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们站在一排,由内侍一一叫过名字。 当然,除了慕挽辞。 江肆没有打算让慕挽辞真的参加,只是让她观礼。 让她看着,自己是如何选中旁人做自己的皇后的。 尤其还是,让她十分厌恶的南宫媗。 选后大典之上,江肆正襟危坐,慕挽辞的站在下方,看着一身龙袍的江肆。 眼睛放在得意慢慢的南宫媗的身上,敷衍着宣布选其为后,蓝钰选为才人,不日封赏。 这句话很有意味,本以为会是册封礼的南宫媗脸上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看着江肆竟然忘记了谢恩。 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多少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南宫媗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行礼。 新都之内江肆说了算,后宫如今连主事的也没有。 自然,也没什么后宫,不需向谁再见礼,所以仪式也颇为简单。 大典散去,留下来的只有南宫媗,和南宫骁。 无旁人时,南宫媗不改嚣张的性子,开口直言:“江肆,今日为何不是正式册封之日?” 江肆隐忍着怒意,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之后便笑开了与南宫媗说:“三日后乃吉日,宜行册封礼。” “江肆,这可与原本说好的不一样。” 南宫骁急不可耐的开口,江肆抬抬眼皮看他:“有何不一样?” “南宫媗选是既然是北靖国之后,那何时册封该是朕说了算吧?” 南宫骁噎住,江肆确实说的有理,让他无法辩驳。 随后江肆笑了笑,看着南宫骁口出惊人道:“南凉王,王妃可还安好?” 南凉王府的传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江肆如今提起来却还是能够让南宫媗跳脚。 可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南宫骁,她叫了多年兄长的人,与她母妃苟且…生下了如今的南凉王世子。 南宫媗以为这是要挟之意,南宫骁却是眉头一跳。 暗道不好,匆匆的拉着还要说什么的南宫媗离开的议政殿。 两人走后,殿中差彻底安静下来,江肆盘算着时间。 应该是用不了三日了。 “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小殿下在营中闹的厉害,我们这些乾元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 两人前脚走了,裘寒便来求见。 忙碌一日的江肆,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凌晨时苏洵离开不久,裘寒便来过一次,那时她安排城中事宜,便先放到了一边。 这会儿,估计那孩子闹的凶极了。 正巧,慕挽辞在这宫中也该待不下去了。 “裘寒,去把她带过来吧。” ------ 慕挽辞回到偏殿时不久,蓝韶就过来了。 今日还该是为她施针。 其实与蓝韶慕挽辞倒也算不得是十分熟悉,在东海的那半年时间,蓝韶多是与卫念接触。 可她的存在,却一直都让慕挽辞觉得舒适。 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说,对她恭谨有礼,她对蓝韶亦然。 比如此刻,在议政殿中的难堪,和这一身秀女服饰,蓝韶像是看不见,拿着银针便为她施针。 很是沉默。 却是让慕挽辞在这宫殿当中,得到了一些慰藉。 慕挽辞昨夜几乎未睡,十分的疲惫,施针后险些要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针已经被拔下了,蓝韶也准备走。 “多谢蓝军医。” 慕挽辞还是习惯与这样喊她,蓝韶淡淡笑了笑,收拾了银针便准备出去。 只是还未踏出门口,被就被人从给外面打开。 是江肆,她冷着一张脸,拉着想哭却不敢哭的阿越。 江肆步子大,阿越甚至都被她扯的有些踉跄,慕挽辞顾不上其他站起身来便向两人走过去。 江肆站定了身子,目光放到她的身上,眼看着她蹲下身问阿越如何如何。 她的手,不知觉的松开了阿越。 她近日身体,情绪的变化她自己都是十分清楚的,有时莫名的厌恶感和易怒的情绪让她十分的焦躁。 蓝韶也不止一次的说过,只有她自己的心思定下来,才会事半功倍,不会被任何因素影响。 可慕挽辞就在这宫殿中,她怎么可能会平静? 江肆低头,看着母女两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视自己和蓝韶为无物。 忍耐到实在忍不下的时候,江肆喊蓝韶带走阿越。 慕挽辞才迷茫的抬头,看到江肆的时候眼神无辜闪烁。 下意识的攥紧了阿越的手。 眼中是江肆很熟悉的,防备。 只是这次慕挽辞的动作比前几次小了许多,完全这的 “我把她带过来,只是想让你哄一哄她,让她别哭了。” 阿越确实已经藏住了眼泪,可江肆这以说和,她却又开始眼泪汪汪,下意识的就抱紧了慕挽辞。 阿越是她自小养大的,她太清楚阿越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虽然次数极少,但却也足够让她了解。 慕挽辞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抬头看江肆。 江肆突然扯了下嘴角,皮笑容不笑的。 蓝韶见状,便快步走了过去,小声的对阿越说了些什么,阿越到底是个孩子,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松开了慕挽辞的手。 慕挽辞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什么。 任由蓝韶带着阿越离开。 之后,殿中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听的十分清楚。 江肆坐到了椅子上,沉着脸看向依旧蹲着身的慕挽辞,眼含笑意的问着:“今日看着我选南宫媗为后,作何敢想?” 江肆的笑容,让慕挽辞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在大殿上,她是觉得有屈辱的,可更多的是恨。 而这恨,来自南宫媗。 江肆却在逼她,也蹲了下来问她:“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慕挽辞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周身的气质都跟着变了。 像是从前在北境时那般,冷静自持:“你不会娶她。” 江肆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明的火气。 时至今日,她厌烦透了慕挽辞这般冷静! 她站起身走到床榻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挽辞,又伸手细细的摩擦着她的眼尾,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说:“你这双眼,我第一次看见到的时候,就印象深刻。” “你被我欺负哭的时候,眼尾都会泛红。” “十分惹人疼,我每次都会亲一亲,你还记得吗?” 记忆是两人共同所有的,是双刃剑。 该是甜蜜的,可对如今的两人来说,却是共同回忆,共同痛苦。 江肆侧坐在床榻边,手还不停的聊着慕挽辞的头发,时若无意般说着:“其实,不只是你一个人有所谓的前世记忆,我也有的。” “你十分厌恶南宫媗的理由,我也清楚。” “从前我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荒诞无比,今日我才知道,这才是杀人诛心。” 江肆每说一句,慕挽辞都会轻颤一下,方才的冷静土崩瓦解。 下意识的攥紧了江肆衣袖,声音略带哀求:“江肆,你别再说了。” “你怕什么?” “方才不是还在揣测我的心思吗?” 江肆说着,突然发了狠转过身抓住了慕挽辞的双臂,迫使她看向自己。 贴近慕挽辞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着:“慕挽辞,你听清楚了。” “我知道,你所以为的一切。” 慕挽辞含泪抬眸,想要捂住江肆的手。 可是双手把束缚,根本就挣不开。 只能平静的听着江肆说:“我知道,让嘉靖侯把阿越送走的人,就是南宫媗。” 隐忍的泪水瞬间决堤,眼前的江肆变得模糊,但佝偻的背却是看的十分清楚后。 慕挽辞突然就明白了江肆的用意。 是在告诉她,她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会有阿越这柄双刃剑。 江肆有过不去的事情。 她也有过不去的事情。 让她亲眼看着南宫媗选为皇后,不过是想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慕挽辞能够淡然一些,江肆的心里可能会好受吧。 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在意,却要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来。 江肆心如死灰,扯着嘴角笑道:“慕挽辞,你早该知道我的,小心眼的很。” “当年你可以因为阿越伤我,如今我怎么不能?”
第106章 江肆从偏殿走出来的时候,蓝韶正在等着她。 江肆看了一眼,未等开口说什么,蓝韶便自顾自的说着:“我让桑枝去带阿越玩了。” 江肆无话可说,只沉默的点了点头,径直的回到正殿。 蓝韶跟在她的后面。 坐在椅子上,两人相顾无言。 其实自从江肆从大漠回来,便经常与蓝韶如此,倒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蓝钰。 回到簇城时,江肆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四处寻找她的蓝韶,刚进城门不久蓝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她对蓝钰十分提防,自此闲话也越来越少,头发眼见的变白。 江肆不明白她是为何,问她也从不说。 而且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撮合自己和慕挽辞如何,甚至连名字都没听她提过。 可今天情况不同,静坐了许久后蓝韶还是开口了:“殿下的病情,卫念早年便书信与我,医治的药方是我参与其中的,本来是稳定了的,如今却因为心力交瘁而复发。”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肆忍不住打岔,蓝韶却是表情不变,垂眸笑道:“我只是怕你有一日会后悔。” “蓝韶,同样的话你为何不对她说?”江肆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站起身大声质问。 作为最了解江肆的人,蓝韶亲眼看着她逐渐易爆易怒,甚至开始排斥她,心里十分难受。 这些话,她和慕挽辞说得着吗? 因为她压根就不怕慕挽辞会后悔,能让她如此担忧的人,是江肆。 她也知道,当年东海的事情伤她很深,如今这般有当初的事情影响。 可无论怎么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江肆这一生,注定都要与慕挽辞纠葛在一起,她们的开始,过程,都会经历许多磨难,有些事情她干预不了。 但有一点。 她突然正色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离蓝钰远一点。” 这句话,是蓝韶这几个月来对江肆说过最多的话。
161 首页 上一页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