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最后闹得里正、耆长都出了面斡旋,而池不故始终不愿意毁约,哪怕杜家人出两倍价钱来,她也始终不松口。 在杜佳云一心向着池不故,胳膊肘往外拐的情况下,谁都拿她们没办法,最后杜家人只能暂时先离开。 顺便一提,他们还带走了杜佳云第一个月的工钱,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杜佳云改口,说是被池不故威逼利诱的。 “什么,竟然连你的钱都抢走了,可恶,我去帮你要回来!”洲渚义薄云天地开口。 杜佳云拉住她:“没关系啦,先暂时安抚住他们,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再将钱攒起来。他们总不能跑来这儿抢吧!” “但愿吧,不过下次他们敢再来抢你的钱,我让他们有来无回!”突然想起那好歹是杜佳云的亲人,于是稍微克制了一点。 杜佳云的笑声里憋着坏:“我会努力当不知道的,阿洲姐姐。”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焦味,杜佳云猛地想起什么,急匆匆地就往后厨跑:“啊,我忘了我在烧菜,完了!” 洲渚刚要跟上去,却见池不故岿然不动,便问她:“你不过去看看吗?” “看不看都焦了,只要不把屋子烧了就行。”池不故很是淡定。 洲渚心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也跟着安定下来。 又问:“你给她安排了什么工作?” 池不故毕竟是花了真金白银雇她的,总不能为了替她解围,不仅要养着她,还得倒贴工钱。 想到这里,洲渚突然有些紧张,她现在好像也是被池不故养着的,池不故会不会嫌弃她啊?! 池不故道:“烧水洗衣做饭,还有打扫一下卫生。” 这些都是她们日常做的事,如今不过是找了个人来分担。白天池不故会去漏泽园,洲渚也不在家,杜佳云就负责扫一下庭院的落叶、擦擦桌子,还有买菜做饭。 一些劈柴这样的重活,向来都是洲渚的,她并不需要杜佳云分担。 池不故说完后,并没有得到洲渚的回应,她扭头看去,见洲渚皱着脸,便问:“你对这个安排不满意吗?” “她没有怨言的话,我当然没有不满,我只是在想,你每个月才五千钱,会不会很辛苦啊?” 池不故还以为她在担心什么呢,没想到是这件事。 池不故笑道:“我是替你雇她的,这笔钱,自然得你出。” 洲渚:“……” 哦! “那这些钱你都收着。”洲渚将上次从李青瓷那儿预支的交子,没花完的部分交给了池不故。原本剩余的这部分,她准备用来帮助池不故重建东舍,现在有了黄长生的捐款,这些钱就省下了。 池不故知道自己不肯收的话,肯定又要掰扯一阵子,干脆先替她存着。 注意到洲渚近来的变化,池不故犹豫了半晌,问:“你最近是不是……黑了些?” 洲渚瞪大了眼:“什么,我黑了?!” 池不故抿唇,暗悔,就不该说出来的。 好在这次,大小姐并没有炸毛,她乐观地自我开解:“就当去美黑了。” “糖寮的事很多吗?”池不故颇为关心。 “糖寮的事不多,但我最近经常到蔗田去……”洲渚将她对宿根蔗的想法告诉了池不故。 池不故不懂种甘蔗,但她相信洲渚在这方面的才能。 “你告诉李青瓷了吗?” “哪能啊,他若是对我寄予了太大的厚望,万一我没找到能当宿根蔗的品种,他的落差肯定得非常大。” 池不故听着,有些吃味:“你这么在意他的心情呀?” “我在意他的心情做什么?我只在意我有没有钱赚!”洲渚想好了,“等这批糖冰做出来卖完,我拿到分红后,我就用一部分分红去买田种甘蔗,然后卖给他,提高我的收成,再拿着更多的分红去买更多的地……五年后,就算我跟李青瓷的合作结束了,我也不必再发愁。” 突然,她反应过来:“池不故,你是不是……吃醋了?” 问出来的瞬间,她心如擂鼓。 池不故张了张嘴,关键时刻,杜佳云又跑了出来:“做好饭啦!” 洲渚好似一个吹胀的气球被放了气,一下子就泄了气。 池不故忽然别过脸去,用很轻的声音说:“有那么点。” 洲渚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抬头看池不故,夕阳将她的耳朵映得绯红一片。 “知道了。”池不故应了杜佳云一声。 杜佳云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转了圈,总感觉她们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毕竟从她第一天认识她们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便是这般亲密了,在经历了被拐卖的事件后,更是给人一种很难介入她们之间的微妙感。 她先回厨房将饭菜端出来,趁她离开,洲渚赶紧问池不故:“佳云住哪儿呀?” 瞧她那紧张的模样,池不故起了打趣的心思:“总归不是要搬过来同我住。” 洲渚道:“你的床是我的,只能我睡!” 池不故不知脑补了什么,良久才低声应道:“……嗯。” —— 家里多一个人后,便多一双眼睛。但洲渚并不想在杜佳云面前演戏,所以她都是大大方方地进出池不故的房间。 杜佳云问起,她就说:“因为我怕黑,所以跟池不故一起睡比较安心。” 杜佳云想起她们被安婆绑架到漆黑的密室时,洲渚确实大声嚷嚷说怕黑,便没有怀疑,不过,她十分热情地邀请:“阿洲姐姐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睡呀!” “不行,我睡相不好,只有池不故受得了我。” 杜佳云不假思索地道:“我睡得沉,不怕!” “可我力气很大,万一在睡梦中,捶伤了你怎么办?” 杜佳云:“……” 她寻思池不故不怕被捶吗? 可想到池不故的身手,就干脆地闭上了嘴。 —— 步入四月后,雷雨交加的雷雨季便来了。 湿润的气候为糖冰的结晶工作带来许多难度,所以洲渚指挥糖工将他们转移到干燥的室内,并且撒上石灰吸收空气中的水分。 不过百密一疏,他们谁都没料到台风会来得这么早。 洲渚是清楚台风的威力的,别说现代这些木结构、茅草顶的建筑,就连现代的厂房都能被掀飞,如果不在强风圈内还好,进入七级以上的风圈,只怕要遭。 由于没有天气预报,洲渚也不清楚台风的路径,当地人之所以会知道台风要来,是有经验老到的渔民通过观测海面、风力及风向等得出的结论,然后官府会派人到乡里通知乡民做好防范。 “不如现在将已经成块的糖冰取出吧!”有人提议。 “现在取出,最大的只有十斤,和我们当初的目标相差太远了!”李青瓷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当初洲渚预测一个瓮能出二十来斤糖冰,由于时间没到,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的气候影响,化了一些,导致结晶离预期还有一半之遥。 “若是台风来了,只怕连这十斤也没了。”劝他的人说。 李青瓷看向洲渚:“洲娘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先将它们封藏吧。”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止损,封藏起来,至少不会被水浸入,毁了全部糖冰。 李青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按她提供的封藏法,将所有的瓮都封了起来。 由于用了很多吸收水汽的材料,确保它不会发酵、发霉等。且台风天不会持续很多天,只要天晴,及时将它们拿出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许是老天眷顾,台风并没有袭击南康州,虽然带来了几天阴雨,很多船也无法出海,但百姓的房屋和庄稼算是保住了。 而到了五月,赶在入伏之前,洲渚便让人将糖冰都拿出来沥干。 进入三伏天后,瓮里便不会再结晶,反而会因为气候太热,导致糖冰融化,所以,即便它的个头没有预想中好,也必须要拿出来沥了。 将瓮里的糖水析出后,将瓮里的糖冰放在烈日下暴晒,直至晒干,之后就可以分块取出。 到了揭晓成果的时候,李青瓷亲自取出糖冰。众人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一大块团状的糖冰取出,李青瓷压着兴奋,道:“……这色泽透亮,晶莹如琥珀,这是仅次于紫色糖冰的佳品呀!这一瓮一共二十二斤。” 众糖工顿时欢呼鼓舞:“成了!” 只有洲渚有些傻眼:啥?这种颜色的冰糖是佳品?不是越白的杂质越少么? 鉴于这时代的人对品质的鉴定不一,她没有开口,反正,她赚到了。
第35章 秘香 李氏糖寮这次所做出的糖冰, 最重的达二十五斤,最少的也有十七八斤,最后再算总量, 共七百来斤。 按糖冰的价格,能卖出一百多万钱, 再扣除成本,到手有七十五万钱。 按照李青瓷和洲渚的分利合约, 她能拿到五万两千多钱。上次她在李青瓷那儿预支了一万五千钱,所以还能拿到三万七千多钱。 今年的甘蔗要到九月底、十月初才能成熟,而将甘蔗制成糖冰又需要两个月,因此, 洲渚需要到年底才能有下次分红。 也就是说,她要用这些钱度过半年时间。 可恶, 买田种甘蔗的计划要推迟了! 池不故知道她得了分红, 但见她怏怏不乐, 关心道:“发钱了, 你不高兴吗?难道李青瓷克扣了你的钱?” “没有。”洲渚将分红拿出来, 道:“只有这么多。下次分红得等半年以后了,这半年里, 我得吃喝, 根本没有闲钱去买田种甘蔗了。” 池不故明白她垂头丧气的原因了, 宽慰她道:“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你现在买了田, 种甘蔗的时节也已经过去了,所以, 你可以先攒着钱,到了年底, 大家都收完了稻,会有很多人买卖田地,你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洲渚被她这么开导,也学会了换一个角度思考:“我还可以趁这半年观察一下哪里的田地合适种甘蔗。” “孺子可教也。”池不故道。 洲渚看着她,趁她不备,用极轻的力道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池不故懵了下。 “我才不是什么孺子。”洲渚凶巴巴地道,“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池不故哭笑不得,但还是假装思考了下,改口说:“阿洲聪明绝顶,能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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