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多小时的高速疾驰后,江浮赶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令她失望的是,纵使是身为市刑警支队队长的吴寒,也抽调不出警力以搜救被囚禁的林声。 “实在抱歉,江小姐,我也在为乔颂今的人身安全发愁,绝无袖手旁观的意思。” “局长把所有储备警员都临时调往北安,我也很着急,没有两全的法子。如果您能联系上对面,请务必先行安抚,应下他们的条件,为救援争取宝贵的时间。” 距离报警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搜救的警察始终不见人影,江浮心中便有了猜测和既定结局。 港城公安局里,和孟行恪沾上关系的绝非只有那个寸头警员。如果没有保护伞,他无法在这座南部海城呼风唤雨多年。 薛鸣的惨状历历在目,江浮很害怕林声会落入同样的结局。 心灰意冷下,她决定靠自己。 有两辆车越贴越近,江浮似乎毫无所觉,却在某个人少的岔路口,猛打方向盘拐入了胡同。 后车遛鱼似地穷追不舍,他们盯着屏幕上闪动的定位光标,任凭江浮在各种胡同窄巷里穿梭,也能精准地尾随身后。 十几分钟后,在他们耐心消磨殆尽的瞬间,定位仪的光标最终不再移动,停在了某个漆黑深窄的巷子中。 两辆车点头互相示意,分别堵住了深巷的出口。他们想趁周围无人将江浮绑回去,可打开探照灯后,巷子里却是空荡不见人影。 顺着光标指示的位置,尾随的人走到巷中,没有见到本该被堵在巷子里的江浮,只有拆卸出来丢弃于地的微型定位仪。 此时的江浮,早已经驶出胡同,正飞速往最近的网吧赶。 早在那两辆车跟上来时,她就已经发现了异常。之所以在胡同里转悠这么久,一是避免打草惊蛇,二是拆卸手表的定位仪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其实大可直接将手表丢掉,可这是林声送的生日礼物,意义非比寻常。 江浮舍不得。 公安局借北安持枪伤人案做文章,不愿出警搜救。 林声和唯一能翻案的TF卡都落入了手眼通天的孟行恪手中,江浮不敢找皇港帮忙,甚至连冯澄苏藤都不敢联系。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逼港城公安局出警。 她将车停在不打眼的垃圾堆角落,带着U盘一头扎进了最近的网吧。 不久后,一段录像从公共网址匿名发布,迅速转载至各大社交网站。 …… “孟行恪!那是警察,你杀人了!快停下!” 林邯想夺取方向盘控制刹车,却被醉酒的孟行恪大力推开。 “一个小警察而已,姐夫。” 撞到雨夜执勤的交警后,录像画面明显颠簸,车速骤然缓了下来。 随之而起的,是交警被卷进车轮高速拖拽下的惨叫。 将近百米后,周围只剩哗啦的雨声。 一道惊雷使孟行恪醉意稍醒,他停车查看时,那被他撞到的交警已经惨死,轮毂内只剩半副血淋淋的骨架,车后延伸出一条混着碎肉的不规则血线。 一路驶来,车辆轨迹早已被各个路口的摄像头留存。 今夜他们之间,总有人要顶罪。 孟行恪走到林邯身旁,抢过正在拨通报警电话的手机。 他收起眼中狠戾,喊了声,“姐夫。” 林邯现在满脑子混乱,为那年轻交警的死而惋惜。爱之深责之切,他收起往日温儒,指着孟行恪痛骂。 肇事逃逸和故意杀人,哪一项都是重罪。 林邯在苦恼此事该如何善了,却没有料到孟行恪对皇港股权和掌权人位置的狼子野心。 他即将连同车辆一块被沉江,成为替罪羊。 …… 孟行恪以为拿到TF卡,这桩旧案便能继续尘封,却不知道,江浮在把记录仪交给郑烁前,已经谨慎地提前备了份。 这次她甩开追捕的人去网吧,正是要将备份视频公之于众,连同被马赛克处理过的薛鸣被虐杀的视频,借舆论力量施压,逼港城公安局出手。 视频上传后不到三十分钟,便有一伙人顺着网址摸到了网吧。 角落那台电脑上还在继续播放的视频,江浮却早已经离开。她在短时间内重金请人编了木马程序,往各大平台账号投放的视频怎么都删不掉。 如江浮所料,林声和孟行恪的身份在港城并非小人物,成了为舆论造势的助燃剂,很快引起轰动。 公安局顶不住压力,将名义上调往北安区的警力召回。吴寒成了负责人,刑侦支队按车辆行驶轨迹封锁各大要道,依据马赛克处理后的视频背景,定位了几座废弃化学工厂,全力搜捕嫌疑人踪迹。 江浮跟着吴寒和支队警察,很快找到了那座废弃工厂。 楼层内腥气飘荡,满地涸泽鲜血,薛鸣半残的尸体还挂在钢筋上,林声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寒按着肩部对讲机,面色肃穆汇报着现场情况。 “嫌疑人带着人质逃亡,工厂内已经无人,我想申请使用……” 心中担忧胜过恐惧,江浮自动过滤一切杂音。她走到尸体不远处墙皮脱落的石柱旁,来回比对那段匿名发给她的视频。 “他们没带林声来过这里,视频背景是假的。”
第103章 (三更) 此时,某间密闭的房子内。 林声被反绑着双手坐在一张巨大的绿幕前,旁边的乔颂今几人吸了迷药后已经不省人事。 那瘦条条的年轻男子像患了痨病,时不时捂嘴咳嗽,吸了药物似地面色浮白。他当着林声的面,把替换了背景的视频发给了江浮,而后拉出软椅在林声身旁坐下。 或许是林声身上与生俱来的疏冷气质,让他无端保持着距离,生不出任何亵渎心思。 “何必呢林小姐,你在孟董的庇护下过了十四年的安稳日子,为什么要追查那件事,凶手是谁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你要怪就怪薛秘书把本该销毁的TF卡送到面前,这危及孟董的利益,我们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阻止事态扩散蔓延。” “林小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所谓的证据送到警局,你以为身上有血脉亲情维系,孟董就会手下留情吗?不过林小姐大可放心,我们不会杀您,等风头过去,世界上就少了一个艺人林声,您将永世被困在这座老宅,严密监视。” 其他几人已经在追江浮的路上,只是过去那么久,都没有将消息带回。 年轻男子捂嘴咳嗽两声,用洗得发灰的短衫擦了擦刀背。他背身接了电话,忽然面色一厉,转头把刀刃架在林声身上。 白皙的脖颈瞬间洇泯血痕。 “备份视频在哪?” 阿尔亚不知何时已经转醒,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得心震。她盯着那条血痕,急切地想起身将人撞开,奈何被绳子死死绑缚着身体,根本移动不了半步,塞在嘴里的布块堵住了呜咽。 这句话没头没尾,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却没有使林声退缩,她直视男子阴恻的眼睛,很快读懂了里面的深层含义。 江浮备份了TF卡的数据,并且已经公布到了网上。 林声心中复杂难言,林邯离奇跳江身亡是她十多年郁积的心结。孟行恪派人将她带到这无人之地看管起来时,她就已经猜出了TF卡的结局。 没想到这件事最大的转机,竟然会出现在江浮身上。 “看样子林小姐丝毫不惧,只是我想提醒您一句,就算她用备份逼得警察出动,最多也只能追查到长海化学工厂的废弃大楼,旁的再多线索也找不到。” “孟董原本只是想将TF卡的消息堵死,让你们把这个秘密烂在心底,一生衣食无忧,这样双方都能安好,现在江小姐捅破了窗户纸,也别怪我们心狠。” 男子听着阿尔亚呜咽的哭声,皱着淡眉心底烦躁。 他咳嗽着走过去,瘦得能清晰瞧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阿尔亚努力偏头躲开那涂着迷.药的毛巾,只是她被死死绑着,无处可退,刚刚回笼不久的理智瞬间溃退。 布局古旧内敛的房间内再次恢复宁静,只剩林声同其对峙。 男子踩着红木地板走回林声身边,把那沾着药的毛巾丢在地上,所说所做变得放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能想到,我们会把林小姐带到这里,他们找不过来的,林小姐请安心。” 江浮把TF卡的备份公之于众,毁掉了孟行恪的一切筹谋。他们不得不从长计议,将原先的计划推翻。 为今之计,只有干扰视线,拖延警察搜援的速度。 男子深谙网络程序,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些血腥视频拼接起来,消掉原背景替换成林声的脸后,转手发给江浮。 然而整整两个小时过去,江浮一条消息没回,似乎根本不在意林声的死活。 这在男子意料之外,他目色深深望着林声颈部半干的血痕,不由得失声嘲笑。 “患难见真情,林小姐,你的小情人不要你了。” 林声神色如旧,未见伤心。 比起江浮为营救她而奔走,四处呼告,她更希望江浮不要多管这件事。 因为那张TF卡,她已经连累了乔颂今还有阿虞和阿尔亚,不想将此刻还算安全的江浮也拖入漩涡。 之前孟行恪承诺只是封锁消息,不会伤害几人。可如男子所言,江浮找不到这里,警察自然也不会。现在江浮把备份外传,引得外界对此事的关注度高涨不下,孟行恪上了缉捕名单,自然不会冒着风险再添几条人命。 那几个跟踪江浮的人已经赶回,几人在走廊尽头交接。 看着手心里的微型定位仪,男子盛怒之下,将其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在疾病支配下,他的性子阴柔似水,发起火来却格外慑人。 “他妈的,几个废物,拿着定位仪抓人都能跟丢,还活着做什么?”他揪住带头人的衣领,没擦干净血的刀刃直抵咽喉,“我怎么跟孟董交代,锯薛鸣腿的时候,就该把你们也挂钢筋上,特么的饭桶!” 隔着房门,怒不可遏的骂声传进林声耳中。 知道江浮落入险境又成功逃脱,她的心在被阴霾笼罩许久后,终于得已片刻喘息。 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只要江浮平安,就是她所祈求的所有了。 刚回来的几个人被发配出去站岗放哨,藏在老宅一楼各个角落,男子则留下来继续和林声斡旋。 在严密监控一切、等待下一步指令时,紧锁的房门外却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皱着淡眉,颇有不满,“不是让你们在一楼守着吗,上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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