了把火,将那封遗诏改了改,皇帝就成了他。没有人不爱权势,也没有人不想站在万人之巅。 现在,他不是做的很好么? 整个大越都风调雨顺,百姓们安居乐业,都是他的功劳,是他作为一个帝王,为天下万民挣来的。 饮下酒,赵邝看着酒杯中还剩的一点,他正要仰头喝下,杯子里却被一滴血晕开。 他去摸自己的鼻子,摸了一手的鲜血。 他愣了下,欲叫太医,方抬起头,就见一支冷箭以飞速冲他而来,他的大脑当时一片空白,没有了动作。 “皇上小心!” 桑葚起身护在赵邝面前,那支冷箭不偏不倚射在胸口上,在座的大臣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武生摔了酒碗,“有刺客!抓刺客!” 沈峰带人去追了放冷箭的人,武生赶忙看向武英柔。 众嫔妃吓的尖叫四起,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只有武英柔,冲了上去。 六福将皇贵妃护在身后,看着武英柔不顾危险的冲了过去,他看着,她冲到桑葚的面前,焦急万分,甚至连皇帝都没有过问。 这些日子,他能看不出来么? 他看的出来,贵妃对桑葚的在乎,更能看清楚桑葚眼底的柔情。 为什么贵妃始终不拿正眼看他?为什么都是奴才,贵妃要接受桑葚的心意,为何不接受他的? 六福握着拳,眸子里冲了血。 整个现场乱做一团,赵邝也被吓的不轻,他被侍卫们拥入了帐中,太医赶忙来为赵邝诊治。 武英柔紧紧握着桑葚的手,通红的眸子里掉下一滴眼泪,沙棠捏住武英柔的手,慢慢叫她松开了桑葚。 “娘娘。”桑葚低声,“我无事。” 武英柔看着桑葚眼里传出的讯息,忽然明白过来,她点点头,说:“桑大人救驾有功,你们都照顾仔细了!若是有半分闪失,皇上饶不了你们!” 话落,武英柔去了赵邝帐中,她到时,皇后已经在了。 看着皇后泪水涟涟的模样,武英柔心中冷笑,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不爱这个男人,又怎么能为他育有四个子女呢? 武英柔走上前去,半蹲下去说:“皇上,桑大人救驾有功,如今还生死不明。” 赵邝这才记起来当时发生的情况,是桑葚替他挡了那一箭,若不是桑葚,恐怕现在生死不明的人就是他了。 咳嗽两声,赵邝吩咐道:“传朕旨意,桑葚护驾有功,封为东厂提督,统管东厂、锦衣卫。东厂提督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皇后擦去眼泪,“还不快快去办!” “是,奴才这就去办!” 赵邝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挣扎在生死边缘。 闭了闭疲倦的眼睛,赵邝睁开后看到武英柔,他复又笑起来,“柔儿啊,你还是担心朕的。朕看到你是第一个,奔向朕的。朕的心窝子,是暖的。” 他握住武英柔的手,心中淌过暖流。 武英柔微不可察的抽出手来,冷笑。 皇后便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妃子担心皇上紧着皇上,那胡人女子,皇上您出事后,面也没见着。” 闻言,赵邝眼底泛起一阵凉意,他松开武英柔的手,看着皇后说:“阿单玉去了马厩,怎会知道朕出了什么事。皇后,你如今越发不像样子了。” “臣妾不敢。” 皇后跪下身来,到底是心寒了寒。 马厩里头风平浪静,阿单玉看着走来的人,眉眼弯了弯,“娘娘走的这样慢,难不成是害怕我吃了你?” “你叫我来做什么?”豫嫔看了看四周,这里都是马儿,各种各样的马,她看着害怕,也从来没有体会过骑马的滋味。 “我给娘娘送一匹马。” “我不要!” 豫嫔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 看着不敢过来的豫嫔,阿单玉走过去,掐了一把豫嫔的屁股,豫嫔低声尖叫了下,打开阿单玉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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