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各自理由,先分道再会合。 身上出了汗,索黛准备两套换洗衣物,拿到洗浴间,司玉衡把隧道口用女仆送来的干花掩饰起来,才进去。 别看索黛能干出在圣池里洗浴的事情,她骨子里却是一个传统的人,同一个浴池还要在中间拉起轻纱,将二人分在两边洗。 司玉衡看破不说破,利落脱下衣服,甚至用后背对着索黛。 水汽氤氲成雾,谁也不说话。 太久没泡过热水,又因为两个晚上没睡觉,司玉衡一身筋骨得到放松,隐约困了。 她嗓音低哑:“我洗好了。” 索黛:“我也好了。” 司玉衡眯着眼睛穿衣服,索黛穿整齐后转身一看,她竟然把衣服穿反了,还没反应过来。 “穿反了。”索黛走过来,自然地解开记错位的衣带。 司玉衡双手僵在身体两侧,由着索黛把她衣服脱下来,翻了一面,又穿上去。 圣女在为她宽衣解带。 像是梦。 索黛看出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大发慈悲让司玉衡上床睡觉,司玉衡困意上涌,感觉自己没睡着就开始做梦。 一下子陷在柔软的床上,司玉衡有种身子下坠的错觉。 很久没睡过这么舒适的床铺,司玉衡很快睡着,进入浅眠。 她许久没有被噩梦惊醒了,这几个世界皆是如此,虽然记不清楚,但她就是能感受到。 索黛捧着书坐在床沿上阅读,一会儿看书上文字,一会儿看司玉衡熟睡的面容。天生一副戾气逼人的长相,记得很少有人愿意挨近司玉衡,但索黛不一样,她被这种明摆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吸引,暗中去关注这个人。 期间几个女仆进来更换物品,索黛把床帘放下来,镇定自若,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带头的女仆低着头走过来,说:“床上的也该换洗了。” 索黛神情淡定,冷冷抬眸:“你现在是叫我起来,给你让位置?” 女仆知道,又不小心惹到索黛了,连忙将头低得更深:“既然圣女不想换,那明天再换。” 索黛颔首:“下去吧,也就你们几个我看着顺眼一点,要是干不好手上的事情,麻烦主动到女王面前说换人。” 来给索黛送东西路程虽遥远,得到的报酬却是工钱的两倍,几个人吃着索黛的脾气也要把这活坐下去,出去之后,自然不会说索黛不愿换床单的闲话。 等人有序出去,索黛把床帘系好。 司玉衡一觉睡到晚上,徐徐打开双眸,迷茫地在记忆里寻找现在待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记起来这是索黛的床。 索黛把手上的书看完了,此时正在书架前翻找续集。 “有人来过?” 司玉衡见桌上放了很多新鲜水果,还有两个饭盒。 索黛找到书,随手翻了几页,视线仍在文字间:“来换东西出去,你睡死了,当然没听见声音。” 司玉衡当真要对索黛刮目相看,胆量绝对在她之上,司玉衡遇见这种事情,该有的心虚还是有的。 “我饿了,找点东西吃。” 司玉衡下床,把手伸向食盒,里面装着几块形状精美的糕点,索黛平时就吃这个。 她一口一个糕点,还不忘吐槽:“女王也太亏待人了,一日三餐就送几块糕点过来,塞牙缝都不够。” 索黛捧着书走过来:“你吃完了,我连塞牙缝的都没有。” 司玉衡一连塞两个糕点,腮帮子鼓了起来,说话还特别清晰:“我昨天给你买了零食,比起这个更顶饱。” 索黛竟反驳不了。 下一刻,司玉衡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胃内忽然腾起灼烧感,她本能把糕点吐出去。 索黛陡然反应过来,这里面掺了司玉衡不能吃的食材,作为人类吃下去不会起作用,不过作为吸血鬼,几乎是致命的。 司玉衡在本个世界将“衰”字演绎出另类风格,她一时不知道要先咒骂谁。 接过索黛手里的水,司玉衡灌下一大口,快速漱口。 但是,已经晚了。 司玉衡几乎是下意识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干痒的脖子,同时,无法呼吸的痛苦压着机智,司玉衡趴在桌上,阻止索黛靠近自己。 “出……去……关门……” 索黛紧捏着书籍边缘,心里纠结走了两步,再犹豫回头,看见司玉衡手臂开始抽搐,不忍心又停下脚步了。 此时的司玉衡狼狈至极,她从凳面上滑落摔在冰硬的地板上,仰面躺着,双脚奋力地踢动。 指甲并不锋利,在一次又一次的粗暴抓挠下,她的脖颈破了三四道口子。 索黛心一横,什么也顾不上,学过的知识在脑海里清晰成型,圣树的汁液可以控制吸血鬼的行动。 她跑出去把门关上,直冲圣树,胡乱抓了一把树叶,着急往回赶。 司玉衡没想她出去还会回来,索黛也没想过司玉衡已然蜕变成尖牙利爪的吸血鬼,与见过的扭曲五官不同,司玉衡眉毛颜色从浅黑色变成了深黑,血瞳,上下眼睑淬了一圈红色,妖孽的面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是片刻愣神的空隙,司玉衡闻见浓郁的香味,飞身扑过来,索黛手上篮子里的树叶洒了一地,她脚下踉跄着,被拉进房间,而篮子同树叶被关在门外。 在司玉衡的眼里,面前的人只剩下半透明的血管,还有那刻急速跳动的心脏。 张开利齿,司玉衡把那具躯体压在石门上,低头咬在幽香浓烈的颈窝。 索黛惊呼一声,被桎梏在头顶的双手死死握下来,司玉衡开始吮吸,索黛则疼到冷汗直下,生理泪混入汗珠,她嘴唇颤抖。 “玉衡,好疼。” 转眼,索黛的指节和双唇都在泛白。 司玉衡不知道满足,舌尖舔.舐血迹模糊的脖颈,循着往上,又重新咬下去。 “放手……” 索黛无力地喘气,可是连呼吸也会带动脖子上的血洞,她的体温在流失,本来冰凉的指尖现在跟浸泡在冰水里没有区别。 一股力量在司玉衡身体里生根发芽,转瞬长成参天大树,肩胛骨一寸寸裂开,一对漂亮脆弱的蝠翼长了出来,它小得仿佛是婴儿的手掌。 索黛身子往下滑落,司玉衡捞住她,此刻的司玉衡的意识尚未恢复,完全是依从本能的指引,转而亲吻索黛双唇。 索黛在浅淡的亲吻中昏死过去。 司玉衡一手堪堪抱住她,一手撑在石门上,剧烈甩动头部,在蝠翼长定型的下一秒清醒过来。 她都干了什么! 奄奄一息的人躺在怀里,从脖子四个血洞里流出去的血液染湿了纯白上衣。这一瞬间,司玉衡恍若亵渎了神灵,心跳慌乱到没有节奏,接连不断地折磨耳膜。 慌张之中猛然看见石门压着绿色的叶片,司玉衡稳住颤抖的双手,打开石门,毫不犹豫地捡起叶片,圣树力量蕴含在叶片里,司玉衡的手立刻被烫出一个血洞。 她喂索黛吃下叶片,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索黛的名字。 索黛紧皱眉头,还好伤口没有发脓的症状。 半夜,四周冷寂。索黛一脸倦容地醒过来,看见白色床顶的第一眼,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可是恶魔就待在她身边,紧握她的双手,这又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人间。 司玉衡的样貌又变得和常人一样,索黛伸手触碰脖子上的伤口,摸到厚厚的纱布。 原来不是梦。 司玉衡焦急地问:“渴不渴,嗓子痒不痒?” 她害怕索黛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 索黛摇摇头,目光涣散:“你上辈子一定是尖牙利嘴的狗。” 司玉衡拉起索黛苍白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对不起,是我没分寸。” 索黛忍不住眼圈泛酸,泪光在眼里闪烁。 “很疼,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会把我杀死。” 也只差一点点了。司玉衡心有余悸,嗓音颤抖:“我怎么敢弑杀圣女。” 索黛语气坚定:“不,你敢。”
第73章 异世·圣女的傲慢8 说着这样的话, 实际上,索黛并不畏惧司玉衡,清醒时候的司玉衡, 伤她的可能为百分之四十。 可再怎么说,索黛也不敢把几率定死在会与不会两个选项。人生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好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三五天, 索黛脖子上的伤逐渐好转,刚摘下纱布那刻, 殷红未结疤的四个血洞看得人心惊胆战。司玉衡没听到索黛再喊疼,估计是担心司玉衡有心理负担。 司玉衡也有感觉, 她原本一颗坚硬不动容的心,现在偶尔会恐慌,时刻仿佛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晶杯走路,一不留神水晶杯就会被她摔得粉碎。和以前如履薄冰的感觉大大不同,她那会儿能提起九分警惕性,这时疲惫得不想动弹。 形影不离待在索黛身边,盯着她的伤慢慢愈合, 这是司玉衡最近做的唯一一件事。 女王临时起意,大张旗鼓地到圣山看完圣果,顺带慰劳圣女。 女王出行,司玉衡亲手把圣山里待过的点滴毁尸灭迹。这点消遣时光的乐趣也被女王剥夺了, 她只能到附近转悠。 天气很闷,浓云密布苍穹, 看起来要下一场大雨。司玉衡戴着帽子沿着大路, 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 终于, 在正午,滂沱大雨毫不吝啬地砸下来。司玉衡站在树底下避雨, 地上泥泞飞溅到裤腿,斑驳狼狈,衬得她像一只落水的流浪狗。 放眼望去,视野朦胧,大片的田野依稀可见。麦子屈服在暴雨的威力下,司玉衡始终正视前方,茂盛的树叶不能完全遮挡雨水,雨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她头顶。 她或许应该在大雨来临之前回到城里,运气好的话能蹭上牛车,发个呆的时间就到了。 可是司玉衡想看着圣山,哪怕只看见一个尖尖角也好,有种注视着索黛的心安。 大抵是没有其他世界的轰轰烈烈,司玉衡浮躁的心难得沉下来,和索黛一起看着圣果一天比一天出息,比在打打杀杀里求生好。岁月静好的时光又像镜花水月,司玉衡看不到未来,也不敢想未来。 要是系统连她是侵入者这件事也能从她记忆里抹去就好了,司玉衡不用步步为营,和攻略对象斗智斗勇,只要心安理得地待着。 像要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天空恶狠狠炸下来一道闪电,司玉衡在冷雨狂风里战栗,与生俱来的敏锐瞬间苏醒了。 不易察觉的风刮到耳后,一如那夜的利爪刺向司玉衡后颈,司玉衡迅速下蹲,手臂上浮出无数粒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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