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耆长没想到洲渚不好骗,讪讪地溜了。 洲渚还遇到了当初经常跟着黄长生给池不故找茬的地痞无赖,然后她找了个理由,将他们都收拾了一顿,气得他们跑去找黄长生告状。结果状没告成,反被黄长生给乱棍打出:“谁让你们去招惹她的?她是你们能招惹的吗?都给老子滚,以后谁要是敢再凑到她跟前去惹她,我扒了你们的皮!” 终于,在洲渚的武力威慑,及黄长生、陈县尉等恶势力的纵容之下,洲渚和池不故的日子终于安生了许多。 转眼便到了十月初。 南康州的百姓们都开始抢收晚稻,而蔗农们也开始采收甘蔗,运去糖寮榨糖。 停工近半年的李氏糖寮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榨糖大业。 观察了大半年甘蔗的洲渚对于如何种植甘蔗,已经有成算了,接下来就是买田了。 攒了半年的钱,留出一部分应急之用,剩下的钱够买五亩田。南康州地广人稀,地也不太值钱,汴梁一亩田能卖十贯钱,在这儿一贯就能买一块下田,五贯能买一亩上田。 洲渚先买了三亩上田和两亩下田试种甘蔗,等今年年底拿到更多分红后,再多置办一些田地。 甘蔗得二三月才能开始种植,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养田。 由于这时代没有复合肥,她只能想办法弄来农肥。好在这会儿已经有人琢磨出了一些沤肥的方法,她如法炮制就行。 她跟池不故要上班,所以沤肥的工作就交给了杜佳云。 杜佳云臭得自己每天要在浴桶里搓上半个小时,更重要的是,洲渚现在都不让她抱了。 “阿洲姐姐,你是嫌弃我了吗?”杜佳云觉得很受伤。 “没有哦。”洲渚道。 “那你为何都不肯让我抱了?” 洲渚心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怕某个闷骚吃醋呀! 而且之前是因为杜佳云刚遭遇不幸,她会宽容和怜惜一些,现在杜佳云已经逐渐摆脱了杜家的控制,也渐渐走出困境,她考虑到池不故,就很注意分寸了。 她不能说实话,便道:“因为你长大了,可以独立了。” 杜佳云:“?” “你伤心的时候,我可以借肩膀给你;你害怕的时候,我可以牵你的手给你传递勇气;但是我的拥抱,只能给我的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杜佳云震惊,“阿洲姐姐的命定之人是谁?” 洲渚笑道:“等你也有了命定之人,我再告诉你。” 杜佳云不免感到失望,她却没注意到,洲渚悄悄地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关注着她们的池不故。 池不故收到那隐晦的,又暧昧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那般,她转过身去,唇角却不由得微微勾起。
第38章 愿望 为了节约成本, 洲渚向李青瓷低价收购了一些蔗种,用“藏种法”先将蔗种贮藏在干燥、地势较高的土里,避免下雨天后, 它们烂在地里。 合适当蔗种的甘蔗是多节且结节长得很密的,因为节密芽多, 这样的甘蔗用去榨糖也榨不出什么来,是以用来当蔗种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据洲渚的了解, 甘蔗一年四季都能种植,但那是后世有很多高科技的辅助下才能栽种出来的,在这里,既没有地膜、化肥, 也没有大棚种植技术,只能老老实实按农时来。 贮藏好蔗种后, 洲渚便雇了一个懂农活的乡人帮她翻地深耕。 翻地的作用是将地里残留的作物根茎给翻出来, 避免它们以后跟甘蔗抢养分。其次, 也是为了将底下更肥沃的土壤翻到浅层来, 有助于农作物生长。最后是将藏在土里的虫卵等翻出来扑杀, 避免它们躲在土里悄悄孵化,等到来年开春, 虫害危及作物。 安排好治田的工作后, 她的重心便都放到了制糖上面。 由于今年李青瓷决定生产七成糖冰, 三成沙糖,所以得小心仔细一些, 若是错了一个环节,很有可能会造成大损失。 有着气候的加持, 制作糖冰的过程比第一次顺利了许多,到年底时, 所沥干的糖冰重量也比五月份那会儿还要重一成左右。 在年节之前,洲渚拿到了十一月及十二月的分红,一共有十一万钱! 说实话,穿越前,洲渚丝毫不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可如今,这些钱对她来说就是巨款! 十一万钱就是一百一十贯,足够她买二十多亩肥沃的上田了。 不过她不会盲目地将所有钱都投入到买田里面去,毕竟作为一个有长远规划的企业家,考虑的是可持续发展。 于是她拿出了四十贯,买了五亩上田,再买十五亩下田,加上之前买的那些,她一共有二十五亩田了。 之后,她拿出二十贯钱买蔗种,又花十贯收集草木灰、石灰和牛粪等沤肥,再预留二十贯作为雇农名干活的工钱,最后只剩二十贯钱交给了池不故当家用。 买完年货回来,洲大小姐长吁短叹:“钱真是不经花呀!希望我的甘蔗们,能乖一点,长得又甜又多汁,让我多卖一点钱!” 池不故被她这朴实的愿望逗笑了,然后拿出了一个匣子给她。 “做什么?”洲渚问。 “缺钱的话,这里还有。” 洲渚打开,发现竟然是池不故的私房钱。 “你竟然还有私房钱?!” 池不故本不觉得自己藏私房钱有什么不对,可面对洲渚的质疑,她竟有一丝迟疑:“……嗯。” 洲渚数了下,最后将匣子关上,还给她。 “你——”池不故张了张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钱肯定是你没日没夜地扎纸人、折纸钱攒下的吧?我不能要。”洲渚道。 匣子里面的交子有些已经很旧了,看得出池不故攒了很多年,她看到这些钱,不仅没有产生任何贪念,反而还有些心疼池不故。 池不故道:“这些钱并非我刻意攒的,是我平日开销少,慢慢地积少成多。” 洲渚故作轻松地道:“你收回去吧,就当以备不时之需。我方才不过是开玩笑,以我的能力,创造财富是轻而易举的事!” 池不故眼神一暗,洲渚竟连她的钱都不肯用么…… 虽说洲渚买的那些田地都是在自己的名下,但洲渚所剩的钱财则都寄存在她这儿,这给池不故的内心再添一丝不安。 忽然,洲渚扯了扯她的衣袖,问:“池不故,过年一起守岁好吗?” 过年那几天,漏泽园会关门,池不故也不必天天往那儿跑,除夕那晚晚点睡也没有关系,她点了点头。 —— 眨眼便到年节,杜佳云虽然跟杜家闹得很不愉快,但过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在杜家人的多番劝说下,她到底还是回去过年了。 她不在,夏馆安静得如同当初池不故和洲渚刚搬回来那会儿。不过她们不仅不寂寞,还怡然地享受了几天二人世界。 除夕当天,洲渚拿出了一个铜锅,将它置于炉上,往里头倒了些骨头汤,又将之前买的年货、蔬菜等洗净装在竹篮里端上来涮着吃。 吃完火锅,洲渚围在炉子旁边不肯走,但她吃火锅吃得一身羊肉的腥味,最后考虑到晚上要跟池不故守岁,才忍着寒意,迅速洗了澡。 池不故洗完澡后将她们床上的被褥抱了出来,道:“冷的话就裹着被褥,舒服一些。” 洲渚一下子就躲进了被窝里,池不故要去刷碗,她干脆拉住池不故的手,将她拽进了被窝里。 “明天再洗,你说好陪我守岁的。” 池不故无奈地道:“现在还早。” “那你可以陪我聊会儿天。” 池不故只好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烧着,好让她们随时都有水喝,然后就如洲渚的意,跟她一块儿躲进了被窝里。 她们坐的是一米五长、一米宽、二十厘米高的矮榻,洲渚脱了鞋袜,光着脚将它塞到了池不故的腿窝处。她看到池不故依旧将脚放在外头,便道:“你也脱了鞋袜放进来呀,被窝里可暖和了。” 池不故的脸上闪过一次犹豫,但还是依言脱了鞋。 “为何不脱袜子?”洲渚疑惑,池不故有时候睡觉也会穿着袜子。 池不故道:“穿着袜子才暖和。” “可是被袜子捂久了,脚会臭哎!” 池不故:“……” 似乎是纠结了一番,她最终还是脱掉了袜子,迅速地用被褥盖住。 尽管天色昏暗,旁边只有一盏油灯和炉子,但洲渚还是瞧得十分真切,池不故的脚上似乎有疮! “让我看看你的脚。”洲渚忙道。 “有什么好看的?”池不故反倒忸怩起来。 “快嘛!”洲渚敦促。 池不故现如今已经拗不过洲大小姐了,只能依言伸出脚。 只见一双精瘦的脚上红肿一片,有些似乎有旧伤的地方更是出现了疮口。 “怎么会这样?!”洲渚懵了,池不故怎么会将自己搞的这么惨?难怪她最近总藏着脚,走路也比平常慢上许多。不过她藏得也太好了,洲渚完全看不出她脚上有伤! 池不故轻描淡写:“天冷就会长的冻疮,没什么的,天气暖和就好了。” 洲渚却想到了什么:“是当初流放的时候遭的罪吗?” 池不故没想到大小姐如此聪慧,立马就猜到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点点头。 这一瞬间,洲渚的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池不故,你真傻!” 池不故的孝心和坚守道德底线的坚持,让洲渚都忍不住想骂她愚孝,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受这些罪。 然而,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心性,洲渚才能在穿越之后,找到一个安身之处不是么?也正因为她的这份品格,洲渚才会被她慢慢地吸引,最终爱上她! 洲渚眼眶湿润:“上药了吗?” “沐浴的时候,用药汤泡了脚。”池不故说着,抬起拇指抿了抿洲渚的眼尾的雾水,心下微慌,“别哭,我不疼。” “我才没哭呢!”洲渚倔强地道。 池不故没有拆穿她,反而顺着她的话道:“那是我看错了。” “哼。”洲渚抱着池不故的手臂,又拢了拢被子,道,“新年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池不故能健健康康,无痛无灾地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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