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衡自动忽略后半句,看女子瞳眸里没有疯癫的情绪,解开禁言术。 “两位仙子,我错了,你们放过我。” 终于吐了一句人话出来。 涂越松手,女子跪坐在草地上。 涂越:“快点交待,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此话也正是司玉衡想说的。 女子听了悲惨地哭出来,断断续续地道:“我名叫紫莹,家住西坡,今年正值二八年华……” 司玉衡半蹲下来,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厉声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说重点,不然我稍微用力,能把你整个人捏碎了。” 紫莹颤巍巍地看她,见司玉衡眉梢尽是冷意,冷不防打了个寒蝉。 “说。”司玉衡道。 “我与她自幼相识,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司玉衡耐心将尽,涂越从背后靠过来,软绵绵把手搭在司玉衡肩上,低语:“让她说完,反正等会儿我也想去听书,这里可以不花费银两听到,多好的事,天上掉馅饼了。” 看司玉衡无动于衷,涂越又道:“师尊,好不好?” 低眸看着瑟瑟发抖的紫莹,司玉衡利落放手,而后身体忽地拔高,涂越趁机亲了她耳廓,才蹲在紫莹面前。 “你再胡言乱语说无关的事,我把你头朝下埋进土里,就在那间新房,想必你应该会喜欢。” 紫莹听完泪如雨下,神志慢慢回归,哽咽道:“我说,不要埋我。” 她们把人带回客栈,还叫了一桌名贵糕点,悠闲自得地坐在床上,开始听书。 涂越头枕在司玉衡肩上,轻声道:“说吧。” 紫莹拘谨地坐在长凳上,畏惧地看着窗户那里投过来的光线,司玉衡察觉到她的恐惧,勾手把窗关上。 房间陷入昏暗,紫莹长长舒了口气。 “你们想知道哪些?” 司玉衡无奈道:“从头到尾讲一遍,你若撒谎,我能看出来,不要耗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涂越慵懒地点头附和。 “从我和她上山采药说起好了。她是我们乡里最漂亮的姑娘,她娘亲说,要给她寻一个好人家,不让她再受饥寒交迫的日子。” 没听几句,涂越伸手搂住司玉衡的腰,手指斜进腰带里,无力地挂在那。 紫莹神思溺在回忆里,缓缓地道:“天气晴好,我们像以往一样,背着自己编织的背篓,到悬崖边采药。一开始和戏文里讲的大抵相同,她顺着小道看见一个重伤的书生,便将他救回家。” 涂越说要听故事,其实一半没到就昏昏欲睡,最后也真的睡过去,司玉衡把她放到床上,涂越雪白的手不安分地放在司玉衡小腹前,司玉衡扣着她手背,她才没继续动弹。 听众只有司玉衡一人了。 紫莹恍惚了:“他要娶她。” 司玉衡接上话:“在那个院子里成亲。” 紫莹顿了顿,急忙点头:“对对对,可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她怎么就不信我,爱情,哪里来的爱情,他在骗她,他要把她推进火坑。” 司玉衡:“什么意思?” “啊啊啊,要和她洞房的不是书生郎,是身染恶疾的老男人。” 讲到这紫莹情感失去控制,大声哭起来:“她不从,老男人打断了她的腿,她便在新婚之夜自尽,一头磕在桌角上,当场就死了。” “你呢,你在哪儿?” “我赶到时,已经晚了。” “面具怎么来的?” “是她的骨灰,她含恨而亡,有人教我把她骨灰烧制成面具,戴在脸上,与她永生永世不分离。” 司玉衡身子微微倾向前:“谁教你的?” 紫莹疯狂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最后一件事,你清早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 紫莹猛然惊醒,连忙道歉:“你们到镇子上我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看上去像道侣,她说,女子间只能是好友,我忍不住想求证,但你们真的是道侣吗?” 双眼轻闭的涂越忽然开口:“是的哦,对吧,师尊?” 司玉衡把涂越的手扔回床上,走向紫莹:“没你的事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紫莹怯生生地看床上侧躺的涂越,后者睁开幽深眸子,紫莹抖了一下,连忙推开门戴上斗笠跑下楼。 “师尊,我们不是道侣是什么?”涂越执拗地问司玉衡。 司玉衡不答:“你要听的故事就听了一段就睡了,你在消遣我?” 涂越瞬间到地面上,抱着司玉衡,头放在温热的颈窝,嗅着她体香:“觉着无趣,听多了耗费心力。” 司玉衡对善变的女人向来没招。 顺着不见人影的小道,紫莹想回到院落,一个黑影闪现到她面前,不说半个字,伸手摘下她面具。 紫莹血肉模糊的喉咙里发出哀嚎。 黑影满意地看着手上滴血的面具,轻飘飘地评价:“你把她养得很好,接下来让我替你照顾她。” 清脆的女声成为紫莹听到的最后一丝声响。
第60章 俗世·弟子的心事11 杯里仅剩的半杯水倒在桌上, 凌冽的清酒顿时将藏青色的桌布晕染出一片深色,细白的手指颤抖着伸上前去,摸到杯口。 浓雾般的呼吸气体模糊视线, 涂越上半身贴在圆桌上,右膝盖跪在光滑的圆凳表面,稀里糊涂喊了声“师尊”。 紧接着她仿佛一脚踩空, 眼神慌乱地醒来。 出来俩月有余,司玉衡不愧是常年待在雪梢峰的人, 心无杂念起来不近人情。涂越做了旖旎的梦,说到底司玉衡脱不了责任。 身边人沉睡未醒, 涂越翻身起来,曲着手指描摹司玉衡的脸颊轮廓。 睡着了,看上去比石头还硬。 涂越红唇贴在司玉衡颈窝,由轻及重地亲吻她,双唇下移,唇珠轻轻点过她的心口,亲吻着炙热的心跳。 司玉衡双眸打开, 一下子把涂越提起来,音色低哑:“大清早的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涂越一头秀发顺着脊背往下滑,发梢挠着司玉衡的里衣,疑惑地问:“师尊, 你近来是受戒,还是对我腻了?” 她居然直白地说出来了。 司玉衡撑起身子, 在涂越嘴角烙下一个吻:“倒也不是, 见你贪得无厌, 想点招控制一下而已。” 涂越舌尖擦过唇角,拉住司玉衡覆唇上去。 司玉衡一只脚都在地上了, 为了哄她,斜着身体和涂越纠缠。 楼下从太阳一出来就喧闹万分,嘈杂的人声穿过门窗,直到耳朵边,似乎在谈论多有趣的事,高谈阔论久久停不下来。 在几张嘴一起说话的吵闹声里,司玉衡听到几个字眼,稍微停顿一刹那。 涂越咬她下唇,不满地说:“玉衡你分心了。” 司玉衡捂住她嘴,不让她靠过来,食指点点耳尖,示意她仔细去听。 涂越好看的眼眸眨了两下,从交谈中听到了司玉衡的名字,眸底瞬间浮现出冷意,像淬了极浅的一层冰。 “没想到款门峰主司玉衡入魔几月不见动静,都以为她良心受到谴责,不敢胡作非为,谁想她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就是说啊,她报复心这么重,一夜之间灭了唐家四姐妹。” “当时在魔宫门口,听说她们也只是在场,没说半句话。” “司玉衡还说,要杀尽当时逼迫她的人。” 司玉衡施法让话语更加清晰。 涂越没她淡定,转身穿好衣服,阴沉着脸要出去。 司玉衡拦下她:“先等他们说完,我倒想知道是哪个司玉衡有此殊荣。” 涂越低声道:“什么货色也敢冒充师尊。” 二人掩了真容,推开房门站在二楼栏杆处,听楼下的人将灭门夜的经过娓娓道来。 妃色身影,自报家门。司玉衡瞄了下纯黑色的衣袖,她早不穿那个颜色的衣服了。 “怎么凭借这点东西就判定那人是司玉衡,他人冒充也有可能。” 说话的人应声看楼上,正见两位气度不凡的女子盯着他这边,得意地笑了笑:“款门四长老得知消息,当日前往现场,确认是司玉衡所做无误,没有根据的话,我也不会乱说。” 司玉衡意味深长地颔首,低语:“四长老如果不是为了陷害我,那他引以为傲的复画术还需要多加练习,这都能认错。” 涂越双手缠着司玉衡手臂,道:“那老头只长年纪,不长修为,也就是款门没其他人了,才让他坐在四长老的位置上。” 司玉衡不置可否:“说起来他仍是你师伯,前几日还派人寻你下落,你该多谢他,在所有人都关心我去向时,还有人记得你。” 是啊,他们还不知道涂越的真实身份。 涂越不悦地道:“他要是找到我,就要我回款门,暂时不想回去,我还没玩够。” 司玉衡移步下楼,不知道涂越在打什么算盘,她怎么还要回去。 出门前,声泪俱下的男人叫住她们,嘱咐:“我说的都是真的,二位要相信我。” 司玉衡不冷不热地回复:“自然。”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二人步入人海,涂越依偎在司玉衡身侧,听见司玉衡问她。 “你看上款门哪里,莫不是想将修仙大派铲除?” 涂越诚实地摇头:“当然不是,看来师尊很在意我潜伏在款门的意图,准确说来应该是雪梢峰,我对别的人别的事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冲着师尊去的。” “这个答案师尊可还满意?” 司玉衡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揪着我不放。” 涂越懒洋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道:“起先是听说款门天降奇才,起了兴趣,就想去瞅一眼。” 这个理由对别人来说极为不合理,在涂越这里完全能说通。 毕竟作为魔尊,她很清闲。 司玉衡往城门方向前进,抽空问涂越:“然后怎么还跟上了雪梢峰?” 说这些从前仅一人知道的回忆时,涂越显得异常兴奋:“师尊长剑出鞘的模样让弟子念念不忘至今。” 就仅是因为这个,她在雪梢峰蛰伏十三个年头,当着司玉衡手底下唯一的弟子。 半日不到,已在灭门现场。 无奈剩下一堆灰烬,很难推测当晚情形。 涂越显得很积极,拨开灰烬,一寸寸寻找线索,终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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