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杭山疗养院的究竟是谁,会让林声如此担心,在登顶前夕生生忍住欲求。 电梯叮声响起,江浮看着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负一层的凉风十分湿冷,刚才同行几人早已消失不见,她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后撤已经来不及。 好几辆出租车顺势围靠过来,胖头油脸的司机探出头,口中龋齿泛黄发黑。他夹着烟,甚至连目的地都不问,直接伸出几根手指,狮子大开口地漫天要价。 “五千。” 江浮皮笑肉不笑,“从港城到洝州的机票才两千三,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那司机往车窗外吐了口痰,“到最近的酒店可得整整六个钟头。” 江浮刚拿了五十万辛苦费,可有钱不等于想当冤大头,穿书换芯不换皮,她的跆拳道红带足够自保。 双方僵持时,一辆蒙迪欧迅速开过,没几分钟又退了回来。 车主是个染着渐变粉毛的姑娘,带着顶针织绒帽,她摇下车窗,趴在车沿一脸委屈地看向江浮。 “你宁愿跟老男人拉扯,也不打电话给我。” 江浮:“?……” 她还没反应,姑娘已经下车接过行李箱,自来熟地挽着她的手,话里带着撒娇意味,“我等了好久呢,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浮风中凌乱,她努力回想书中剧情,却根本记不起来原主在洝州到底有没有朋友。 出租车司机被那句老男人梗得脸红脖子粗,他将烟蒂丢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踩了几脚。 “有人接不早说,真他妈晦气。” 等他们驱车离去,姑娘拍拍掌心灰尘,随手关上了后备箱。 “要不是遇到我秦奈,保不准他们能带你绕洝州,来个vip环城游,你一看就是外地人,老油条都不到停车场来。” 江浮人生地不熟,她看着打开的副驾门,怕秦奈跟他们合伙唱双簧蒙自己,心有犹豫迟迟未上车。 秦奈嚼着口香糖,“放一百个心,我不是黑车司机,来接朋友而已,搭救你纯属自己人美心善。” 江浮作了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上了车。 秦奈刚开车驶离,一个背着吉他的女人就出了电梯。 几个司机相互觑了眼,又围上来开口要价,“五——” “傻逼滚远点。” 出租车司机吃了瘪,嘟哝着骂了几句又回到原地。 女人倚靠立方柱摘了墨镜,目色幽幽看着蒙迪欧驶离的方向,希望秦奈能良心发现。然而十分钟、一小时……始终不见车辆调头,身边只剩随风渐淡的尾气。 两个小时后,女人终于黑着脸放下了吉他。 高速路上,秦奈听着骤然响起的摇滚乐,用余光瞥了眼来电名字,下意识踩了刹车。 正在喝水的江浮因惯性呛得直声咳嗽,半瓶水完美洒在衬衫上。 秦奈眼皮直跳,找出车龛里的纸巾递来,又手忙脚乱滑动了接听键。 “喂——” “秦奈。”电话那头忍着喷薄怒意,声音凉得没边,“你能不能当个人。” 秦奈调低音量,低声下气地赔着笑脸:“你不是说航班延误了嘛,我路上捡了个人,本来想送人家到酒店再回去接你。” 电话那头缄默很久,随后传来一阵忙音。 单向车道不能逆行,秦奈鸽了好友有些过意不去,只好调出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让对方回候机厅等自己。 江浮昨夜全程亲力亲为,没有一秒是工具代劳,迟来的酸痛感从腰.身攀附而起,顺着经脉一直流窜到指尖,现在连擦衬衫都抖个不停。 秦奈睨了眼,问得认真:“真可怜,你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吗?” 江浮有气无力靠着车窗,“附近哪个地方适合租房?” 秦奈激动地又踩了刹车。 江浮这次早有准备,水没洒出去,人却结结实实撞在了车窗上。她捂着额头深呼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有条件的话,你还是请个司机吧。” 搭秦奈的顺风车,得从头发到脚趾层层投保才能心安。 秦奈连声道歉,耸了耸肩放缓车速,她一直很想有个合租室友,像门口揽客的店员,热情又卖力推销着自己。 “我家的合租公告在网上挂了两个月,全是神经质男人的猥琐留言,你挺合眼缘,要是愿意来还少了面试流程。” 江浮沉默许久,她在港城只呆了三天,洝州却充斥着更难以言喻的陌生。 一夜情对前妻动心,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掐灭,匆匆忙忙拿着离婚协议飞抵别地。 “短期内我不会离开这里。” 秦奈眼中闪着雀跃亮光,她飞快地伸出手,就要更换导航方向往家里赶。 “所以请把我送到最近的酒店。” 秦奈笑脸迅速僵掉:“?”
第4章 港城来电 秦奈嘴皮子都快磨破,然而直到抵达酒店也没挽留住江浮。眼看合租计划要泡汤,她打算最后赌一把,可怜巴巴将名片递来。 江浮伸出手,却是径直避开了名片。 “给我看看你的合租公告。” 秦奈没料到江浮会杀个回马枪,下意识打开合租网页后才骤然惊醒后退,她捂着被车窗撞麻的手肘,忍着泪水将平板往回缩。 这操作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江浮没有纠缠,干净利落地下了车。 秦奈慌了神,顾不得手肘酸麻,忙将人喊了回来。 江浮拿到平板后快速往下翻,才知道为何公告会吸引那么多男性关注。 秦奈在里面附带了自己的美照。 江浮:“……” 秦奈生得极有辨识度,一身招摇的艺术青年气息,就算狗路过都忍不住回头看几眼的地步。 公告底下的众多猥琐发言中,有几条评论分外扎眼。 【听说夜里总闹鬼】 【前几年还被吓疯几个】 【原住户现身说法,是真事】 【感谢楼上劝退,不敢拎包入住了】 秦奈尴尬地摸了摸眉梢,她怕鬼才想要合租,本打算死死捂住,现在一着急还是露了馅。 “我就说让你不要看嘛……” 秦奈彻底不抱希望江浮能答应,刚想说几句体面的话让自己下台,却见原本还十分抗拒的人折返回来,伸手接过了名片。 江浮:“我考虑几天。” 秦奈:“!”早知道闹鬼是加分项,何必藏着那么严实。 跨入旋转门时,江浮才发现偌大的酒店内只有几个住客,前台微笑着走过来,高跟鞋声在空荡大厅内回响,她热络又贴心地接过行李,看她们的眼神莫名怪异。 江浮扯住往里走的秦奈,刻意压低声音。 “这是正经酒店吗?” “哎呦放心,我是洝州打听专业户,住过好几回了。” 秦奈忙着去机场接人,帮江浮办好入住手续后就匆忙离开,到门口时又转身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江浮出电梯时,意外和两个警察错身而过,她没心思多想,刷卡进了房间,困得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闷头睡过去。 眼睛一睁一闭,江浮浑身脱了力,喉咙干渴得快要裂开,她翻了个身怅然望着天花板,却发现才刚过去两小时。 即使有秦奈拍着胸脯的保证在先,前台的怪异举止仍时刻挤入脑海。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江浮惴惴地打开了网页,受酒店屏蔽器影响,网速慢得让人抓狂,屏幕中央的圆圈转了将近五分钟。 最先弹出来的页面却非酒店官网,而是几个热搜标题。 秦奈正在机场搜寻停车位,屏幕上忽然闪动起陌生来电,她根本压不住笑意,特地清了清嗓子。 “这名片还没捂热呢,你这么快回心转意了?” 江浮头疼口干,比那晚八小时还要疲倦困乏,她听着秦奈有些得意的话,总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就是想打电话夸夸你,这酒店挑得真好。” 地下停车场信号不好,即使隔着网线,秦奈还是从失真的电流声中听出了几分凉意。 “这家酒店昨天刚发生凶杀案,就在隔壁房间,我上楼时警察还没走……” 江浮硬着头皮走进浴室,打算等会儿再物色新酒店。等她洗完澡出来,手机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并且还在持续嗡鸣轰炸,铃声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来电者不是秦奈,而是原主玩得最花的朋友,顾鸢。 江浮擦着滴水的发梢,坐在床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滑动了接听键。 “说好蒙德酒吧碰面,你是不是离开港城了?”顾鸢开门见山,语气听起来严肃而凝重。 江浮脑袋瞬间清醒,她没有敷衍回答,起了疑心,“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港城?” 逃难洝州是她而非原主的决定,细算起来,只有和林声在一起时说漏了嘴。这人从头至尾都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从哪儿探得的口风。 顾鸢沉默很久才给了答复,“你之前提过要去福绵市,海隆大厦是什么地方,我好不容易预定的包厢,别的人都来了,就你挑头唱反调。” 江浮嘶声倒吸冷气,顾鸢后面的话慢慢散作零散字眼,几乎撞得她脑袋昏沉。 海隆大厦天台,正是原主被谋杀的凶案现场。 今晚七点三十分,剧情将毫无差别重演。 江浮心不在焉地捋着时间线,想发善心提醒顾鸢不要去海隆,可转念想想,小命难保的只是自己,旁人就算喝醉了跑到天台发疯,凶手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的确在福绵市,”江浮留了个心眼,没透露真实位置,“将来不打算折返港城。” 原主靠隐婚从林声身上拿到不少报酬,做了三个月场场买单的阔气佬。顾鸢身为好友圈里最大的受益者,原本还压着的怒火迅速蔓延成片。 “你敢。” 江浮有些疑惑地把手机举远,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不敢? 她想到自己长驻别地,礼貌地说了声抱歉后掐断电话,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此时,蒙德酒吧。 顾鸢倚坐吧台抽着女士香烟,她愤愤地想将手机摔在地上,末了却又避开一众催债短信,随手点进那条不明人士发来的链接。 里面是一个定位。 洝州。 顾鸢在烟雾缭绕和嘈杂声中喝着酒,直至人潮消退才离开。 她仰头回望被夜幕遮掩的大厦天台,手表指针恰好挪过七点三十分。
第5章 粉毛漫画家 初冬夜风冷得磨人,藏在山坳里的洝州更加难顶,气温比白日骤降好多度。 江浮办了退房手续后,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瑟缩在马路边缘,她没有麻烦秦奈,冒着起步就被讹的风险打了辆出租车,准备前往刚刚订好的新酒店。 晚上九点半,江浮用快冻僵的手指翻着快讯,没发现海隆大厦几个字眼。她悬着的心稍稍安定,要退出页面时,却意外看到了某个热搜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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