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幻明白了。 老狗手里就那五万块钱,全留给她了。 就算多年没见,陈幻的事没少通过各亲朋好友的嘴传到他耳朵里。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心里有数。 老狗知道她心软,千里迢迢将人骗回来,让她知道他将所有钱都留给她,自己那懂事又会念书的小女儿却什么都没有。 想用这笔钱买她同情,让她将这小鬼带走照顾。 不然为什么要给这小鬼起那样的名字? 还要在信里反反复复地提及。 不就是想让陈幻看那名字一眼,就觉得小鬼和她有关,是血脉相连的姐妹? 陈幻确定了,她对老狗的印象没有偏差,他就是个精于算计,擅长道德绑架的无耻混蛋。 艳阳之下,小姑娘利落地干着活,汗水从额头滑落,将发尖沾湿,滴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直到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鸣叫。 小姑娘尴尬地停了一下动作。 陈幻思绪也被打断。 “吃早饭了吗?” “我不饿。” 似乎是为了拆穿她的谎言,刚刚否认,肚子就发出一声更加绵延的哀嚎。 “……” 也是服了。 陈幻已经不太确定,是她的演技太好太自然,还是老狗根本就没有教她该怎么博同情。 “上车。” “干嘛……” “带你吃饭。” “不要。” 说着继续去收拾纸壳。 陈幻懒得跟她废话,揪着衣领直接将她塞到车里。 就算过程中遭到了抵抗,也半点不费劲。 力量悬殊之下,小姑娘被丢到副驾上,震惊地看陈幻。 “你怎么动手?” 陈幻将车发动的时候说: “能动手就不废话,我就这样。” “……” “麦当劳在哪儿?” “我们这里没有麦当劳。” “那你们小鬼都吃什么?” “不知道。” 跟这小鬼说话真是费劲,陈幻将音乐打开,懒得再给她多说。 开车到市中心,看到一家德克士,陈幻没再问她意见,直接下车说去吃这家。 两人站在点餐台前,陈幻随便点了一个汉堡套餐,又选了个儿童套餐。 小姑娘似乎对“儿童套餐”这个名字有些意见,但也只是干瞪眼,没说话。 陈幻又点了一大堆的甜点,还有各种小吃。 小姑娘看她越点越多,明显地心慌,拉了她一下说: “不要了。” 陈幻看她。 “我没钱还你。” “我要你钱了吗?” “……” “坐那儿等着。” 陈幻指了一下靠窗的位置,小姑娘只好坐过去。 陈幻端了一个大盘子回来,食物多到摞在一起,在桌上布局都很艰难。 小姑娘垂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陈幻将儿童套餐都放到她面前,对她的感谢没回应,只安静地吃着汉堡。 她俩只吃了一小半。 小姑娘很规矩,将儿童餐吃完就没再动别的了。 剩下的陈幻全部打包,正好回S城的路上可以吃。 临走时,小姑娘拿着套餐里送的哆啦A梦玩偶,问陈幻: “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可以,我付钱了。” 小姑娘有点开心,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陈幻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 两人出来的时候,小姑娘说:“谢谢你请我吃饭,以后等我长大了,赚钱了,也会请你吃饭的。你手机号不会换吧?” 小孩已经开始真情实意地规划很远的未来了。 陈幻打开车门,“那就不换了。上车吧。” 小姑娘这回没有表现得特别抗拒,很快上车。 再次回到老厂区。 陈幻一直拒绝走进那间屋子。 那里面有她的回忆,但那份对于她而言独一无二的记忆,早就被另一家人生活的痕迹覆盖。 不完全属于她的东西,她不感兴趣。 可是这二十多个小时下来,有几件事让她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陈光廷那样的男人,是怎么能教出这么个女儿的? 小鬼到底知不知道陈光廷的想法? 当年拐走陈光廷的白裙子女人又去了哪? 此刻的陈幻,想知道答案了。 . 这段时间白决一直在国外谈生意,易织年怕她妈自己在家寂寞,就回去陪住几天。 今早天还没亮,易织年就被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吵醒。 睁眼看见易雪林单手挽着包,神情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在给夏步青打电话。 “对,现在,我要去一趟。” 易织年很少见到她妈这么慌乱。 “出什么事了?” 易雪林挂了电话,稍微镇定了一些。 “你白叔叔打电话过来,让我去看看境虞。没什么事,你继续睡吧。” “找白境虞?她怎么了吗?” 易织年想了想,也不对啊,白叔叔人在国外,怎么会知道白境虞的事? 易雪林分明知道一些内情,但不太好说。 易织年没有追问,只提醒她道: “妈,你要出门的话,起码把睡衣换了吧。” 易雪林低头一看,慌忙间自己还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 易织年实在不放心,跟着她妈一起去了。 随后就是在白境虞家楼下发生的事。 易织年越想越觉得离奇。 白境虞她那个过世了二十年的妈,突然又出现了? 还是在大清早乍现,现在想起来还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回想白决生日那天的异状,白境虞曾直言这件事和她妈有关。 白境虞该死的直觉,该死的准。 所以,白境虞妈妈并没有死? 二十年前那场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易织年的大脑转得飞快。 那现在人家回来了,易雪林该如何自处? 白叔叔和白境虞会怎么选择呢…… 厉心湛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白境虞谈。 白境虞让她上楼了,还亲自为她倒了杯咖啡。 将咖啡放到厉心湛面前,白境虞坐到对面,平静地问: “说吧,什么事。” 厉心湛看向一旁的易雪林她们。 “请问,你们是否能回避一下?” 还没等易雪林开口,白境虞就说了一句“不必”。 近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按理来说,疲倦感应该早就将白境虞压垮。 多亏投行惊人工作量将她千锤百炼,此刻在她神采依旧,态度明晰。 白境虞说:“她们是我的家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我们向来不避讳。” 厉心湛略有些惊讶,与此同时,加大了笑容的弧度。 她惊讶的不是白境虞身边多了这些人。 她甚至已经猜到了这漂亮温婉的女人,应该是白决现在的妻子。 坐在她身边和她相貌相似的年轻女孩,自然是她的女儿。 另一位么,是家中重要的管家。 她意外的是,白境虞维护她们的姿态。 厉心湛笑得从容,尽量掩饰着尴尬的情绪。 跟着她一块儿来的男人,没问过主人的意愿,随意拎来一把椅子。 白境虞喜欢几何线条的利落干净,家具多是此风格。那男人庞大的身躯压在纤细的椅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它压塌。 白境虞冷眼看着,暂时没说话。 厉心湛说:“妈妈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妈妈会离开这么多年。” 厉心湛的声线平稳,声音洪亮,还未开口就先露出温和的笑容,看上去便是经常演讲留下的习惯。 白境虞将咖啡杯从唇上移开,提醒她: “不是为什么会离开这么多年,而是你为什么死了,现在又是怎么复生的。” “这件事……” “你的脸、脖子和双手都没有明显的疤痕。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当初你根本就没有遭遇车祸。那只是你的障眼法,利用那场车祸,让‘厉心湛’这个身份顺利死去,对吗?” 易织年在心里“妈耶”了一声,悄悄去看易雪林和夏步青。 连夏步青听到这话,眉心都有拧起的趋势。 而易雪林却是脸色沉沉如死水,并不惊讶。 看来白境虞的猜测正确,且易雪林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厉心湛看白境虞这般伶俐,眼睛里漫起欣慰的眼泪。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有意想逃离让我痛苦的家。当年,你爸爸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搬到S城来,拿所有的身家去冒险,这太不理智了。我不赞成他的思维方式,这是我们矛盾的根源。境虞,你应该还记得,你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总是和你爸爸吵架。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对我而言实在太痛苦,我只能选择离开。不然我不死在那场车祸中,有朝一日也是死在自己手里。我选择了一场逃亡,让自己得以喘息,活了下来,虽然这是我引以为豪的自救,但对于你而言,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厉心湛握住白境虞的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能不能,给妈妈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 回S城的飞机是下午三点半。 中午,林恃带舒泉到一家创意菜馆吃饭。 这家创意菜馆离启丰双子塔不近,是家会员制餐厅,环境清静。 舒泉跟着林恃到包厢的整条路上,都没见着其他客人。 坐下后,林恃将厚厚的一本菜单递给舒泉。 舒泉推了回去,说:“我不会点菜,恃总吃什么我跟着吃点就好。” “你有什么忌口?” “没有忌口,那个,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要我带你去吗?” 舒泉没想到林恃对她挺有耐心。 “不用不用,我问问服务员就好。” “嗯。” 舒泉前脚刚走,后脚高寒就将中间隔断门推开,从隔壁包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碗筷,坐到林恃对面。 高寒一边继续吃菜一边说:“我们调查组去了牧场,有重点怀疑目标,但那人火速辞职,现在人间蒸发。人找不到,这事儿恐怕死无对证,不过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 林恃:“这人做贼心虚,身上是真有事儿,才跑了。” 高寒:“在背后诬陷你的人还是留了一手,牧场内鬼不是和你们启丰对接的人,而是和你们上游公司对接的。维格发展,你知道吧。” 林恃点了点头。 “还得缠你。”高寒顿了顿,用筷子尾端挡住林恃就要翻页的菜单,“他们家新菜,那个风味蟹不错,可以尝尝。其他的别吃,你这么挑剔怕你生气。” “感觉我在S城被人诬陷的时候,你没少吃香喝辣。” “你的感觉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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