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她还跟别人讨论这件事来着,结果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就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和对方冥婚的人是韵春。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韵春多久没回村了不说,就韵春的性子,怎么可能和别人冥婚?但只是两秒钟她就明了。 跟别人又聊了几句,事实跟她想的差不多。是韵春的那个爹,偷偷把韵春的八字卖给了对方,人家拿到了八字,也不管韵春在哪,直接就结了契,拜了堂,成了亲。 仪式结束,这事儿就算成了。 可怜韵春了,这人还好好的活着,估摸着连恋爱都没正儿八经的谈过一个,却莫名其妙和死人结了亲。 晦气! 这让韵春以后怎么处对象!就算不处对象,以后免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说韵春有过冥婚的经历… 她只能往好处想,想韵春不在村子里住,算是和村子断了联系。不然她不敢想,人言可畏下,韵春该怎么生活。 摊上这么个爹,韵春真是倒了血霉。 听着电话里阿姨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安慰自己,韵春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故作平静地开口:“平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现在想给他打个电话,先挂了。” 阿姨应了声好,又安慰了韵春几句,将电话挂断。 三秒后,韵春将吕峰也就是已经断绝关系的那个男人从黑名单拉出。 盯着号码看了几遍,韵春又将他重新拉黑。 实在是不想打这个电话。 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想想就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韵春呼吸捎带了几分困难,她坐到椅子上,心里愤愤: 是个人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更别说这人自己以前还叫过他爸爸! 冥婚?! 这种陈规陋习……不,这种腐烂的恶俗为什么还有? 韵春在椅子上坐着,手无力撑在桌面,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着。 大概过了十几秒,韵春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气愤也无用。 当下只能想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 电话里平姨说冥婚的对象是两年前去世的,她实在被吕峰气不行,忘记问是哪户人家了。 至少先打听清楚。 点开微信,韵春给平姨发去了消息。 很快便得到回复: 【就是隔壁村的路雨生,路家。前几年发达搬去城里了,后来他们家闺女去世,说什么落叶归根,把她闺女的坟落在村里,他们也回了村里住着。】 韵春睫毛轻眨。 路雨生……路家…… 她猛地站起身。 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不会是…她吧? 下一秒,平姨给了答案。 【他们闺女叫路青雪,你认识吗?】 路青雪…… 真的是她。 韵春喉咙发紧,心中唏嘘: 路青雪…怎么去世了? 【不过也是奇怪了,他们家是个闺女,怎么办冥婚就选到你身上了?就算你们八字合也不应该啊?】 韵春知道平姨的意思,她想说路青雪是女生,那常理来说冥婚对象就是男生。 但谁又规定了伴侣必须是异性? 不过如今的社会思想再开放,也开不到一个墨守陈规的小村庄里。 更别说平姨这种一辈子困在村子里的人。 至于路家为什么会选她,是因为八字?还是别的因素,韵春不知道。这要等她回去登门了解才能得知。 当下,韵春有一件更想现在就知道的事情要问。 韵春略微发僵的手指再键盘上敲敲打打,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勉强发出去一条消息:【平姨,路青雪……是怎么去世的?】 【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等我一会儿出去问问?】 【不用了平姨,我回去自己问吧。】 【你要回来啊?】 【嗯,总不能任由他这么做,我不当回事吧?】 【行,你回来要是没地方住,就来我家。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好。】 收起手机,韵春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会泄露出异样后,她去了老板办公室,想跟老板请一周的假。 韵春为了挣钱,平时很少请假,除非和秦星介绍的活撞了时间,实在找不到人和她换班,她才会请假。可有时候活在外地,韵春最长请假的时间也只有三天,当下听韵春要请一周的假,不但老板,就连坐在沙发上的大老板听到,掀起眼皮好奇地问:“做什么去?” 莫月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韵春转向她,回:“老家有点事。” 听到韵春提到老家,莫月眼底的光闪过暗色,腿交叠:“一周的时间够吗?” 韵春:“够了。” 莫月没多说什么:“嗯,去吧。” 韵春颔首出了办公室,心里升起了丝丝怪异。 从第一次见莫月她便有种感觉,就好像莫月从她身上回忆旧人,对她的关照,让韵春颇有一种自己是被托孤的错觉。 不过韵春没有多想,当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办公室出来后,韵春又拐进了另一间办公室内,站在了打印机前。 -- 下了班一进家门。 久违的被盯着的灵异感瞬间拥裹住了她。 韵春习以为常,淡定地换了拖鞋,摘下包,走到客厅中央,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卷起的A4纸。 纸开展后被单手抓在手中。 因为不知道路青雪在哪个地方,韵春只能抓着纸,原地转着圈对空气说:“来,你出来一下,咱俩离个婚。” 韵春完全没意识到,她此刻的行为比布满诡秘氛围的空气还要诡异。 被她拿在手中的纸,上面赫然是韵春在网上百度出来退婚书。她稍加修改,打印了出来。 韵春话音落下,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等了几秒,等不到回应的韵春清了清嗓子:“之前问你的那些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同样的,我也是。” 人都死了,被办冥婚肯定是家里长辈做主操办的,路青雪和她一样,都是被安排的。 平姨说冥婚是几个月前办的。 也就是几个月前,她第一次梦到对方的时候开始。生活中无处遁形的压迫,时有时无的恐惧,被监视的不安。 全都因为这场荒唐可笑的陈腐观念。 被迫连接在一起的她们,路青雪入她的梦,定是无可奈何。 韵春缓了缓神,又对着空气说:“所以趁着事情还不算严重,不如我们先把这个关系断开?” 虽然一直都没有回应,但她知道。 路青雪在这儿。 她能感受到路青雪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她。 韵春说完,手指尖忽然涌现出烧灼感。 她低头,只见她打印出来的退婚书平白无故地着了。 橘红色的火焰燃烧。 火苗在顷刻间吞噬掉白纸。 韵春连忙松开手指,在纸张落地的同时,她抬脚踩了上去。连着踩了两三下将火灭掉后,韵春蹲下身子,看着已然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退字的纸,抬头,“你干嘛?房子烧了我可赔不起。” 不用说,无故着火这件事,肯定是路青雪的杰作。 韵春指责着。 语气不自觉带有些抱怨。 说完韵春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鬼面前是不是太张狂? 可就算知道对方是鬼,自己还和她结了冥婚,但韵春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可能因为…对方是路青雪? 那个给她糖吃的,温柔笑着揉她头的姐姐? 让她潜意识里认为,记忆中那般柔和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是的,她认识路青雪。 不过也仅限于认识,没有过多的交集,不然连路青雪去世她都不知道。 就在韵春低头捡着地上的纸屑,指尖被灰烬染上了黑时,垂着的眼皮下,凭空出现了一对未着鞋袜、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脚。 且,这双脚,微微高于地面,踩在虚空之中。 韵春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猛的加快。 全身血液在一时间流转。 一股说不清的情愫让韵春捡东西的动作停下,头缓缓的顺着脚向上抬起。 未等她全然抬起头,头顶落下了一只手。 迫使她停了下来。 带有骨感力度的手轻轻揉拨着韵春秀发,嗓音如同最绵密的泡沫,温润地叹了口气道:“傻啊,” “如果这么简单的一张纸就能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在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
第9章 路青雪白而发青的手在韵春乌油油的发丝间格外显明,随着拨弄,她的手指被韵春光滑的发丝一根根吞没。 仿佛陷入了乌托邦,指尖柔软发绵的触感,勾得心痒痒。 可惜的是路青雪只能感受到一丝。而仅这一丝的波动,就已经让她的眸光漾了起来,她不敢想如果还活着,用带有体温的指尖触碰韵春,会是种什么感觉。 垂落的眸光自然落在韵春头顶,认清两人此刻的姿势,路青雪堪堪收手。 只因她想起了生前养的那只金毛,每次要摸头奖励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她本来只是想拦住韵春,揉弄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路青雪还是轻声道:“抱歉。” 突然的一声抱歉让韵春回过神,瞬间便感受到头顶的阻碍没了。 不过路青雪的手不是一下子完全收走,反而如同眷恋着某物,慢吞吞地藕断丝连般。 指尖从韵春的发丝间抽离,一点一点,如同夜幕渐浓,星光隐隐泛起。 韵春脸不知为何红了。 韵春想绝对不是被路青雪揉头造成的,而是路青雪说的那句“傻啊”,又或者是路青雪后半句言外之意是说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两句话都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脸是尬红的。 不是羞的。 韵春心里再一次确认后,又暗暗回了句‘我才不傻’。 感受到路青雪手从她头顶彻底离开,韵春面色淡定的将捡起的纸屑握在手中,迅速起身。 倒不是着急去丢掉纸屑,而是想快点站起来,看路青雪。 她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路青雪。 只是在眼皮撩起的刹那,还没等韵春看清眼前鬼的样貌,韵春又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你……”韵春顿了顿。 “你怎么没穿衣服?” 回应她的是一声笑:“鬼穿什么衣服?” “那你们就光溜溜的?” 韵春咂舌:“我以后死了不会也没衣服穿吧?” 似乎被这个问题可爱到了,又是一声轻笑。 不逗韵春,路青雪答:“没有们,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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