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占卜得到的谶语从来都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 就比如今天,伊冯,你手头正在办的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伊冯与阿卓亚娜对视了一眼,老实回答道:“我不知道,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与矛盾,老迪亚兹一家入境快十年了,他们全家连一张邻居投诉的罚单都没有…… 这样小心翼翼避免暴露在公共视野中的都灵移民,就算惹来了极端的种族歧视者,又怎么会刚好在老迪亚兹先生被车撞死的这个时间点闯入他家,杀了莱恩的妈妈珀尔? 虽然我暂时还没想明白调查的方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找到伊莲娜,整件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 老太太欣慰地点了点头,“你瞧,不用借助占星,单凭经验与智慧,你不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向了吗?” 乔安娜掀开桌布,从腿上拿出一块星盘,水银一般的液体正在凹凸不平的仪盘表面滚动着。 她拿出一根火柴擦着,点燃了星盘上的银色液体,液体顿时汽化,在餐桌上方的空气中投影出了一片雾蒙蒙的夜空。 银发老人站了起来,苍老的手指在空中拨动滑按,像是在调整什么肉眼看不见的旋钮和指针,慢慢将暗沉的霾雾转换成了美轮美奂的梦幻星空。 女妖惊叹地捂住了嘴唇,浅褐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异样的华彩。 这样美的星空投影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消失,而星空消失前,有一个古怪的图案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阿卓亚娜左右看了看,小声问:“星空是给出回应了吗?” 乔安娜和善点头,“对,我替伊冯手上的这件案子做了占卜,星空的回应是‘血脉’。” “什么意思啊?” 老太太笑了起来,眼中满是通达与智慧。 “在谜底揭晓之前,没人能准确知晓谶语的真正含义。 星空慷慨地将它的视野共享给了人类,却又吝啬地夺走了我们的知情权,这就是占星术。”
第138章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两人惊醒,女妖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将脸埋到了伊冯心口。 炼金术士抬手抱住女友,打着哈欠接起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她摸了摸阿卓亚娜蓬软的长发,手顺着抚摸到背脊柔滑的肌肤上,低头吻了吻女友的发顶,“节日快乐,宝贝。” 阿卓亚娜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浅褐色的双眸隐隐透出温柔浅淡的荧光,抿唇笑着仰头,“你叫我什么?” “莉娅。” “喂!” 女妖不依,抬手搂住她脖子往前凑。 被子结界被打破,冷空气灌入,阿卓亚娜打了一个哆嗦,锁骨陷出深窝,双臂肌肤浮起了一片小疙瘩。 她将脸埋到了炼金术士颈窝,鼻尖贴着爱人的肌肤嗅弄,满意地发现清新的气味里混上了自己身上的暖香。 阿卓亚娜嗓音柔软,又重复了一次,撒娇唤她的名字:“伊冯~你刚刚叫我什么?” 伊冯低头吻她,从唇吻到额头,不带一丝欲望,像在吻一件供奉在心头的珍宝。 正是这样澄澈的吻勾动了女妖的欲念,阿卓亚娜掌心覆上抚摸自己侧颊的那只手,随后跨到伊冯腰间坐了起来。 绒毯从背上滑落,臀下是肌肉紧实有力的腰腹,她把垂散的长发勾到耳后,描摹着恋人脸颊的轮廓…… 在炼金术士急促的心跳声中,她像传说中从海里爬上甲板,缠住那些伟大的航海冒险家们吸干骨髓的远古海妖一般,美得勾人魂魄。 蓬软柔顺的栗色长卷发洒落在胸口滑动,伊冯搂抱着女友细腻的背脊肌肤,嘴里有些干,“莉娅,我接到了摩根的电话,她说郡停尸房那边——” 嘴唇被一根手指抵住,女妖随即覆上来的嘴唇柔软且甘甜。 “我现在不要听这些可怕的杀人案,我要你享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完美假日……我爱你,伊冯,节日快乐~” —— 凌晨又下起了小雪,街道上寒冷且空旷,伊冯开车到达总厅对面的郡停尸房的时候,透过飘扬的雪花,瞧见二楼办公室的灯已经亮了。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拉紧脖子上缠绕的围巾,眼中浮现笑意——起性又败兴的女妖在她起身穿衣服的时候磨牙咬她的那几口可不轻…… 停尸房走廊上,达雷尔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他瞧见炼金术士后点了点头,替长官推开了门。 伊冯走了进去,看见德怀特法医站在两具并排摆放的尸体中间,正解剖新送来的那具女尸。 “身份确定了?” 达雷尔点头。 “摩根副警长联系辖区警局接管了现场,这就是我们昨天没找到的伊莲娜·迪亚兹,老迪亚兹先生的最后一个女儿。” 德怀特将解剖刀扔到了一旁的金属托盘上,摘掉手套,将悬在一旁的本子拉过来做记录。 “尸体大概是一个多小时前被救护车直接送来的。 我放了假,奥汀分局的人就想直接把尸体丢进无名氏那一堆,但看门人喝醉了找不到钥匙,助理便给我打了电话。” 虽然城市角落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但圣洗周首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不久,还没天亮就有人被杀,这放在约德郡十几年前最乱的时候也都很少见。 德怀特多问了法医助理两句尸体的情况,就翻出黄页簿给卡尔打了电话,问昨天叫他去解剖的那具尸体是不是还有姐妹。 “她的情况昨天那具尸体一样,被人干脆利落地割喉杀死,且身上都有被虐待折磨过的陈年旧伤。” 所以德怀特才怀疑刚送来的这具无名尸跟躺在他停尸房的另一具尸体有联系。 达雷尔补充道:“伊莲娜结婚后随了夫姓,搬去离家三十公里外的奥汀区,后来离了婚也没把姓改回来。” 重名的人太多,伊莲娜改了姓,现在又离异单身,也难怪他们通过官方渠道找不到人,因为信息已经完全对不上了。 “死亡时间呢?” “大概午夜前后吧。” 伊冯看向达雷尔,“现在是圣洗周长假的第一天,家家户户都团聚待在家里,街上空无一人,伊莲娜午夜前后一个人死在家中,三点钟的时候是谁报的警?” “是邻居家的太祖母。老太太十一点多钟看见伊莲娜家窗户内透出来的火光不太对劲,怕有人闯了进去。” 停尸房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达雷尔领着长官往外走,便走边道:“接警记录是十一点四十八分,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有一次节日大换班,昨夜值班的警察怕摊上麻烦拖班,就把警情压了下来延后,凌晨一点钟左右才有人响应出警。” 穿过宽敞的大街,路灯下,雪花飘落到帽檐上,达雷尔的脸笼在阴影下,脸色不大好看。 “但巡逻车只在伊莲娜家门前停了一会儿就走了,直到两点半的时候,巡官再次路过,发现那栋房子依旧亮着灯才觉得不对劲,去敲门发现了尸体。” 警探们今天都放假,接近凌晨三点钟,奥汀分局终于叫来了两名警探,他们打着哈欠查看了一遍现场后,就把尸体当作无名氏送到停尸房来了。 哪怕天塌下来,一切也得等节后新年再说,更何况只是死了一个女人。 这座城市哪天不死人的? 乐观的节日精神,但如果这位“无名氏”不是伊莲娜的话,想必斯科特会更高兴。 斯科特是中午才赶回总厅的,他本来昨晚已经去了邻近的斯芬索市,准备搭乘火车去几百公里外的父母家与亲人团聚。 上午接到消息后,他车票都没来得及退,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回来了。 特案科的大办公室已经焕然一新,天花板的灯架上缠了挂着铃铛的彩带,房间角落还有一小颗绿油油的常青树,上面用小彩灯和各式各样的蜡烛与小球装饰起来,树顶上还立着一个背生双翼、手中捧握星星的小天使。 斯科特看着这个充满节日氛围的地方愣了愣,目光落到旁边坐在椅子上转过来的乔什身上,“警官,你不是要去卡塞兰诺滑雪场度假吗?机票改签了?” 乔什头上戴了一顶纸帽子,“不,先生,我去不了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定居在坎德尔的堂哥给我打来了电话,说首都因为大雪取消了今天往返进出的所有航班,至于什么时候再开放,取决于接下来两天的天气。 我的全部亲人都滞留在了坎德尔,天气太恶劣,他们决定不回来,就住在我姑妈家过节。 我要一个人留在约德郡了。” 斯科特目光看向走廊尽头,大会议室那边热热闹闹的,人似乎挺多。 斯宾塞走过来解释道:“那儿都是我们的家属,卡尔的爸爸妈妈明后天才能到,维吉哈特长官的女朋友开车去把达雷尔的前妻与女儿一起接了过来,我的未婚妻也过来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摩根副警长的两个姨妈知道我们今天加班,就张罗着晚上在这儿举行圣洗节的首日大餐。 但她们两家的孩子太多了,副警长好说歹说才把她们劝了回去,然后不知怎么地,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我们一致决定,如果下午这件案子还破不了,大家干脆晚上就聚在一起吃晚饭,权当共同过节了。” 斯宾塞笑道:“她们在把大会议室布置成首日大餐的家庭餐厅,我父母和维吉哈特长官的老师去了副警长家,据说两位姨妈准备了能喂饱一整支足球队的美食,晚餐时就会陆续送过来…… 副署长,您愿意加入我们吗?” 在伊莲娜死的那刻,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已经变了,抓住凶手的优先度高过了所有预算与人手的考量,不仅特案科要加班,斯科特今天也一样。 “再说吧。” 他瞧见摩根领着刚到警局的迪亚兹夫妇路过,抛下一句“辛苦大家”就要跟过去,斯宾塞站得笔直,“您也是,长官。” 达雷尔撇了撇嘴,转过身,阴阳怪气学舌道:“您也辛苦了,长官。” 斯科特听到了这句话,停住了脚步。 达雷尔无知无觉,伸手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揉成团冲着斯宾塞砸了过去,“马屁精!” 斯科特走了过来,手搭到他肩上,达雷尔身体一瞬僵硬,眼睛看着乔什,眼珠询问般往旁边转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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