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和从前一般?明明寺里没有几人诚心向佛,不过是在这里挂个名头罢了。你怎么还固执地守着寺里的清规?” “旁人与我何干?” 师太手里的佛珠仍在不悲不喜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糊涂” 小家伙不明所以地看着母后,不知道她为何生气。 丹凤眼透露出隐约的不屑和不赞同,她盯着那位好像淡泊名利的人,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哼: “当真佛度众生啊,那些竟将你也感化了?” 女人又看着殿内的那座金身佛像,又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还是与世隔绝的,太过安逸的环境把你之前的野心驯化成了绵羊?”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边的笑刺人眼眸 “行吧”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往日的好友,过了一会,又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接着说 “你当真不会可笑到以为整天吃斋念佛。佛就会赐下神谕,拯救处于水深火热的人吧?” “你在逃避,你这个懦夫” 女人下了定论。 师太无言,手腕上的佛珠却停止了它的转动。 雪仍在不停的下,落在她眉间,远黛青山,未能截留住那夹杂风山飓雪的过往。 良久,她才开口: “都一样” 身着华服的人耸耸肩,不抱希望地讲,显然她既不抱耐心,也不带无谓的期望: “也是,之前你未能说服我。我又怎敢妄想叫醒装睡的人呢?” “喂,我可是辛辛苦苦处理完政事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好歹是客,你就这么让我干巴巴地站在这,是不是有些失了东道主的本分?” 她满意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想看到的情绪,这才转身抱起身后的小家伙,朝雪地上跺了哚有些冻僵的脚。 师太神色复杂,但还是将人请进了一旁的禅室 她将伞随意地扔到了门外的地上,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的觉悟,抱着小家伙径直就进了屋内。 “他竟愿与你共同商议?” 师太还是觉得有些荒谬,不是因为匪夷所思,而是惊讶面前这个本心思直率的人,竟已经如此工于谋略,有能力,让对方妥协了。 “大惊小怪什么啊?”. 她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惊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各取所需罢了” “他既要掌控权力,同时又要轻松和享乐。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替他做事,又好控制的人。” “比如说,我?” 虽然她将下巴无所谓地轻靠在小家伙柔顺的黑发上,慵懒地看着友人,但看起来总有些落寂。 师太习惯性地开口想安慰几句,却见女人又俏皮地笑了起来: “说了是各取所需。我要生存,他要权力,仅此而已” “倒是你,怎还像从前那般?” 师太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神色有些捉摸不定。但很快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又面沉如水。只能听面前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后宫那几个蠢货整天搞些下三滥的把戏,手段之低劣,头脑之愚蠢,看的老娘都懒得陪她们玩了” “整天就是争宠,好像获得了那个男人的喜爱,就可以拥有全世界了一样。” 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其实我也理解她们,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小家伙在母亲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她年纪还小,困意来的快,母亲的怀里又温软的很,所以小家伙很快便睡了过去。 女人用柔和的目光轻轻注视着这怀里的小生命,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她忽地又抬头看了看水雾中的师太,继续说着: “所以,只要我对他有用,他便一日离不开我” “丢弃我,等同于将其左右臂膀砍去” “如果没有我,他连制衡群臣都举步维艰” 在师太平静的目光下,她终于自嘲地说出了那句话: “美貌和才华都可以弃之如敝屣,唯有利益永恒。” 一片寂静无声,唯有外头雪花不停扑向地面的悲怆,还有竹子被压弯的清澈。 “今日来,为何?” 师太避开了那人的目光,问道。 女人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怀中的小家伙。 师太这才将视线转到小家伙身上,细细打量后,眼中的讶然一闪而过。 她脱口而出: “怎的一身反骨!” 看到女人惊诧的目光,师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过度,说错了话。 “之前算卦算多了,算是职业病” 师太端起一杯热茶,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女人这才无奈笑道: “不愧是你” 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在此时消融了许多,气氛像化开坚冰的冰河,融洽了不少。 女人接着又正色道: “前朝种种前车之鉴,想必你也清楚” 师太点了点头,知道面前人说的是前朝那些公主的下场。 “所以,我想将她名义上送入寺里,避过风头,以防万一” “陛下那边?” 师太试探性地问了问,虽然她知道这样问没有意义。那人现在能把这位小公主带来着,想必早已打点好了一切。 “自然没有异议” 女人挑了挑眉。 师太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别无选择,这是陛下的决定,身为百姓,自然只能接受。 腊月,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层又一层。湖面上的冰层足有一尺余,但京城的街道还是很热闹。 金碧辉煌的高楼上,权贵们嘴里享着的是金樽美酒,怀里抱着的是暖玉美人,听着的是京城名怜悠扬婉转的戏腔。 真是好不惬意,写足了人生奢靡,尽欢二字。 青石板上,穿着对她这个年龄来说明显大一号的破旧粗麻布鞋的人听着楼上传来的靡靡之音略微停了一下。 她忍着脊梁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背着坚硬粗糙的箩筐继续赶路。 今天不但得完成浣衣女使交与她的任务,还得赶回掖庭洗衣服,以确保不会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冻死。 ----
第2章 年少 小殿下从小被困在深宫之中,听闻的那些奇闻逸事,都是出自别人口中,小殿下羡慕眼红的很。 可也没办法,那些个宫女太监将她看的死死的。每次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将他们微微甩开一会儿,可过不了多久又像苍蝇似地围上来,真是恼人极了! 近日好不容易盼来了个新玩伴,可那位大哥是个待不住的主,不仅整天逃课,舞枪弄棒,竟然还是位翻墙的好手! 向往飞檐走壁,月下树上饮酒、江湖风月的小殿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夫子口中那些干巴巴的诗词经句整天念得她头疼。 她迟早要把那比天高的宫墙给翻过去!她到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真如姑姑所说的那般美好,如果是,那怎能待在这一隅之地?得赶紧出去看看才是。 于是小殿下是软磨硬泡,让傅小将军彻底没了脾性,只得乖乖就范。至此,小殿下开始了一项伟大的技能,爬墙。 傅小将军起先倒是气呼呼的,身后跟了条小尾巴,任谁都得不高兴个几天。 更何况,这位小殿下害的他被揪住了好几次,被父亲大人打了好几大板子。 还好自小练武,皮糙肉厚,没多大碍事。当然主要也是被打习惯了,可谁又愿受这份罪呢? 所以他对这位小殿下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心里期盼着位姑奶奶能早日知难而退,毕竟他所见过的那些个姑娘家个个跟弱柳扶风似的,被风一吹就倒。 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虽然是特惹人心疼,但有些时候确实是让人烦厌。 就比如说目前的这位小殿下,他估计也差不多。 可傅小将军左等右等,怎么也没等到小殿下不跟在他身后的那天。 小殿下翻墙翻得着实是兴起,她惊奇地发现原来宫墙之外还是宫墙,虽然如此,但由于景色实在好的出奇,小殿下翻得是更起劲了。 几次险些踩空也不在意,仍我行我素,现在已经能上房,呵,就差揭瓦了。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小殿下翻车了,她得意忘形地在墙头上坐着,可偏生那块瓦砖不对头,一个不稳,小殿下就自由落体,掉了下去。 傅小将军是吓得魂都没了,当即跑过去捂住小殿下的嘴,不让她哭出声来。 小殿下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恶狠狠地看着他,撂下一句你给本宫等着,就半身不遂地离开了。 当天傅小将军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一声不吭地去了书房。 傅大将军欣慰地看着这个儿子,以为他终于长大懂事了,感动的老泪纵横。他要是知道了真相,只怕是要吐血三升,表演当场自尽,以死谢罪。 就这么着,在设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无数种逃生之术后的傅小将军终究顶着黑眼圈,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在家等着。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了,宫里也只是传来消息说小殿下近日身体不舒服,暂时休课,倒也没见到刽子手拿刀,要将他脑袋取下。 再见到小殿下时已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月。 傅小将军还是够义气的,带着小殿下垂涎已久的小马驹,一见面就问: “殿下身体如何?” 小殿下见他过来也不客气,兴高采烈地牵过他的赔礼,凑上前去小声回答道: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 “所以啊,青石兄,咱们,仍然是好兄弟!” 小殿下仿照书中的豪杰那般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傅小将军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当即一拍桌子,表示小殿下这个兄弟他认了,以后他们就是生死之交。 他慷慨言道: “青石日后任凭殿下差遣!” 事情就是这么看似地完美解决了,只是小殿下仍有些遗憾,怎么没能多赖几天,这样她就不用上课了。 可是没办法的事儿,武后是日夜嘱咐她快些回去学习,她死皮赖脸地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武后终于沉下脸来: “你说身体不适,休息了这么多天,该去上课了” 躺在床上装病的殿下,病恹恹地说:“儿臣头疼” 武后不为所动: “感冒而已,莫要如此娇气” 笑话,这点小把戏骗骗你老子还差不多,还想骗你老娘。 小殿下有气无力地回话: “儿臣四肢乏力” “此为气虚,乃整日困在床上所致,明日复学便好了” “儿臣...” 武后看了一眼小殿下,小殿下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乖乖去上课。 病好了,小殿下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不过有的是林夫子头疼,因为病愈后的小殿下跟那群他眼中不学无术,恨铁不成钢的人走的是越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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