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路透# 里面只有一组高糊的九宫图。 林声穿着鸦青色修身长裙,姿态从容地接受媒体采访,她恢复了往日清疏,拒人于千里。 江浮恍惚间产生错觉,那夜同她攀山涉海的另有其人,不过是从原世界高崖坠海后的幻想,是即将溺毙时穿插于死亡的欢愉梦境。 她无心细看博文内容,只盯着林声白皙脖颈揣摩。那些痕迹遮掩得极好,看不出一丝破绽,不知是林声自己的手笔还是化妆师的功劳。 谋杀原主剧情已崩,江浮很难笃定这算不算翻篇,她看着外头街景疾掠而过,压下的倦怠感再度席卷躯壳。 仇家放弃原定计划又如何,她和林声维系的契约早已被离婚协议一笔勾销,能不能安全折返港城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 那夜是这辈子与林声最近的距离,她们一个埋头写po文,一个专注于拍戏,就像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很难再有交集。 江浮落榻新酒店后,翻来覆去想着往后的计划,她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用五十万买房显然不太现实。 为今之计只有先合租,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日,秦奈接到电话后亲自接人,大概是来得太急,一头粉毛乱糟糟地没打理。 江浮一夜休整养回了些许精气神,不似刚落地时那样颓败,只是她昨夜在马路旁等车喝了冷风,现在已有几分感冒前奏,嗓子疼哑得厉害。 “我又不是神婆半仙,鬼爬床你还是逃不掉,这么怕独处,让昨天机场那位朋友搬来住不就好了。” 秦奈啧了声,“人家有自己的窝,千金富贵命,才不会愿意跟我搭伙呢,况且她的——” 她忽然止住话头,一笑带过,把余话咽回了腹中,只留下空白让人猜测。 三个小时车程后,即使江浮早有准备,等真正站在玄关外时,还是忍不住暗暗惊诧。 客厅里散布漫画线稿,目光所及处的墙壁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 这就是秦奈的家,粉毛漫画家秦奈的家,隔十步就贴着张驱鬼黄符。她慢慢收拾好散乱的客厅,艺术青年气息在遍地废稿中愈发显现。 “中介把这套房捧上了天,后来我才知道前主人转手是因为闹鬼,想丢掉这烫手山芋已经来不及,除了睡觉我几乎不呆在家里,平时一有空就往外跑。” 秦奈性子欢脱,她把江浮带到客房,扒着门框探头往里看,“你慢慢收拾,我要做大餐欢迎新室友!” 江浮不想打击人,可“秦奈会做饭”好像是个伪命题。 秦奈打开冰箱,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厨房杀手提前鉴定完毕。 江浮撇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秦奈尴尬地阖上冰箱门,“我平时都是一顿顿买菜,怕沤坏了不新鲜,现在去楼下超市也不迟,不迟。” 没一会儿功夫,行动派秦奈就上下楼几个来回,将足够十人份的食材堆叠客厅中。她没给江浮插手的机会,自己在厨房中乒呤乓啷地捣鼓。 江浮嗅着隐约的焦糊味,已经提前预知结局,稔熟地打开了外卖软件。 霍霍出两道焦黑产物后,秦奈怕被笑话,终于主动让出锅铲,把自己脑子一热买回来的食材塞入冰箱,末了还忍不住嘴硬保住面子。 “今天状态不在线,但调酒我永远一流。” 江主厨表示:不抱任何期待。 事先点的几份外卖很快送达,江浮怕浪费食材,只炒了两道解腻的青菜。她在茶几前踯躅很久,始终没能把心中疑惑问出口。 秦奈闷头调好低度数的青梅荔枝果酒,看江浮犹豫忸怩的模样,眼里不由得闪烁疑色。 “你屁股长针了吗?” 江浮瞬间坐得端端正正。 她很想知道新世界有没有po文作家这个物种,要是赖以谋生的技能成了违法勾当,花光了五十万只能搁外边捡垃圾吃。 “你平时看po文吗?”她问。 秦奈缓了很久才消化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她遮掩性地喝了口酒,眼神躲闪,“我是正经人,正经人谁看这种东西。” 江浮将信将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写po文最担心掉马,更怕素材原主知道,既然连秦奈都不看,林声更不会关注。 秦奈瘫在豆袋沙发上翻着热搜,不知看到什么,她忽然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把平板怼到了江浮面前,话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林声新剧要开拍了!”
第6章 既要又要 江浮差点没能拿稳辣椒油,低头时却瞬间愣住。 这不是她昨晚看的路透热搜吗? 官渠发布有些滞后,不过比高糊九宫图清晰了一万倍。 秦奈没发现江浮的异样,戳着平板又是点赞又是转发,自顾自好一通忙活。 江浮不太理解追星族的心路,但与林声有关,她还是忍不住脱了一次性手套,接过平板往下滑。 林声堪称劳模,出道十三年贡献了四十七部作品,这些戏大部分都和名导陆平章合作。 陆平章脾气很怪,稍有不忿就破口大骂,但一手捧红了林声,在影视圈的呼声很高,这么多年成绩时有高低,没拍过烂片。 江浮翻到最底下,手指在某处停顿下来。 一部不起眼的小清新百合片像只雏鸟,被埋没在形形色色的大女主剧中。 这些年外界对林声的取向猜测不断,大概是它贡献了话题源头。 林声能是直女才有鬼。 江浮故作镇定想退出页面,却失手点进了那部百合片的cp向话题,想遮掩时已经来不及。 秦奈擦擦手搜出原片,贴心地摆到江浮面前。 “你的下饭剧。” “我不喜欢——”江浮很想说自己不热衷追剧,可等林声出现在屏幕中,她又假咳几声,口嫌体直地把平板往近点挪了挪。 她问:“为什么林声的背景那么空白?” 秦奈专心剥着的小龙虾,脑中慢慢捋清思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路转粉多年的八卦。 “不是很清楚,林声刚出道时谩骂声铺天盖地,不过演技实力摆在那,没什么能挑剔的,黑粉们就渐渐转了攻击话锋,说她靠身体上位,是皇港影视高层圈养的金丝雀。” 秦奈想了想,又说:“现在微博上偶有恶评,不过都溅不出什么水花,真真假假谁知道呢,我不是狗仔又没有圈内人脉,皇港影视的控评能力一流,去哪里深扒?” 江浮立刻出声反驳,“这一听就是为了黑而黑。” 林声包养别人还差不多,那五十万就是很好的证词。 “主语是林声,你急个什么,”秦奈觉得酒味略淡,又起身去加基酒,顿声转移了话题,“话说,你到洝州来做什么?” 港城经济比这小山坳繁荣百倍,江浮自然不可能来此找工作,要是探亲也不会独自游荡到地下停车场被讹。 “离婚了没地方去。”江浮语出惊人。 秦奈连酒也不调了,竖起耳朵凑过来。 江浮料定她不会相信,没打算避讳,下颔略抬朝平板示意,放出重磅炸弹。 屏幕里还放着那部百合片,刚好是林声的画面。 “她就是我的前妻。” 秦奈:“……” 这玩笑真冷。 她只当江浮不愿多说过去,拿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打掩护,于是知趣地没再多问。 “我承认你长得不赖,可我赌你这辈子都摸不到林声的手。” 摸手算什么,江浮想起前夜种种,很不自在地撇过了头。 秦奈惊奇地侧身凑近,歪头看那迅速泛红的耳尖,不由得皱起眉。她调的酒寡淡无比,跟饮料没区别,怎么会醉人? 手机铃声恰在这时响起,像天降救星解除了江浮困顿处境。 秦奈看清名字,手忙脚乱接听电话,她快步走到那堆漫画废稿前,蹲下身翻找出几张被自己揉皱的画。 刚干净没两小时的客厅再度一团糟。 “晚上!晚上一定能交稿!” 秦奈捂着脑袋,装出虚疲模样,“感冒发了高烧,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老往医院跑,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画稿子。” 等催稿人松了口,秦奈立马喜笑颜开,她胡编乱造不打草稿,挂了电话坐回桌子前。 然而还没拿起酒杯,平板里适时传来台词。 【火烧眉毛了,还打算吃呢】 秦奈敛起笑意,手尴尬地顿在半空,进退不是。 江浮充当复读机:“还打算吃呢,今晚交不了稿,当心人家线下单杀。” 天赋型选手秦奈毫不畏惧,她有工作室,平时单子多的时候都是让底下人接手。只是这稿子已经画了一半,再转手别人,明眼人都能看出风格参差。 为了稿酬不被克扣,秦奈只能屈服于形势,她认命地戴上眼镜,将一头及肩粉毛随意扎在脑后,窝在沙发里开始修改一叠废稿。 老天爷偏心,追着塞饭,新鲜的稿子流水一样铺在面前,打眼看去几乎挑不出瑕疵。 秦奈甚至能在改稿间隙抽出功夫和江浮闲聊,偶尔看两眼平板里早已熟读剧情的电影。 “林声进圈多年,这部双女主剧是仅有的独苗,只可惜喷子伤人,和她携手出演的乔颂今已经隐退,将来再也没有合作机会。” 把人喷到退圈? 江浮不敢想林声当初究竟耗费了多大气力,才在这场漩涡中保全自己。她心里装着事,顿觉眼前的吃食变得索然无味。 “你怎么看待林声?” 秦奈听着这突兀的问题,将眼镜往上托了托,一脸诧异指着自己,“我脸上就差写着‘林声死忠粉’几个字,你问我?滤镜作祟除了好话还能说出什么,倒是我该问你才对。” 人前的林声是什么样,江浮没有话语权。 至于人后,她低头思索很久,才想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词。 “既要又要。” 秦奈听着这诚恳真挚的答案,差点气笑,她有些无语地将笔帽丢过来。 “林声就是个行走的性冷淡标签好吗,你怎么敢诽谤她既要又要,什么骚词都乱用。” 她仰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管怎么说,她看着就像没有性.欲的冰山美人。” 没有性.欲。 江浮攥着酒杯的手下意识颤抖,随着脸色泛红,心中顷刻缭乱成灾。
第7章 无形牢笼 秦奈嘴上说着自己调的酒不醉人,可江浮喝了一杯没多久就开始脑袋昏沉。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瓷面台,才发现上面放着的是什么酒。 雪树伏特加。 秦奈往沙发角落缩了缩,心虚地赔笑:“我调酒时下意识按自己酒量来,谁知道你这么快扛不住,下次一定!” 江浮目光凉得像要杀人,她忍着晕酡感收拾好桌上狼藉,决心以后再也不相信秦奈的鬼话。 酒意上脑,差点让她站不稳一头栽在客厅里,她踉踉跄跄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迈着虚浮脚步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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