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魏延德中毒,让她心情变得很复杂,也陷入两难境地。 “母后想说皇叔中毒之事?” 魏清璃看出了她心思,于公,他的地位对朝局有所影响;于私,他和离剑歌的关系让杜庭曦左右为难,难以处理。 “他中的是奇毒,由于渗透缓慢,一直未被察觉,等到现在虚弱时,毒已深入五脏六腑,太医署束手无策,说他可能只剩下数月之命。” “母后为了局势稳固,也看在离尊主和清遥份上一直没动他,我也是一直告诉自己,已经手刃了那些杀手,抓住始作俑者就算给皇兄报仇了,但我心理从来没原谅过他,清遥倾尽一切地付出只为保他性命,我亦是承诺过她不会杀皇叔。”魏清璃恨得咬牙切齿,就算以公主身份回来,也没有跟魏延德正式相见过,在飞花谷便是视若无睹。 这种境况何止杜庭曦为难,魏清璃也没想好如何处置,如今他自作孽不可活,遭到了报应,或许也是命运使然,要让他给魏清扬偿命。 杜庭曦点点头,蹙眉道:“他现在命悬一线,只有一个人能救他。” “母后,我们没有动他已经仁至义尽,还要救他?况且不一定能救得活。” “如何能视而不见?哀家已经宣召了清遥,她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要如何面对她?说你的父王活该有此下场,我们无能为力?还有忠王手下那帮门生将领如何安抚?” 魏清璃抱拳,紧紧地对搓,理智告诉她不能如此,清遥毕竟还是皇位候选人。魏延德害死皇兄这件事总是梗在心头,她不得不顾全大局。 魏清璃闷闷地低头,几乎抠破手背,杜庭曦见状没有说话,唯有叹息。 “不要这样,阿璃。”官如卿的手覆了过来,魏清璃才放松下来,她心疼地揉着被抓红的手背,说道:“鬼医不受命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治完上官师姐后,她不知去向,这人行踪飘忽不定,且只能在夜晚出现,太后想让我们尽力,最后也只是无能为力。” 官如卿知道魏清璃不想救忠王,这件事顺势而为就好,可如果不卖魏清遥人情,姐妹俩也可能会出现间隙,在这关键的时候,挑拨攻心恐怕也是大护法有意而为,不能如她所愿。 不救和救不活可不是一码事。 这人心机手段当真可怕,又或许那背后的道姑也在帝京,究竟是谁在谋划,把她们每个人都逼入绝境? “是不是只有玉华能使唤得了她?”杜庭曦问。 官如卿点点头,忠王身份特殊,只有离剑歌点头,阴魑才敢出手相救。 杜庭曦转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闭目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官如卿捧着魏清璃手,放在掌心轻揉,不言不语,她脑海中开始响起奇怪的呓语,一直嗡嗡作响。 她只觉得有根绳子在拉扯她,拼命要把她内心深处的东西扯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官如卿在强忍,但凡在她能够吃痛承受的范围,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不露痕迹。 望着官如卿温柔地为魏清璃抚摸伤痕,杜庭曦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她看向手中的佛珠,轻抚其中的一颗,那早已被磨得光滑剔透。 酝酿许久,杜庭曦终于问出口:“她在哪?” 不知她指的是离剑歌还是鬼医,官如卿刚想问,魏清璃抢言道:“离尊主不在苍云峰,目前不知所踪,官官可有办法找寻?”她还是顺着杜庭曦意思,跟着大局而动。 而且只有离剑歌会让杜庭曦如此,明明想的最多,平日却是缄口不提。 越是深爱,埋在心里越深,不敢随意提及。 “可以试试看飞鹰传书,不过......” “怎样?” 官如卿犹豫片刻,望着杜庭曦,回答:“师尊应该很快会出现,因为忠王府有离剑山庄的人,她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忠王府也有她的徒儿?”杜庭曦眼露惊讶。 “是,忠王府,倾和府,凤鸣宫,所有与她相关的地方,都派了得力弟子藏身保护。” “好一个藏身保护。”杜庭曦涩然发笑,她伸出手,落在茶壶旁停了下来,转而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原来她和别人一样......原来不只有被自己暗中护着,忠王府也有。 她端起酒杯,闻见从没沾过的酒气,正想送入口中。 “母后,您不能喝酒。”魏清璃阻止了她,将酒杯换成茶杯:“还是喝这个吧。” 这么多年,魏清璃从没看过她这样,据说杜庭曦在任何场合都不会饮酒,一直都是以茶代酒。 杜庭曦笑着点头:“是啊,哀家差点忘了从未喝过酒,很容易醉的。”她的笑如此无奈,动作又是如此的无力。 “母后,今年儿臣想为您举办寿辰,宫里许久没有热闹了。” 难怪官如卿说要在生辰前解决大护法,杜庭曦当即洞察到魏清璃用意,热闹只是幌子,通过生辰能够看清很多人,做很多事。 况且魏清璃明知道杜庭曦不喜欢热闹,还提出这样的需求,足以证明她已经有所计划和布局。 “好,皇儿想做便做吧,也是个机会。”她看向官如卿:“在此之前,麻烦如卿帮我联系离尊主,我想找她谈谈。” “臣妾这就办,烦请太后赐笔墨。” 杜庭曦指向桌案,官如卿走了过去,只写了四个字:“太后有请。”随即卷成细小的密信,打开门走到廊下,望着上空,吹出不同于往常的婉转哨音。 等候片刻,才见一只白鹰从不远处飞来,慢慢落在她肩头,她将信放至脚下信筒,悄声说:“送给师尊。” 白鹰得命转身,扑打着翅膀,奋力地向远处飞去。 官如卿正要转身,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耳边好似有人在念咒,心底如万马奔腾,平静许久的内力开始乱窜,她又听见了那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名字:司徒端慕 她颤抖着双手抱头,扶着廊架,额头渗出冷汗,瞳孔撑得越来越大。 她感觉自己快要失控,忙往外跑去,恰好遇见前来的魏清遥和上官世青。 理智突然被嗜血的冲动支配,官如卿当即向她们出手,上官世青见状,本能地想上前想接掌,刚抬脚就被魏清遥拽了回来。 “不要命了?!”她怒叫一声,巧妙地躲过官如卿失去理智的攻击,随即运用刚学的离心功,隔空点了她几处大穴,压住她走火入魔的内力。 官如卿身子一震,整个人瘫软地倒下,被魏清遥扶住。 “地狱天罗不是被压制了么,怎么会这样?”上官世青惊愕不已,担心溢于言表。 魏清遥瞪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先,别有事没事往前冲,白让我照顾这么久。” “哦,反正我死不足惜,郡主没事就好。” “你!”
第114章 何时坦诚 现在看来, 官如卿当初受鬼桥引导蛊惑,练了地狱天罗,就是为了与嗜亲血咒相呼应, 以便让她受控于人。 自从使用了地狱天罗, 官如卿便和那个道姑同命相连,所以早早给她种下血蛊,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就是道姑,也就是谍士口中的天司。 她的身手与离剑歌相当,大护法是她最得力的干将,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意欲何为? 光一个大护法就如此难以对付, 何况道姑的身份, 根本无处可查, 武功路数也看不出是何门何派。 魏清璃心里认定道姑跟北国大国巫有着什么关联, 官官的身体就像一座容器,日夜被折磨着。 两人同命的话, 谁都不敢杀道姑, 但官官自己敢,她是那种宁可同归于尽也不会受危险的性子, 所以魏清璃才害怕。 官家血案她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受到沉重的打击,因为怕失去才斩断和官桥的羁绊,因为怕身边人受累,她才不接受官桥的关心和宠爱,可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恨意在心底悄然滋长,血蛊在受到驱使时, 地狱天罗的嗜血之念,便趁机吞没官如卿的意志。 “我的离心功还很粗浅, 只有母妃的内力能压得住这种邪功。”魏清遥收回把脉的手,给官如卿下了几针,只能暂时封功,但她醒来很可能会自行冲破。 魏清璃握住官如卿的手,一道阴寒之光划过眼底,她面无表情地说:“世间所有功法均有可破之道,蛊术也该如此,我不信这地狱天罗和血蛊无法清除。” “连母妃和鬼医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有办法?恐怕只有种蛊者才知道解蛊之法。” 屋内陷入沉默,无人开口,过了片刻,魏清璃平静地说:“清遥,母后在等你,你先过去吧。”她的眼神落在官如卿脸上,冷静得出奇,魏清遥知道她是要静下心来沉思,从小到大只要遇到难题,魏清璃都是如此。 “好,有事叫我们。” 魏清遥和上官世青相继退出内殿,太后在净心苑等候,二人举步向前,踏着皑皑覆雪,留下深深的脚印。 待到她们离去,魏清璃将官如卿扶起,拥在怀中,十指与之相扣。 她呆呆地盯着一处,眼神开始恍惚,朦朦胧胧的视线像被雾霭遮住,魏清璃目光涣散了许久,眸光忽闪,漠然的眼神,聚焦在冉冉烛火之上。 “我知道你猜到了大护法身份,本想让苍云峰来人应你之策,但我等不了了,三天也不愿意。”魏清璃心疼地贴着她的脸,发生任何事她都可以暂忍,可官如卿是她的软肋,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不管牺牲谁,她都要以此为重。 “未央。”她轻唤,守在门外的未央推门而入:“皇上。” “你有办法寻到鬼医的吧。”魏清璃一直都知道未央和阴魑关系很微妙。 阴魑生死无惧,行踪飘忽不定,为了让未央能够找到她,特地留了天道符在身上。 “是,天道符可以追踪到她。” “她的易容术也是堪称一绝,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未央点头,担忧地看向魏清璃:“皇上,您是想......” 魏清璃缓缓放下官如卿,为她盖好被褥,语气没有一丝情感:“我只要大护法,他们不是叛徒必诛吗?那就送两个叛徒给他们处置,看她会不会出现。” 未央心中一惊,沉音问:“两个叛徒是指鬼桥和阴魑?” “是。” 未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以两条人命引出大护法,确实是个绝佳之策,可手段未免有些狠辣,局中那两颗棋子,很有可能会被牺牲。 她犹豫地低下头,猜到了魏清璃完整计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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